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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可要不得啦。”严豹淡然道:“要谈年纪辈分,你还能老过咱们峨眉山的白眉老祖不成?劝你一句,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装疯卖傻。”
沈至善沈下脸去,道:“小子,说话口气不小啊。”话声未毕,四下已站起了五六人,想来都是他的帮众。严豹低头喝茶,淡然道:“你有多少人,尽管叫出来。我山白眉老祖就在左近,他老人家若是来了,你也知道后果如何。”
这“白眉老祖”不知是何方神圣,那沈至善明明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冒犯,猛听砰地一响,一名道士拍桌起身,厉声道:“放肆!白眉老祖又如何?我武当山‘纯阳传人’业已出世,岂惧你峨嵋一老朽?叫他过来磕上三个响头,可饶不死!”
严豹大怒道:“你又是什么人?”那道士厉声道:“武当元善,恭领阁下高招!”两人一言不和,各自拍桌怒骂,怕是要动手了,张胖子拉来了西门嵩,附耳道:“西门老儿,你老兄看好哪个王爷?吩咐一声吧。”西门嵩笑道:“我看好正统皇帝。”
众人咦了一声,有些听不懂了。那邓千岁咳嗽几声,眼看霍天龙始终不吭气,便道:“霍公子,凭你的名气武功,投谁靠谁,都是一句话,你想玩这一局么?”霍天龙摇头道:“什么八世子、七公主,我是一点也不上心。要我为几两银子折腰,姓霍的也不来劲。”
邓千岁皱眉道:“那你来红螺寺干啥?”霍天龙道:“我是来避祸的。”众人愣道:“避祸?避什么祸?”霍天龙没多说,只朝西门嵩瞧了一眼,便自低头喝茶。卢云一旁听着,心下却想:“这姓霍的是个晓事的,把局势看得极透彻。”
今早亲眼所见,徽王已然战死西郊,这个正统王朝还有多少气数,犹在未定之天,现下还奢谈什么东宫太子、西宫娘娘?自是一场春秋大梦了。
正叹息间,忽听筝筝声响,似有人弹起了琵琶。这声响来得好快,转眼便近了数十丈,声调偏又高绝,转看堂上诸人,却是一无所觉,卢云微微一凛,暗道:“又有高人来了。”行到窗边,只见对过房顶掠过一人,身穿黑衣,手捧一只铁琵琶,霎时心下一宽,暗道:“是帅金藤。”
说来也是奇事一桩,这帅金藤本是个“镇国铁卫”,座次“二十三”,孰料一见卢云拿着那面“修罗之令”,便一口咬定他是“大掌柜”,从此开始为他跑腿干活,真是推也推不掉了。
这帅金藤奉命去找阿秀,这当口必有消息回报。正等他过来会合,哪知琵琶声却渐渐远去,这人居然跑过头了?卢云有心出声召唤,便将手指置于唇边,留下毫厘窄缝,徐徐吐出,顿时之间,便生出悠悠龙吟。
此法与“传音入密”相通,声沈而能及远,也因声音太沈,人耳难闻,唯猫犬可知,想以“二十三”的内力,必能闻声前来。
吹了半晌,果然琵琶声幽幽回转,帅金藤回应了,卢云心下大喜,便又吹了几声,示意他快快过来。帅金藤也拨了拨琵琶,示意明白。
两边交相呼应,颇见兴高采烈,堂上诸人却还在高声说话,并无所觉,猛听啪地一响,二楼处传来耳光声,听得一人大吼道:“哪来的臭蚊子?专吵你老子睡觉?”
听得店里另有高人,卢云自是微微一愣,那帅金藤不知自己吵了人,兀自琵琶连珠,铿铿锵锵,那客人耐不住吵,顿时凄厉一声大叫:“神刀劲!”轰地一声,那人拍了墙壁一掌,整间楼房竟是摇摇欲坠,随即门外闯进了大批老妇,直冲二楼,暴吼道:“宋通明!躲哪个?”
