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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情此景恩莱科暗自猜测,想要真正令这两个小家伙得到教训显然可能性不大。
因为任凭自己鞭打,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的脸上始终堆满了微笑。
每一记鞭打虽然令她显露出异常痛苦的神情,但是立刻又恢复了原本的笑容。
小丫头脸上的笑容令恩莱科颇感气恼,他决心要让这笑容消失,要真正树立起他作为师傅的威严。
恩莱科并没有想到,当他如愿以偿地让笑容消失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样的惩罚显然有些过分。
恩莱科现在很后悔让克丽丝离开,如果克丽丝在这里,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用“生命圣水”将小丫头迅速治好。
那是他所不具有的能力,而且永远也无法学会。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最令恩莱科感到烦恼的事情,最令恩莱科烦恼的是按照部族之中的规矩,给予惩罚的人同时也要负责照顾受到惩罚的人,直到她的伤势痊愈。
这是部族的规矩,同样也是蒙提塔王国的法律。
这个规矩是巴山告诉她的,而傍晚时分莉拉的被褥毡毯,便由小丫头的母亲亲自抱到了恩莱科的帐篷之中。
她显然并没有因为女儿的伤势而感到忧愁,她的脸上甚至显露出笑容,充满慈爱和欣慰。
暴风雨将恩莱科和所有人封闭在帐篷之中,它以一种无可比拟的凌厉攻势从南向北猛地涌上来。
被连根拔起的牧草,被狂风卷起的泥土,以及倾泻而下的雨水,被狂乱的飓风席卷着不停地击打着帐篷,沉闷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空似乎正在上演一部戏剧似的,弥漫着一场愤怒的空气和水的殊死战,只是这场战争之中没有火的存在。
狂风呼啸,大雨肆虐,在一片隆隆声中,还可以听到其他一些凌乱而又嘈杂的声音。
东西折断后的清脆的撕裂声、爆裂声。
沉重的撞击声,物体倒塌时发出的哗啦声。
不过最令恩莱科感到恐惧的是那暴风之中的隆隆声。
那闪电和风暴的交鸣,令他仿佛瞬时之间回到了那可怕的魔幻森林。
这一切都来源于他以往那恐怖的经历,来源于他在闪电风暴之下承受的磨难。
来源于他对于长公主殿下深深的恐惧。
恩莱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克丽丝了,但是轰鸣的雷声令他明白,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对于长公主殿下他仍旧存在着深深的恐惧,只是她待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恐惧被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将克丽丝当作是妻子看待,他的小心翼翼清楚地证明了这一切,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不敢承认而已。
在风暴的呼啸和雷电的轰鸣之下,恩莱科心中在战栗。
突然他感到有人在轻轻替他擦汗,一条冰凉的毛巾搭在他的脸颊上,令他的心情稍稍感到平静。
恩莱科侧转头一看,原来是莉拉。
她尽力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微微皱紧的眉头显露出,这样的举动令她疼得厉害,不过她仍旧要来安慰自己。
一种温馨的感觉从他的心头升起,温馨感仿佛能够平复他对于雷电的恐惧。
“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包括我的弟弟。”小丫头轻声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恩莱科苦笑着叹了口气,显然他作为师傅的威严已经彻底消失,小丫头肯定以为他害怕雷电,不过恩莱科又无法解释。
难道说他害怕的并不是雷电,而是因为雷电让他想起当初他的妻子对他的可怕惩罚,这种惩罚至今令他胆颤心惊,如果这样说的话,恐怕他将连最后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恩莱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莉拉的温馨令他感动,他有些后悔给予了这个小丫头如此大的伤害。
轰鸣声虽然已然平息,最肆虐、最强劲的锋芒已然过去,但是风暴还远没有结束。
恩莱科听部族里面的人说过,草原上那可怕的风暴往往要持续一两个星期,有的时候甚至是一个月之久。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蒙提塔人的生活才充满了危机。
比起狼群来,风暴更是蒙提塔人心中的梦魇。
不过这可怕的风暴,同样也是给蒙提塔草原带来生机和活力的源泉。
风暴虽然带来毁灭,同样也带来丰沛的雨水,牧草才得以生长得如此旺盛。
蒙提塔的大草原并不存在河流,牧草只能够从雨水之中获得滋润。
这是一个矛盾而又无奈的现实。
风仍旧那么猛烈,雨仍旧倾盆而下,风暴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
恩莱科只冒雨出去过一次,因为他听到了呼救的声音。
一座帐篷没有顶住肆虐的风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受到伤害。
部族之中有很多人冒险从他们的帐篷里面走了出来,遇难的人家很快获得了妥善的安置。
在这件事情中,恩莱科几乎帮不上任何忙,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生活,这里并不是他以往所知的世界。
在狂风和暴雨之中,恩莱科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个世界的可怕。
这里充满了危险。
肆虐的风暴将周围化为一片汪洋,他们的帐篷就漂浮在这片汪洋之上。
狂风甚至卷起了一片片水浪,那是真正的水浪,并不是牧草起伏给人带来的遐想和错觉。
大片围篱在风雨中倾斜倒塌,幸好这可怕的风暴对于狼群也同样致命,它们才没有乘虚而入。
远处遮盖牛羊的巨大篷盖坍塌了一角,冒险钻出帐篷的牧人们,顺便将坍塌的部位修补了起来,在风雨中,一切都显得那样艰难。
看着眼前这一切,恩莱科总算明白,为什么蒙提塔这个年轻的国家能够如此迅速地繁荣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非人力所能够阻挡的风暴存在。
就像那坍塌的帐篷一样,任何软弱松动不适合生存下来的物体,都会在肆虐的狂风和暴雨之中倒下,能够存活下来的全都是最坚强最有毅力的精英。
