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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您的胃口?”
卢云回头一看,不觉呆了半晌,来人手上提着一只大茶壶,竟是店里的茶博士?他咬牙切齿,正要上前搏斗,那人却笑了笑,道:“卢大人,认不出我了?”身子前揖,衣袍上宝光流动,卢云心下大惊,这才认出了人,来人正是少林昔日的大方丈、今日汗国的座上宾,“林先生”。
看这灵智和尚相貌全变了,鼻梁塌了,嘴巴小了,想来做了乔装,卢云喝了半天茶,居然没认出他来。眼见卢云急于说话,灵智微微一笑,便朝门内的帅金藤一指,道:“放心,我只是点上他的穴道,碍不到性命。”
卢云放心下来,这才想起早前灵智分手时的嘱咐,说他在红螺山脚开了一间茶铺,自己这几日若遇上了麻烦,便可请他相助。没想不待自己过去找他,此人神通广大,便已上山来了。
这灵智大师武功深湛,仅略逊于杨肃观、秦仲海,本就是一位武林奇人,看他竟能把一身异象藏得一点不露,这份本事却又是“文杨武秦”所不及,正要上前说话,灵智却轻轻地道:“卢大人,你后头有东西。”卢云心下一凛,一时不动声色,慢慢回眸去看,却见了一个黑衣人,正趴在佛寺檐檐间,便在自己正后方。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这……这人是……”灵智细声道:“先别急,朝左方树林看……慢慢的……”卢云撇眼去看,这回却又见到了一个青衣身影,隐伏林间,藏得极其隐蔽。比方才那黑衣人犹有过之。
卢云微微一凛,道:“这人又是……”灵智附耳道:“这人便是怒苍总军师,青衣秀士。”卢云全身大震,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灵智微笑道:“卢大人,请目望前方,别害我泄身分了。”
卢云明白此地全是探子,又是朝廷、又是怒苍,当下装得与“茶博士”并不相识,一个眺望远山,一个蹲地烧水,低声道:“大师,您此行是来接应公主的?”灵智背对着他,微笑道:“是。公主便在红螺寺里。”
卢云虽已料到如此,可乍听此言,心里还是怦地一跳,又道:“大师,今早阜城门大战,您已知道了吧?”灵智道:“听说了,好像伍定远守住了,是吧?”卢云见他气定神闲,忍不住咳嗽一声:“大师,天下将乱,你们义勇人那儿……可有什么对策?”
灵智含笑道:“义勇人想做什么,卢大人心里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卢云叹了口气,自知他说的便是“刺杨”,却还是把难题着落到自己身上。
炉火旺了起来,火星四溅,灵智搧了搧扇子,又道:“卢大人一直躲在此处,可是在等顾小姐?”卢云嚅嚅啮啮,低头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灵智微笑道:“她已经走了。”卢云微微一凛:“走……走了?”灵智道:“她要见的人,外人不能见。”
卢云低声道:“你说得可是七夫人?”灵智转过身去,含笑道:“快走吧,你已经落后了一步。等秦仲海找到了他的女人,那就什么都迟了。”
卢云如中雷击,颤声道:“什么?仲……仲海也来了?”灵智不愿泄漏身分,一时只是笑容可掬,道:“记得,眼前这场大战,战场不在城外,而在城内。胜负不在男人,而在他们背后的女人。”卢云呆了半晌:“大师这话指的是……”
灵智提起了水壶,微笑道:“大千世界千万劫,英雄无女不成佛。七夫人是一个,顾小姐是一个,岂难道公主又不是一个?这一缕痴情、即为人间报应,这三世因缘、即为六道轮回,要想解脱天地的苦难,便得先解开自心的结。”
爱憎怨,离别苦,这世上的人儿,人人都有自己的心结。顾倩兮也好、琼芳也罢,甚且那嘻嘻哈哈的娟儿、生死未卜的七夫人,谁不是藏了一段心事,谁又不是满心隐衷,有口难言?
卢云默默望着远方,忽道:“大师,弟子身在苦海,该当如何自救?”
