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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而且应该是你很想要的东西。”男子说着,递过了一个信封,“我知道你是为了龙州的连环疯案而来,我在半年前了解到一些与这案子有关的情况,都写在里面了。它会对你的破案有所帮助的。”
罗飞接过信封,诚挚地说了声:“谢谢。”
许晓雯一直在上下打量着那男子,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是李延晖吗?为什么不把帽子摘下来呢?”
男子点点头:“是的。‘百家姓中,排行为周’,我是李定国的后人……至于这帽子,摘下来也没什么,只是你们要有所准备,我的样子,可能会有些吓人。”
李延晖一边说,一边把帽子捋到了脑后,露出了自己的全部面容。
应该说,这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他看起来尚不到三十岁,与昆明精神病院时相比,他的脸上少了绝望与恐惧,多了几分威武的气势。
然而此时,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他的眼睛,那双眼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竟如同野兽一般。显然,这就是他所说的“吓人”的缘由。
由于那段恐怖记忆的存在,面对这双血目,罗飞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许晓雯则稍好一些,她只是惊讶地张大了嘴,愕然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为了摆脱恐惧,过量服药而留下的后遗症。”李延晖苦笑了一下,然后他看看罗飞,“罗警官,本来我还担心你也会和我一样。不过现在看来,由于治疗及时,服用量少,这药物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说话间,李延晖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罗飞立刻认出那正是周立玮在法医中心曾向自己展示过的研究成果。同时,李延晖的话语也提示了他,他想起在清风口的时候,那段“幻境”中,一只带血的手触摸在自己的脸颊上,甜腥的血液渗入嘴角。
“原来那次是你用这药物救了我们。”罗飞用目光表达着谢意。
“是的。我在林子里看到你和胖子的状况,就知道你们多半是中了白剑恶的招了。所以在杀死赵立文,收服白剑恶之后,我立刻对你们进行了治疗,这药虽然副作用强,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罗飞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清风口的时候,自己已经意识到危险的存在,饮食极为谨慎,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在清风口之前,我就救过你们三人一次,不过那次事件似乎没有引起你们的警惕。”李延晖的话语打断了罗飞的思绪,后者先是一愣,一番思索回忆之后,便即明白了过来。
“是进山的第一天晚上!你把剥了皮的蛇仍在帐篷上,我立刻惊醒,冲出帐篷,白剑恶他们已经穿戴整齐,弯刀也握在手上。当时我只是惊讶与他们动作之迅速,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他们拔刀的目的是要对我们下手,但却被你阻止了。”罗飞说这些话的同时,心中也一动:李延晖说“救过你们三人”,看来,他并不知道尚有一个暗藏的敌人。
“你那瓶药是从哪里来的?”罗飞又想到另外一个关键的疑问。
李延晖的回答却有些令人费解:“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昆明精神病院用这个药治好了我的病,我询问具体的情况,他们却支吾不说,只是让我尽快出院,并且把剩下的药也塞给我带走了。”
“这是不是就是周立玮丢失的那瓶药啊?”许晓雯闪动着大眼睛,“难道是昆明精神病院偷走的?”
罗飞低头不语,这其中的蹊跷的确一时间难以想明白。
李延晖突然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了,这并不是我所关心话题。”他把目光凝在了许晓雯身上:“我们之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许晓雯的神情略有些忐忑,但她并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
片刻的沉寂之后,李延晖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你一定已经知道圣女传承的苦难了?”
许晓雯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延晖转头看着罗飞,目光中带着诧异和询问的意思。
许晓雯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解释道:“不,我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发现了其中的真相。而且,在你向安密表明身份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哦?”李延晖惊讶地看着罗飞,“罗警官,你确实是具有与众不同的洞察力。今天你在场会是一件好事,希望你能够还原历史本来的面貌,给我的祖先恢复英雄的名誉,同时,对我李家和世代圣女之间伟大的情谊做个见证。”
罗飞非常认真的点头:“我会尽力而为。只是,关于半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细节处我还不了解。比如,你是怎么和白剑恶等人产生冲突,那‘恶魔的力量’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还有,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许晓雯紧跟着补充了一句,这是她最为关心的一个疑问。
“我会告诉你们的……我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当然,故事并不会因此而结束。”李延晖看着许晓雯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他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讲述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的,李延晖是李定国的后人。不过,在生命的绝大部分时间内,他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在意。他热衷与探险,是个在圈内颇有名气的探险家。他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聪敏的头脑,并且在搏击、野外生存等方面受过极为专业的训练。他喜欢山野,喜欢丛林,当他处于这些环境中时,他总能感觉到自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是由某种力量在召唤着他吗?