就像这毁灭一切的风暴给蒙提塔带来毁灭的同时,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一样,它给蒙提塔人带来灾难的同时,也锻炼了草原子民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意志。
风暴隔绝了一切,同样也隔绝了令他期待已久的客人的到访,不过最令恩莱科感到烦恼和困惑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他得照料莉拉这个小丫头。
恩莱科并非从来没有照料过别人,当初在家乡的时候,他整天照料维克多——这位当年的魔法皇帝。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照料过一个女孩,一个因为伤势而行动不便的女孩。
最令他感到尴尬和困惑的是,那个女孩受伤的部位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但是日常的敷药和清洗又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麻烦更令他尴尬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助。
在此之前,恩莱科一直将莉拉当作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小丫头并没有他原本想像中的那样幼小。
恩莱科更想起巴山曾经说过,过完生日之后这个小丫头便可以嫁人了。
草原的生活令女孩异常早熟,十四岁的她们已经不能够当作是女孩来看待。
正当恩莱科为此而感到异常头痛的时候,他期待已久的客人终于到访。
甚至连恩莱科也感到惊讶,有人会在如此猛烈的风暴之中来拜访他,不过当他看到停在帐篷外边的大车,他总算明白那位客人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
那是一辆装着六个宽大轮子的大车,轮子的外圈包裹着厚厚的一层铁,大车的底部极为低矮,看那厚实的样子显然同样也是用铁铸造而成的。
整辆大车就仿佛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盒子,连前面拖车的牛也被封闭在盒子里面,只露出粗壮的蹄子。
恩莱科被毕恭毕敬地邀请上了大车,不过令他感到困惑和尴尬的是那位客人吩咐侍从将莉拉这个小丫头也搬上了大车。
小丫头皱紧眉头,显然这样的搬动令她痛苦万分,不过痛苦的神情显然掩饰不住她兴奋而又甜美的笑容。
沉重的铁门砰然关上之后,封闭的大车就仿佛是一辆押运重刑犯人的囚车,不过恩莱科很清楚在这肆虐的风暴之中,只有这种看上去又粗又笨的东西才能够自由行动。
躲在大车之中昏天黑地,时间仿佛同样停滞了一般。
过了好久,恩莱科才感觉到大车所行驶的地面已经不再是泥土。
铁轮子辗压石板发出阵阵嘈杂而又刺耳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车门才重新打开。
车门外站立着那位恩莱科曾经见过的老者。
“来自远方的朋友,欢迎您的到来,如果不是这场风暴来得那么不凑巧,我原本打算前几天便邀请您到这里来。”那位老者满面堆笑地说道。
一阵客套寒喧过后,恩莱科跟着老者往上层走去,至于莉拉则交给侍从们安置,云中之城早已经为新来的大师,准备好了干净整洁的房间。
一路走来,恩莱科感到相当惊讶,整座云中之城除了暴露在外面的那仿佛螺旋形的街道,在城里面居然还建造着一条四通八达的内部通道。
老者显然看出了恩莱科那无比惊讶的神情,他笑了笑说道:“勒克累斯先生,您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像云中之城这样奇特的布局吧,春秋两季频繁的风暴令我们不得不将城市建造成这个样子。”
“您已经领略过风暴的可怕,当风暴最猛烈的时候,即便拥有那辆全部用铁包裹的大车也寸步难行,风暴不但带来了肆虐的狂风和暴雨,还带来了可怕的闪电。”
恩莱科连连点头,身为魔法师的他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
这座建造在室内的通道,同样也是螺旋型上升,四周布满了岔道通向别的所在,通道两边点着昏黄的油灯,脚步声在通道之中回荡,显得特别清晰响亮。
恩莱科相信这是他所见过最为繁忙的一条封闭的通道,这里比起维德斯克那繁忙的商业街,或者通往旭日城的那诸多桥梁毫不逊色,到处是人流穿梭,摩肩接踵的景象。
令恩莱科感到惊讶的是,每一个看到老者的人都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行礼,看行人们的神情和模样,这位老者显然不像他自己介绍的那样,仅仅是个退休的书吏。
“您在这里好像很有威望。”恩莱科试探着问道。
“称不上有什么威望,我只不过喜欢四处走走,顺便挖掘些能够对蒙提塔有所帮助的人,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我,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是我推荐的。”老者笑着说道,他的神情显得极为淡然。
“那么您的地位一定很高。”恩莱科再一次问道。
“勒克累斯先生,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您如果在蒙提塔待的时间久了便会发现,在这里每一个人对于地位的高低,有着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看法。”老者说道。
“您能够说得详细一些吗?我对于蒙提塔王国并不是十分了解,我原本并没有想到会来到这里,我在维德斯克待了半年,原本打算回莱丁,但是突然间传来卡敖奇王国即将和莱丁王国开战的消息,我只得四处躲藏以逃避卡敖奇人的搜查。”
“最终一位好心的商人收留了我,他将我带到了蒙提塔的边境,我在这个国家四处旅行,根本就没有特定的方向,蒙提塔又没有哪个港口能够将我载往莱丁,看来我不得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如果对于这个国家有所了解的话,对我将非常具有帮助。”恩莱科将早已经编造好的谎话说了出来。
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以往对于欺骗的犹豫和反感,单单这一点,就足以令远方的莫斯特感到无比的振奋和高兴,能够将一个像圣贤那样讨厌的家伙教导成这样,这绝对是它极大的胜利。
老者显然没有怀疑恩莱科所说的一切,因为这一切是那样合情合理,事实上自从卡敖奇和莱丁之间的紧张情势加重之后,接连不断有莱丁人从卡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