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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寒在前面半俯着身子用火折子一一查看鼎的底部,我想一般古器的底部都有落款,这里一定有什么明堂,也照着他的样子,蹲在地上看鼎的底部。
鼎的底部生了一层厚厚的铜锈,裹着绿毛,我顺手在地上捡了根硬物,发现是根骨头,也顾不了许多,便拿着在鼎底部扒拉,很快大片大片的铜锈掉下来,露出的竟然是一副图案,虽然残缺不全,只是用极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一些花纹,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来什么,但是一旦看进去,却发现那些看似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人物环境却栩栩如生,仿佛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呼吸。
我见金子寒似乎也在研究什么,并不急着离开,便索性举着火折子在那慢慢分析,一连费了好几张火折子,才看明白,这几幅图描绘的是远古时候,黄河边一个部落,在黄河中拔出来了一个古鼎,他们将古鼎作为了族中圣物,然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开始的时候,我还嘲笑远古人的愚昧,一个古鼎而已,有什么好崇拜的,但是我越看越心惊,看到第四个古鼎的时候,我几乎要惊叫起来了,这些看似简单的图画竟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说是传说!
我当时看到最后一幅图,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在这样恐怖神秘的环境中,突然看到这样一幕,实在让我不敢相信,我使劲揉了揉眼,看了看旁边的金子寒,他好像并不在意鼎底的画,但我真的被震住了。
我再一次仔细辨认了这几幅图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那画上描绘的情景真的发生过的话,这几幅被水严重腐蚀的简单粗糙的图画,恐怕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幅图画都要珍贵,也值钱的多。
第一幅图,一群披着兽皮,举着木棒、石器的远古人从黄河古道中,挖出来了一个大鼎,他们将大鼎架在一堆木材上,有人用石刀将一条鱼活活砍成两半,将鱼抛入了大鼎中。
第二幅图,大鼎下烧起了一堆火,那群远古人围着大鼎又唱又跳,举行着古怪的仪式。火堆熄灭后,一群人跪在地上,族长(头上戴着插着几根羽毛的头冠,猜想是族长)将古鼎掀开,从里面拿出一条完整的鱼,摔在地上,鱼在地上活蹦乱跳。
第三幅图,一群远古人用投枪和弓箭,合力围杀了一条黄河中的大蛇,那大蛇很大,蛇血将半截黄河都染黑了,族人煮食了大蛇,最后将大蛇头放入鼎中。接下来,那大蛇竟然在鼎中缓缓游了出来,并没有攻击族人,反倒规规矩矩伏在族长脚下,听从他的指令,去攻击其他民族。
第四幅图,族长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应该是被人暗杀了,在祭祀中,他的头颅被砍下,送入大鼎中后,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下,他缓缓走了出来。
我当时大吃一惊,这大鼎底下古怪的图案,竟然记录的是一种生命复活图!
在远古时候,一原始部落从黄河中发现了一个大鼎,这个大鼎具有复制生命的作用,只要在古鼎下烧起一堆活,然后将死鱼放入鼎中,便会变成活鱼。
这个部落后来做了很多实验,验证了大鼎复制生命的秘密,他们用大鼎复制生命的功能,驯化了巨蟒、大鱼、猛兽,让这些巨兽为他们所用,最后成为了黄河流域最强大的一族。
然后,好景不长,一直带着他们南征北战的老族长,被敌人偷袭中箭身亡,这个部落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们将族长的头颅斩下,送入了大鼎中,将族长复活了?
那个黄河古道中的大鼎,竟然真的可以复制一切生命?!
真是见鬼了!
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
我怎么会对此如此熟悉,甚至都不用去猜想?
我渐渐恍惚起来,猛然想起大脑壳说过,大鼎里放了个活死人的故事。
可这还是不足以解释我大脑中看到那些线条时立即浮现出的景象。
我猛然想起金子寒,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抬头,发现他正站第五个鼎旁边看着我。
我起身走向第五个鼎。
这里也许有结局。
第五个鼎明显比其他四个大很多,但当我埋下身子去看大鼎下的画时,却发现画被人硬生生磨掉了,一定是金子寒,我刚要起身去找他,头一碰在鼎上,翁一声闷响,疼得我瘫坐在了地上。我坐在地上揉着头,再点燃火折子时,亮光一闪,突然看见鼎底部好象有字,上前仔细一看,有人用刀子深深刻了一行字,字是苍劲的瘦金体,力透鼎壁三分:
白浪,锁棺。
“他娘的金子寒,怎么知道我父亲……”我话刚说出口,定睛再一细看,大吃一惊,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那行熟悉的瘦金体字迹,分明是我父亲的字迹。
这不是金子寒干的,他也没有时间抹掉画刻上字。
我使劲让自己清醒。
难怪孙傻子说曾在古桑园中见过我,他没有骗我,他当时见到的是我父亲。
我父亲,竟然也到了这个古怪的黄河鬼窟!
我着急去看第六个铜鼎,这时候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烧尽,烧到了我的手指上,烫得我直咧嘴。
我恍惚地站起来,想问问一直神神秘秘的金子寒,他一定知道我们白家到底和这里有什么关系?他之前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也许都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我点亮火折子,四处一照,却没发现金子寒。
我大喊他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金子寒失踪了!