那严豹本还在与人争吵,却让这几名老妇推开了,茶博士赶忙上前阻拦:“朝廷有命,楼上是朝官的歇停处,官不至三品,爵未至公侯,不得上去……”众老妇怒道:“咱们正是猴个!”推开了人,一发冲上楼去了。
卢云呆了半晌,才知宋通明便在楼上,但听砰地一声,厢房让人撞开了,随即屋内轰轰作响,左一声“神刀劲”、右一声“神刀劲”,夹杂操爹干娘的喊声,可怜玉宁郡主身在隔邻,不胜其扰,只能打开包厢,遣出了婢女,喊道:“店家!店家!咱们要到外间坐。”
厢门一开,满店宾客都是为之一惊,纷纷站起身来了。
玉宁郡主出来了。只见她降尊纡贵,一步一步行下楼来,竟似要与凡夫俗子共处一室。卢云呆呆看着,忽然背后让人拍了拍,回头急看,却是帅金藤来了。看这人脑袋不对劲,一见卢云,不顾众目睽睽,便已当众拜伏,呐喊道:“属下二十三,参见大……”
卢云掩住他的嘴,附耳道:“别作声,此地外人多。”正说话间,郡主娘娘竟朝自己这桌走来,卢云心头忐忑,低头垂手,只见婢女朝自己一指,道:“小二哥,可否让我们坐这桌?”卢云拉住了帅金藤,正要退让走避,那婢女却道:“你俩别动。我们要的是上首这桌。”
那桌客人正是张胖子、霍天龙等人,诸人本还心头直跳,待听得人家打发的是自己,心下自感不快,茶博士行上前去,陪笑道:“大爷们,挪挪位吧。”
当时男女有别,尊卑之间更是不可不分,以郡主娘娘的身分,常人自是万万不可与之同席,众人不情不愿,那峨嵋剑客更是大失所望,西门嵩道:“大家快起来吧,能为郡主娘娘让座,那是咱们前世修来的福份,还有什么不满?”
张胖子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身来,来到郡主娘娘身旁不远,似有意,似无意,便朝她的身子撞了过去,不忘淫笑两声。那婢女惊怒交迸,厉声道:“大胆!”双手一拍,门外行来了两名带刀侍卫,道:“宗人府护卫在此,等候差遣。”那婢女怒道:“有人惊扰玉驾!你们说该怎么办?”两名带刀侍卫环顾堂中,怒目而视:“是谁这般该死?”
“是他!”全店宾客把手一指,定向了张胖子,直吓得他抱头鼠窜,西门嵩惊道:“误会、误会,我这朋友是个瞎的,走路容易撞人。”张胖子颇为识相,立时双手前伸,哭喊道:“我的拐杖呢?”慌忙逃出堂外,霍天龙等人也跟着溜了,堂上便空了张桌子出来。
方今虽是正统朝,可玉宁毕竟是帝王胄裔,谁想趁机亵渎,都是自讨苦吃。宗人府护卫甚是满意,便向茶博士道:“好好伺候着,若有一丁点差池,当心拿你的小命赔。”
茶博士忙道:“是、是。”正要收拾桌椅,几名婢女却道:“你让开。”接过了抹布,将桌子擦得纤尘不染,便又点起香炉,仔细再熏一遍,这才在椅上铺了绸缎,扶侍郡主娘娘入座。
一时之间,轻烟袅袅,满室异香,那玉宁气韵娴雅,一双美目望着窗外雪景,掠了掠秀发,眼光微微转来,猛一见到了卢云,便又急急转过头去。
众侍女忠心护主,守护桌旁三方,谁也不许来看郡主娘娘,却只有卢云这桌看了个饱,那帅金藤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细声道:“奉上喻……有美女……”正想过去拜见,却让卢云一把扯住了,低声道:“找到阿秀了么?”阿秀二字一出,柜台下又有异响,好似老鼠打架了。帅金藤呆了半晌:“找……找到了,他在灯笼胡同等我。”
卢云迷惑道:“灯笼胡同?那是什么地方?”帅金藤道:“便是旧朝的胭脂巷。玩女人的地方。”眼看众婢女脸色一颤,卢云自也尴尬了,忙压低了嗓子:“你……你怎么留他在那种地方?我不是要你紧跟着他么?”帅金藤道:“小少爷脾气坏,说除非我买到了一本书,不然不随我走。”
卢云皱眉道:“买书?是学堂用的……还是……”帅金藤道:“不是那种垫床脚的,少爷要的是本好书,叫做‘金海陵纵欲身亡·续’。”
柜台下的老鼠很怪,一听好书来了,立时激烈奔跑,吵得不可开交,卢云也傻住了,茫然道:“那……那是什么?”帅金藤道:“那是正统朝第一名著,大儒冯梦龙所作。小人也买了一套。话说大金朝有一昏君海陵王,淫乐后宫,日夜玩弄后妃公主……”正要细细解说玩弄详情,玉宁却起身了,一旁婢女大声道:“伙计、伙计,咱们要换张桌子。”
那茶博士满面苦笑,却又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指挥客人,自在那儿辛苦挪移。卢云咳了一声,又道:“你……你买到书了么?”帅金藤道:“没有。我跑了二十八家书铺,人人见我就笑,要我自己去写一本。小人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到处找您,瞧瞧该怎么办?”
