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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答,那少年更盛气地怒着:“他妈的,你又算什么东西!群玉山头一会,我叔叔居然未入名器谱,畸笏叟那老头子可谓有眼无珠。可‘古石台’弄刀之后,他居然收你僭名列入名器谱,你这分明就是欺名盗世!有种的出来跟少爷我划划道儿。我叔叔现在盛名之下,不愿与你计较,可我井家的子弟,不是那么好惹的!”
——原来是井家的子侄。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苍凝眯起眼来看着一天阳光中驰骋而来的这群少年。
他已人过中年——生死中年两不堪——多的是体味,少的是兴致了。
看着那群少年,他不由想起自己过往的日子。
他不恼,真的不恼。他想起自己的年轻时,那也是“眼里掺不得一点沙子”的。他想起他那“该来的没来”,与“不该走的走了”的过去,心中忽然沧然一笑。
可他脸上全没露出来。他只怔怔地望着那群少年,跟一个乡间野人似的,震惑于他们那鲜衣革履,也全不解他们在说什么似的。口里木木的失措般地道:“可你,说的又不是我……”
那几个少年愕然对视。无论如何,这个劈柴的人都太不像一个驰名江湖的刀客了。
他们犹疑了会儿,满腹狐疑地打马走了。
——“你说的又不是我!”
苍凝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继续对着那一堆柴开始挥刀。
——人生真是一场让人错愕难明的荒诞,是一场荒冷冷的悲剧。
他忽然有些开心起来,劈着柴也觉开心的。他终于明白了父亲讲的那个故事,明白了什么是“隽永”。隽永是一种深远的心态,是对那莫名的造化与莫名的际遇一点反讽式的抵抗。
不管怎么说,在他的宴席终局时,他终于可以无拖欠地反讽出那一句:
“你说的又不是我……”
他看看眼前的柴,看着自己修炼一生,却再也没想到终究用于劈柴的刀,心里不乏酸梗,却也不无安宁地想:
——不管怎么说,不管刀练得如何,自己这一生,可谓活得“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