我朝远处望去,远处漆黑一片,只有哗哗流淌的瀑布声发出一股微弱的白光,四周一片漆黑,金子寒又这样莫明其妙消失了。
突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害怕,在地上随便摸了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骨,在黑暗中试探着,摸索着,边轻声呼唤着金子寒,边往外走。
这时候,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我兴奋地大喊了一声金子寒,在这个古怪的山洞中,也只有他有火种。
可是洞里除了我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声音。
我刚想朝着那光亮处走过去,那微弱的光闪了一闪,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金子寒这小子,神神秘秘的,又在搞什么鬼?
我还是朝着消失的光亮处走过去,没走多远,却发现前面一亮,那微弱的亮光又在另一个方向出现了。
我有些吃不准了,金子寒确实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在这样古怪的山洞里,应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才对。
万一要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赶紧站住,低声喊了声:“金子寒?”
没有回应。
第十三章 铁头龙王(四)
在这空荡荡的山洞中,猛然喊出一句话,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传得很远,音色也变得很古怪,猛然听到这个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鼓足勇气,清清嗓子,又喊了声:“金子寒?”
没有人回答。
但是那道光明显亮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下来,然后一明一暗,反复闪烁着。
我彻底搞不懂了,他娘的金子寒,难道是用灯光给我发信号吗?
我想起我小的时候,四处扬言台湾会反攻大陆,大家要是在山上遇到敌特的飞机,就赶紧捂住手电筒往山下发消息。那消息好像就是这样,亮一下,关一下,亮一下,再关一下,有表示危险的,也有表示安全的,几长几短,都不一样。但是解放军在台上普及这些的时候,我和发小猴子正在底下争论陈真和霍元甲到底谁更厉害,没注意听,这下子可糟了,谁知道金子寒这个死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去也不是,回来也不是,就那么瞪着那光发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哼了一声。像是一个感冒的人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一时间心里更发毛了,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金子寒的声音。
我有些急了大喊道:“金子寒是不是你?”
“唔。”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那人果然是金子寒,我浑身一下放松了,心里恨恨地骂道:“你小子早放个屁不行了!”
那点光离我不远,我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过去,差点跌了一跤,刚走到那边,那点光却悠悠往前走了。
我见金子寒不等我就走了,骂着:“他娘的,你等等我!”急忙跑过去,这时候那点忽明忽暗的光猛然升高了,朝着上面飞去,越飞越高,后来只剩下一点模模糊糊的白点。
金子寒难道会飞了?我吓了一跳,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来回回想了一遍,想着金子寒再怎么神,也不可能直接飞到空中去了,那飞到空中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我又想起从前听爷爷讲的鬼怪故事,要是世界上真有鬼神的话,这样的环境真是太适合了,这里像是个古战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再联想起刚才那声奇怪的哼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莫非这里真有鬼吗?
这时,黑暗中又冒出一股微弱的绿莹莹的灯火,在空中慢慢游动着。
我连退几步,想着这绿幽幽的灯光,一定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就像我和大脑壳在黄河滩上遇到的狼群一样,这下可糟糕了,金子寒不在,我又没什么武器,待会打起来非得吃大亏不可。
随着这朵绿莹莹的灯光出现,黑暗中出现了许多绿莹莹的小灯,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最后在这些小灯之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一盏水缸般大的鬼眼,悬浮在半空中,幽幽地盯住了我。
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一只独眼就有水缸那么大,整个身子加起来还不得有火车头那么大,白爷我就是被它一口吞掉,也不够它塞牙缝的呀!
那只巨大的独眼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朝我这边缓缓过来了,竟然在我身边停住了,围着我转悠。
一股寒气从我脚下瞬间传遍全身,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狠狠一咬牙,想着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跑也跑不了,干脆跟他拼了!我紧紧抓着那截骨头,想着那东西再敢过来一点,老子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给它一棍子再说!
那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绿色独眼一直徘徊在我身边,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就在黑暗中和我对峙着,后来竟然开始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我不由一愣,这只独眼怎么能旋转,而且还旋转了好几圈,难不成它在地上一直打滚不成?我想了又想,脑子里猛然一个机灵,从地下捡了块石头,朝着绿灯笼砸了过去,那灯笼轰隆一下散成了碎片,没过多久又聚集在了一起,重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灯笼。
我不由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十年玩鹰,一朝被鹰啄瞎眼,这看起来鬼魅无比的东西,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萤火虫!只有萤火虫才会发出这样忽明忽暗绿莹莹的光芒,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大圆球状,从远处看,就像只巨大的鬼眼。
想通了这点,我再也不怕了,索性跟着这个巨大的萤火虫走,借着萤火虫的光,一路走着,一边低声呼唤着金子寒。
走不了多远,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就着微弱的萤火光发现,地上堆着厚厚一堆纱帐,那纱帐在地上堆成了很大一堆,我也觉得有些古怪,谁会在这里放上一堆纱帐?
我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那纱帐摸起来听粗糙的,怎么还有些扎手?黑暗中好多萤火虫飞过来,盘踞在这纱帐上,我借着亮光仔细看了看,一时间脸色大变,那并不是纱帐,竟然是一件完整的大蛇皮。
我不由倒吸了几口冷气:怎么会有那么粗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