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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小正在幕后等他。
“他说什么?”她惊恐万分地问张来。
“他是个偏瘫——走,你跟我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我不敢……”
“有我呢!”
这时候,赵团长走过来,大声说:“你俩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赵团长……”张来想辩解。
“先不要说了,快,到你们上场了!”
“哎,好好好。”
张来和隽小再次走上舞台的时候,那个半身不遂已经不见了踪影。
演出结束之后,张来本来想送隽小回家。
可是,他卸了妆,换上衣服,来到女演员化妆室,却看见雷鸣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一闪身,躲起来。
终于,他看见隽小挽着雷鸣的胳膊一起走了出去。
他等了一会儿,一个人沮丧地走出了剧团。
外面很黑,路上不见行人。他孤单地朝家走。
他回家,要经过一条又窄又长的胡同,没有灯,很黑。为了防止摔跤,他把眼睛瞪得很大。
一路上,他都在想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偏瘫男人。
老实讲,他不相信他就是赵景川。这是一种直觉。这个人和他想像中的赵景川毫不相同。
他也不相信他是死在赵景川手里的一个人。
他应该是个人,一个背景深邃的人……
“嚓——嚓——嚓——嚓——”是他自己的脚步声。
听着听着,他就感到有点不对头了,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后面黑糊糊,什么都看不到。
他靠在墙上,不走了。
他的脚步声没有了,那个人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他一下感到自己的位置很不利——后面一片漆黑,前面的胡同出口处却有一点微弱的光。也就是说,他朝后看,是一片黑糊糊,可是后面的人朝前看,却能看见他的身影——他停下,靠在墙上,回头……后面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错觉?
他继续走。
身后那个脚步声又响起来:“嚓——嚓——嚓——嚓——”
他又停下了。他的双腿都软了。
后面的黑暗中终于有人说话了,慢吞吞的声调:“你…是…许…仙…”
是他!
张来撒腿就跑。
他真切地听见后面的人追上来!
这个偏瘫,这个疯子,他竟然像猫一样敏捷,他跑得比张来快多了,转眼就接近了他!
张来被一块砖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趔趄了一下,顺势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似乎有利器在闪光。
他的奔跑猛然提了速,绝对是超常。
终于,他冲出了那条胡同,大喊了一声:“救命!——”
胡同口有一个小饭店,那微弱的光就是这个饭店的灯光。一个胖胖的厨师正在摘幌子。
他转头看了看张来,大声问:“怎么了?”
张来回身指了指那条黑洞洞的胡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人追我!”
那个厨师打开手电筒,跟他走到胡同口,朝里照了照——那条又窄又长的胡同里空无一人。
他笑起来,说:“小伙子,你神经过敏啦!”
贰拾:又一个人完蛋了……
自从那次被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追赶之后,张来每次回家,只要是黑天,他坚决不走那条恐怖的胡同了,宁可绕路。
渐渐地,他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跟屠中山挂上了勾。
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那个伪装成半身不遂的长头发男人,一定是屠中山的手下。
幸亏张来警惕性高,躲过了一劫,不然,说不定早丢了一条胳膊,或者被毁容,变成老赵头。他要是变成老赵头,想看门都没门了。
屠中山不会这样甘休。张来感到日子不好过了,整天如履薄冰。
每天下班回家,进了房间都不敢把门关上,而是把门敞开,留一条退路,然后到各个房间看一看,确定没有人潜入,才去关门。
出门走在路上,只要过来一辆车,他总是躲得远远,怕撞过来。
他发现,四周可疑的人越来越多。
比如,昨天他在书店门口,跟一个人问时间。那个人背朝着他,看街景。
失 常(4)
“师傅,请问现在几点了?”
那个人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好像是一台缺少润滑油的机器,让人想到他的脸上一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恐怖。他一边转身一边慢吞吞地说:“…请…你…帮…我…把…手…腕…抬…起…来…”
“不用了,谢谢……”张来一边说一边疾步离开。
还有前天,他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一个女孩子跑到他面前,大声说:“许仙!”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子,还以为遇到了追星族。那个女孩看了看他,愣住了,终于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难道,真有人叫许仙?他不信。
他决定再找隽小谈一谈。
他要对她说一说,那夜在胡同里差点被人暗算的事。
她应该能推断出原因。她知道,张来是无辜的,她应该向屠中山解释清楚。
上了班,还没等张来找隽小,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同事接的,她朝他喊:“张来,找你。”
他走过去,接过话筒。
“你姓张?”对方的口气里有一种傲慢。
“这里有几个姓张的,你找谁?”
“我就找你。”
“你是哪位?”
“我是屠中山。”
一股寒意掠过张来的心头。
“你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
“在哪里?”
“西郊有个化工厂,你知道吧?”
“那个化工厂不是废弃了吗?”
“我等你。今晚八点。”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张来一下就手足无措了,马上想到给隽小打电话求助。可是,他又犹豫了——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他还曾经梦想向隽小求爱,如果,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凶吉的邀请都不敢去,那么还敢跟隽小谈恋爱吗?
他又想到了报警。
对警察怎么说?——屠中山要跟我谈谈,我怕凶多吉少,请派三十个特警护驾?