一年前,李延晖计划进行一场深入云南边境丛林的探险之旅。他在网络上收集资料时,无意中发现了岳东北对“恐怖谷”的相关研究。这立刻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因为处于这项研究中核心地位的主角,正是自己的先祖李定国。
李延晖保留这先祖的一些遗物,小时候祖辈讲故事的时候,也提到过祢闳寨权力源泉的传说。岳东北的学说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不相信自己的先祖会如学术所说的那样,是个凶残的恶魔,所以他决定利用这次探险的机会,查明李定国死亡的真相。
李延晖拜访了岳东北,将对方所掌握的相关资料尽数汲取。随后,他开始了自己的探询之旅,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从这个时候开始,凡是有人询问他的姓名,他总是用“百家姓中,排行为周”八个字作为回答。
李延晖随着祖先的足迹,一路来到了哈摩村寨。部落中的圣女果然携带着封存李定国血液的圣瓶,而与圣战相关的传说更是脍炙人口,族人尽知。
出于血脉相承的直觉,李延晖对这些传说深感怀疑。于是他常驻在哈摩村寨中,一边学习当地的风俗语言,一边在恐怖谷和悬湖一带实地察访,寻找与当年真相有关的蛛丝马迹。
数月之后,在那张李定国留下的军营地图的提示下,李延晖终于洞悉了那段历史中最为关键的隐秘,当天,他便求见哈摩族的圣女雅库玛,想对其说明此事,并要求对方解除对先祖的血瓶之咒。
令他惊讶的是,对于那段历史,对方居然比自己更加了解,而且,历代圣女一直都在等待着他:李定国的后人。
那个晚上,李延晖和雅库玛长谈了整整一夜,历史的真相令人唏嘘,而圣女们为了维护部族的尊严,为了保护冤死的英雄之魂,数百年来独自承受着双重的煎熬和苦难,将秘密一代代地保传了下去,这份情怀深深地打动了李延晖。
而历史的转机似乎已经出现。根据传说,只要将李定国的尸骨从被诅咒的山洞中移走,同时有相通的血液(后代之血)流经血瓶,洒落在尸骨上,血瓶的诅咒即可破解,而哈摩族的圣物同时仍可保持完好。
第二天夜里,雅库玛悄悄地把李延晖带到了墓葬所在的山洞中。他们共同挖出了李定国的尸骨,然后又进行了一次长谈。作为当时世上知道那段历史真相的仅有的两个人,他们有太多的话需要互相倾诉。两人虽然仅是第二次见面,但那感觉却像是已相知了数百年。
天快要亮的时候,雅库玛先行离开了。根据他们之间的约定,李延晖在破解了血瓶之咒,将把墓穴重新填好,并在当天把血瓶归还给雅库玛。
然而越是计划好的事情,越容易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李延晖把李定国的尸骨带到了下方的古墓地中,这里安息着李定国诸多战死的部下,应该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当尸骨被掩埋好,破除诅咒的仪式也完成了之后,李延晖突然发现有另外一些人鬼鬼祟祟地闯入了古墓地之中。
李延晖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些人。他们正是白剑恶和三个手下:薛明飞、吴群、赵立文。而他们的交谈则让李延晖大吃一惊。
这些人竟是为了“恶魔的力量”而来。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的源泉,外界的某些人士看中了这力量能让人欢快兴奋的特质,想将其开发成为一种新型的毒品。同时这力量也有致人恐惧的魔力,虽然概率与前者相比不大,但却是一个在推向毒品市场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白剑恶等人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来。
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令人发指的,等外界的专家到来之后,他们将首先在哈摩族中投放那“力量的源泉”,利用哈摩族人做小规模的试验。然后,专家将进行样本的分析,去除力量中的致恐因子。根据计划,半年之后,经过第一次升级后的毒品会悄悄投放在龙州,在这次更大规模的试验中,专家会对仍然敏感的少数人进行采样分析,从而最终研制出完全安全的产品。
李延晖被这罪恶的计划激怒了。冲动之下,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迹,从而引来了白剑恶等人的围攻,并最终因寡不敌众而被俘。白剑恶等人对他的身份和来意严加拷问,但李延晖始终闭口不言,因为他掌握着雨神庙的秘密,如果白剑恶此时知道他是李定国的后人,必然会立刻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白剑恶等人从李延晖口中问不出任何情况,但却惊讶地从他身上搜出了哈摩族的圣物:血瓶。白剑恶立刻派吴群把这个情况透露给了哈摩族的迪尔加。
因争夺圣女卫士未果而示意的迪尔加早已被白剑恶收买,成为后者安放在哈摩族中的一颗棋子。心怀叵测的他原本就发现了圣女这两天的异动,得到吴群传过来的消息后,他更是兴奋异常: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迪尔加面见了安密,说自己看见雅库玛将圣物交给了那个外族的年轻人。安密正在将信将疑之际,又有族人传来李定国墓葬被挖开的消息。这下他不敢怠慢,立刻带着迪尔加前往圣女木屋,向雅库玛询问情况。
雅库玛居然真的无法拿出圣物!安密心中的惊讶变成了愤怒,在这种情况下,雅库玛跟着安密来到了那个山洞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李延晖的到来。
然而李延晖此时却被捆缚在古墓地中,毫无行动的自由。山洞所在的地方处高凸,所以李延晖甚至可以看见雅库玛站在山岩边苦苦等待的情形。他的心如刀铰,焦急万分,由于嘴里被塞着布团,他只能“呜呜”地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吼。
雅库玛并不知道李延晖失约的原因,在凄凉的夜色中,她的心渐渐趋向绝望。面对安密怒气冲冲的质问,她又无法说出实情。终于,在新一天的晨光到来之后,她用自杀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并未给她带来过多少快乐的尘世。
随后,水夷垤被关进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