灵智道:“自身有病自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越早和顾小姐相认,越能解开枷锁,可你越想闪避隐瞒,反越会害人害己。”
卢云明白他话中有话,想到“刺杨”二字,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大师,我不会拖她下水的。”灵智微笑道:“放心,没人要你拖她下水。她也许已在水里了。”拍了拍卢云的胸膛,趁势朝他怀里送进了东西,随即行入堂中。
卢云微微一愣,不知他塞了什么物事过来,伸手入怀,却取出了一张纸折,凝神一看,却是红螺寺的地形布置,上从皇帝的住居禅房,下至马厩柴房,无一遗漏。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暗道:“他……他这是要我……”正想间,茶堂后门再次开启,走出了一名黑衣人,迷惑道:“这是哪儿啊?我怎会在这里?”眼看帅金藤又来了,卢云不由微微苦笑:“你方才昏过了。”帅金藤大惊道:“什么?我……我又被马车撞了?”
别人家的黑衣人都能飞檐走壁,只有帅金藤老是昏迷,卢云微微苦笑,自也不敢带他乱走,便道:“你……你先在这儿歇歇吧,我去找个人,一会儿便来。”帅金藤喔了一声,喃喃自语间,突又暴吼一声:“我不是老伯!”
卢云前脚一走,廊檐间的黑衣身影突然纵奔起来,看方位却是朝后山而去,却原来不是跟踪卢云而来,而是另有要务,至于那青衣身影,更已不见踪影,只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此时不只卢云在找琼芳,那娟儿更也是拼了命的来追,只见她脚程飞快,早已抢到赤兔马旁,焦急道:“大红脸!快!快!我朋友又跑得不见踪影了,咱们得去找她回来!”正要翻身上马,忽然肩头让人拍了拍,听得一人道:“娟……”
娟儿怒道:“祝康!你做死么?还敢吓我!”背后拍打加重,拼命来摇,娟儿冷笑道:“我先警告了,你再敢拍我,小心赏你一剑……”背后那人不死心,摇得更猛烈了,娟儿终于忍耐不住,转头去望,惊见背后两颗脑袋,左首那颗光头惨淡,右首那颗没有五官,却是个无脸鬼。
“救命啊!”娟儿吓得魂飞魄散,跳上了赤兔马,把枣泥糕远远扔出,喊道:“快跑啊!”
赤兔马双眼发光,冲天而起,半空衔住了甜糕,正要闭眼咀嚼,又是一块玫瑰糕远远扔出,霎时四足发力,化作了一道红电,直追糕儿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扬雪,两旁景物不住倒退,赤兔马来到了下坡路,跑得更快了,娟儿却还不忘哭叫:“跑啊!快啊!”马蹄隆隆,奔出数里之远,娟儿还嫌不足,正要再抛甜糕,忽然眼角一转,发觉自己慌不择路,居然离开了红螺山,到了一处深林。
此地不知是什么地方,放眼望去,四下幽幽暗暗,人迹罕至,娟儿怕了起来,颤声道:“快……快回去……”正要掉转马头,赤兔马却不动了。
树丛窸窣作响,似有什么人来了,娟儿骇然惧怕,拿出甜糕,颤声道:“跑啊,快跑啊。”正催促间,赤兔马巨大的身躯微微战栗,突然前蹄放倒,朝树林方位跪下。娟儿大哭道:“大红脸!你怎么啦?”
正哭叫间,突然树林里传来阵阵喷气声,一收一放,似有什么野兽来了。
娟儿飕飕发抖,抱住了赤兔马,偷眼来看,只见雪地里现出了四只兽蹄,望来像是马蹄,却未打铁,蹄子上带了奇怪花纹,彷佛套上了靴子,却又穿反了。娟儿更怕了,牙关喀喀作响,顺延兽蹄向上去看,却见到了丛丛乱毛,蓬松下垂。
奇怪的东西,像是阴间来的,渐渐行到面前,伫立不动。娟儿怕得泪水直流,只管抱住马颈,闭目待死,却听一名女子道:“你就是娟儿?”