人心不古,每况愈下,如今连小童也嗜读奇书了,卢云摇头叹气:“你啊你,就由得他这么胡来?怎不用点强?”帅金藤叹道:“没法子啊,小少爷吩咐了,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便自杀了。”卢云愕然道:“什么自杀?”帅金藤叹道:“少爷不呼吸了,打算窒息而死。”
卢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这帅金藤武功虽高,却是食古不化,不知变通,无怪江充这帮权臣总是性情暴躁,逢人便打,原来是让这帮下属气出来的,苦笑几声,道:“也罢,他现下带着钱么?”帅金藤道:“有啊,他向属下强索了一只金元宝,咱半年的俸禄都没了。”
外出流浪,第一要紧便是钱,听得阿秀带得有钱,卢云心下稍安,自知这孩子玩乐之后,八成会回去找二姨娘,此节倒也不必多虑,正放心间,又听帅金藤道:“大掌柜,小少爷拿走我的元宝,您会还我吧?”卢云咳嗽道:“这……这个自然……”
帅金藤安心了:“那就好,咱虽然为国为民,俸禄还是要领的。”卢云摇头苦笑:“好了,咱们先出去,再做商议。”朝桌上扔了一文钱,结过了帐,便与帅金藤一齐起身,忽听柜台下吱吱渣渣,似有什么人低声笑了。
笑声极微,隐带说话,似又让手掌掩住了,以帅金藤的功力,竟也不知不觉。
此时帅金藤已在门外,眼见卢云驻足不动,便又探头来问:“怎么了?”卢云制住了说话,道:“你别进来。”
卢云已不是第一回听到声响,两次三番,已动疑心,来到柜台边,把手置于案上,突觉掌中一热,心里也是怦地一跳,好似柜台下躲了一头大老虎。
卢云向后退开一步,提掌护胸,沈声道:“朋友,出来相会如何?”帅金藤也是个高手,一见情状有异,立时提起铁琵琶,全神戒备。
堂上客人议论纷纷,那玉宁郡主也朝卢云瞧来,眼中满是好奇。卢云却丝毫不敢分心,一手护胸,一手按住柜台,正要将之推倒,突听当琅一声,桌上碗筷落了下来,卢云袍袖一拂,将碗筷卷了回去,却于此时,柜台上的红布飞了起来,便朝卢云当头罩下。
眼看视线被挡住了,卢云虽惊不乱,立时向前劈出一掌,突然一股火焰般的气息反烧了回来,卢云嘿地一声,运起“剑寒”功力,正要发劲抗衡,却听砰地一响,门边传来重响,竟有人夺门而出了。
对方声东击西,已然金蝉脱壳,卢云不及扯下红布,便朝门外扑出,喊道:“帅金藤!快拦住他!”话还在口,却听道上马蹄隆隆,只听帅金藤喊道:“大掌柜!快让开啊!”
卢云咦了一声,急忙扯下红布,却见面前飞近一道火光,来势快绝,帅金藤大叫一声,飞扑而来,将卢云一把推开,但听哎呀一声,这“二十三”竟让火光撞了个正着。
卢云心下大惊,急目来看,眼前却是一匹高头巨马,丹朱血红,四足骏长,赫然便是一匹“赤兔马”!
赤兔马一现身,帅金藤便已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