想来想去,他只有单刀赴会。
下班之后,张来骑自行车犹犹豫豫走向西郊。
一路上,他一直在推测,今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丢一只胳膊?毁容?丧命?
有一点是肯定的,屠中山绝不仅仅是跟他谈谈而已。如果那样,他会把他约到哪个酒吧,哪个茶馆。
西郊荒凉,没有人迹,那里是杀人的好地方。
但是,他总不可能亲自跟张来决斗。像他这种人,有很多女人,对于他,女人只是玩物而已,他没有那种少年式的纯情和冲动。
难道那里有埋伏吗?
那样的话,他也不该亲自给张来打电话。如果张来被杀了,警察根据这个电话,很容易就会找到他。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西天有一抹云彩,红红的,像一个巨大的流血的伤口。
张来的心中有了些悲壮,好像他是隽小的男人,现在是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挑战。那个男人财大气粗。
他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化工厂。
厂房已经倒塌,到处是砖头,荒草,不见屠中山的影子。
张来感到恐惧了。他担心几个戴墨镜的人从身后出现,一步步走近他。回头看了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这时候,一个人在前面的残垣断壁后跳出来。
是屠中山。
他平和地看着张来,说:“你来了?”
张来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尽量表现得很友好:“屠总,你找我?”
“是。”
“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步步走近张来。
张来怀疑那里面装着一把枪。他不知道应该站在原地不动,还是应该后退。他在恐惧和犹豫中坚守着。
屠中山终于停在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说:“你知道什么事。”
“是的。屠总,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你解释什么?”
“就是关于我们单位那个同事……”张来有意强调“同事”。
“哪个同事?”
他在绕弯子,张来感到他缺乏善意。
“我们评剧团的那个隽小。我跟她其实仅仅是……”
“我找你来,只是想跟你做一个游戏。”屠中山突然说。
张来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整死自己。
“如果你赢了,那么你马上就可以离开。如果你输了,那你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张来感到凶多吉少了:“……你说吧。”
屠中山死死盯着张来的眼睛:“你说话,我跟你学,就像相声里那样,很简单。如果我有一句说错了,那你就可以走了,我永远不会再找你。”
“总共说几句?”张来问他。
“总共说几句?”
“现在还没有开始,我是在问你游戏规则——总共说几句?”
“现在还没有开始,我是在问你游戏规则——总共说几句?”
“这样吧,我们总共说十句。”
“这样吧,我们总共说十句。”
“我退出这个游戏,我不想玩。”
“我退出这个游戏,我不想玩。”
“屠总,现在还没有开始,我是在和你商量,咱们换一个游戏!”
失 常(5)
“屠总,现在还没有开始,我是在和你商量,咱们换一个游戏!”他直直地盯着张来。
张来沮丧地说:“好了,我同意了。现在开始——”
屠中山也沮丧地说:“好了,我同意了。现在开始。”
“我说现在开始——之后才开始!”张来愤怒了。
“我说现在开始——之后才开始!”屠中山也愤怒了。
“嗯……”张来想了想,突然问:“那个假装半身不遂的人是你雇的吗?”
他愣了愣,马上说:“那个假装半身不遂的人是你雇的吗?”
张来立即说:“我前面还有个‘嗯’!——你错了,我可以走了!”
屠中山想了想,立即说:“我前面还有个‘嗯’!——你错了,我可以走了!”
“你不要再跟了,你已经错了!”
“你不要再跟了,你已经错了!”
“这样的话咱们的游戏就没法进行了。”
“这样的话咱们的游戏就没法进行了。”
“我现在说的不是游戏中的话,我是在跟你讲结果!”张来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不算。我不会因为你没有跟我说这些话,跟你胡搅蛮缠。我保证说话算数。”
“我现在说的不是游戏中的话,我在跟你讲结果。”屠中山也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不算。我不会因为你没有跟我说这些话,跟你胡搅蛮缠。我保证说话算数。”
张来说:“好吧,就算你对了。你再学——”我拿出了看家本领,一口气不间断地念叨出了《智取威虎山》里的一段唱词:“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座山雕杀我祖母掠走我爹娘夹皮沟大山叔将我收养爹逃回我娘却跳涧身亡避深山爹怕我陷入魔掌从此我充哑巴女扮男装白日里父女打猎在峻岭上到夜晚爹想祖母我想娘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你学,一句都不能错。”
“好吧,就算你对了。你再学——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座山雕杀我祖母掠走我爹娘夹皮沟大山叔将我收养爹逃回我娘却跳涧身亡避深山爹怕我陷入魔掌从此我充哑巴女扮男装白日里父女打猎在峻岭上到夜晚爹想祖母我想娘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你学,一句都不能错。”
他惊人地重复了出来,而且速度跟张来一样快。
“你落了一句!”张来耍赖了。
“你落了一句!”
“爹怕我陷入魔掌前面还有一句——避深山,你没有说!”
屠中山眯着眼睛努力想了想,立即说:“爹怕我陷入魔掌前面还有一句——避深山,你没有说!”
张来要发疯了:“你这样学舌,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你这样学舌,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算了,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张来彻底败下阵来,冷冷地盯着他。
“算了,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也冷冷地盯着张来。
张来想了想,突然说:“你也算是红铜县有头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