娟儿傻住了,没料到有人认得自己?她慢慢仰起头来,先见了那匹怪马,看它长了一双老虎才有的眼睛,眼窝却带了白毛,彷佛流着眼泪。再往上看,却见了一名女子,柳叶眉、柳叶刀,端坐马上,也自低头凝视自己。
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腰佩令剑,火盔红甲,腿上还挂着箭袋,娟儿张大了嘴:“你……你是谁?”那女子翻身下马,道:“我姓言,叫做言二娘。”说着一把拉起了娟儿,道:“我是小吕布的妻子。”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刹那之间,娟儿张大了嘴,总算明白这赤兔马是谁的座骑了,她呆呆望着女将军,忽然之间,背后又有人拍了拍她,柔声道:“娟……”
娟儿不再害怕了,她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道:“师父。”
一夕之间,什么都回来了,师父到了,怒苍群雄也到了,当此一刻,娟儿也忽然像是长大了,她显得很镇静、很从容,彷佛等着一刻很久很久了,只低头抚着赤兔马,轻声道:“被抓到了?”女将军道:“是,他现在刑部,等候处斩。”
娟儿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大红脸,从怀里取出了玫瑰糕,打算喂它一口。
赤兔马不想吃了,只低头行到女将军身边,啡啡低鸣,好似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娟儿默默望着言二娘,把甜糕递给了她,道:“它爱吃甜,你……你来喂它吧。”言二娘并未回话,只是左手叉腰,右手提刀,娟儿也不多说了,只捧着自己买的甜糕,转身走到了树下,默默来吃。止观附耳道:“军师……她这是……”青衣秀士低声道:“别扰她,让她哭。”
甜糕儿不甜了,它咸咸的、苦苦的……混着泪水咬在嘴里,当真难以下咽……
第六章 北极峰
世间最可恨的死敌,并非官场政敌,亦非沙场宿敌,而是“情敌”。不想可知,苏颖超心中最恨的情敌,正是那素昧平生的“卢云”。
这滋味卢云也尝过,那时他听说顾倩兮嫁与旁人,锥心刺骨,险些泪洒当场,此人生第一大苦也。无奈未婚妻谁不好嫁,竟嫁了杨肃观,成了昔年旧识的枕边人,此人生第二大苦也。簧夜思之,辗转反侧,只想找人一吐衷肠,偏偏自己亲逝友散,举目无亲,又没了功名官职,惶惶如丧家之犬,这三苦齐涌心头,逼得他痛苦彷徨,连北京也不愿回来。
爱憎怨、离别苦,自己已然伤心欲绝了,可苏颖超的处境更糟,自己好歹还认得杨肃观,深知此人貌如曹子健、志如曹阿瞒,手创“镇国铁卫”,本乃当代一大枭雄,绝非床第亵玩一类小人。顾倩兮嫁了他,至少不算辱没了。相形之下,苏颖超却不认识自己,眼皮一闭,杂念丛生,不知多少不堪入目之事飞入心田,全贴到了琼芳身上。
卢云一生问心无愧,虽王天下而不存与,可若真坏了琼芳的名节、逼死了苏颖超,这辈子全算白活了,今日此时,便拼着性命不在,他也要把事情问个明白。
大雪扑面而来,卢云却是越奔越快,沿着茶堂后的小径奔出,只见雪地里有着足迹,正是琼芳踩出来的,卢云急起直追,奔过了小径,面前却多了一道矮墙,一个纵跃,便已翻了过去,霎时之间,竹林碧涛,迎面而来,登让他“啊”了一声,忍不住怔怔停下脚来。
时令彷佛到了夏至,来到了江南,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绿竹,正是红螺三景之一的“御竹林”。相传这片竹林是蒙古人自南方移栽而来,由鞑虏胡皇亲手栽下,没想却意外在北国寒地里活下,从此成为红螺奇景之一。
满天霜雪,可乍见了这片竹林,却彷佛重温扬州时光,卢云边走边瞧,忽见林里有座房舍,门口却有一行足迹,忙奔了过去,却听屋里传来话声:“胡寺卿,你以为此事应该如何?”
卢云微感失望,自知来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