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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羽·赤炎之瞳-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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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离开叶城,空桑人的事不要再插手!”
     “不,你没看见么?这个人疯了!他要杀镇国公全府上下的人!”琉璃一跺脚,却不肯离开,“慕容隽他偏偏又不在这里,我怎么能不管?”
     珠玛苦笑:“连慕容隽都自顾自跑了,你还凑什么热闹!”
     “慕容他不会跑!他一定在想办法,”琉璃抗声,“他不是那种人!”
     “是么?”白墨宸一怔,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丫头,眼里忽地露出了一种锐利的光,冷笑,“看起来,你和慕容隽似乎很熟,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天黑前他来自投罗网了,那我就放府里其他人走;如果他没有回来,那就第一个从你开始杀!”
     “好!”琉璃却毫不胆怯,一口答应。
     白墨宸看着那个双手叉腰拦在面前的少女,眼神变了变,手一动,只听唰的一声,数把长刀铮然出鞘,架在了琉璃颈上。
     “干嘛?”琉璃嗤笑,“本姑娘答应和你打赌,难道还会跑了?”
     “住手!”忽然间,一道白光迅疾而来,杀入了人群。那些战士们惊呼着,个个捧着手腕退开,手里的刀已经被人一击截断——那个带着半张铜面具的男人从天而降,怒视着骁骑军,须发皆张,不怒自威,仿佛一头雄狮咆哮:“谁敢动我的女儿?”
   
      “广漠王!”围观的人群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叹。


     “真是乱七八糟的局面啊……”远处,有一个人负手看着重兵包围的镇国公府,喃喃,“以前可不曾听说白帅是这样残暴的人……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摇了摇头,压低风帽,转过了身,苦笑:“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风帽下,那个人的脸苍白而消瘦,似乎常年都晒不到太阳,有些无精打采,然而眼睛却比暗夜里的星辰更闪亮。
     “客官,你的东西已经放上去了,可以出发了么?”旁边有车夫将一个木匣子卸在了马车上,擦着汗,“看镇国公府那边闹成这样,我们得赶紧上路——等一下如果万一白帅下令要封城,可就麻烦了。”
     那只木匣子有七尺长,三尺宽,不知道装了什么,很轻。抬的时候车夫总是想到这像是一口棺木,心里忐忑不安。如果不是对方出手大方,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再加上他要走的路线非常冷僻,适合下手,只怕自己也不敢接下这一单透着诡异的活儿。
     “唔,现在就出发吧!”那个人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被围的镇国公府,“这些闲事就别再管了……反正慕容氏全族就算死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好嘞!”车夫一声吆喝,一扬鞭,这辆马车便夹杂在上百辆一模一样的车里,从熙熙攘攘的西门出发,离开了叶城。如果一路顺利的话,从叶城东门出发进入望海郡,再过一天便能抵达青水渡口。到时候再换船从水路出发,逆流而上,穿过南迦密林去往北方。
     那个人坐在马车里,轻轻拍了拍那个随身运上船的木匣子。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头是什么呀?”前头的车夫忍不住回头问,“这一路您这么着急!”
     那个人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令他苍白的脸焕发出一种奇特的光彩,“是一把剑。”他注视着那个匣子,语气神秘而轻微,“一把我梦寐以求、旷古罕有的绝世好剑!——我可是用了好大力气,才没有让它毁于战火。”
     “啊?”车夫有些莫名其妙:哪有那么大的剑?难不成里面是金银珠宝,所以这个家伙要故意隐瞒吧!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一动。
     其实,他们这一群人不是善类,本就是专门在叶城寻找单身上路的客商下手的劫道者。他负责扮成车夫挑选肥羊,还有另一帮兄弟在半路接应——如今有半个月没开张了,这次好容易逮到一个,可不能错过。
     “那……客官是想扛着这把剑去哪里呢?”车夫没话找话,“去北陆那边能卖出高价?听说那儿是寒苦之地,比不得叶城,您这货虽高,能脱手么?”
     那个通心眉的男子淡淡:“北越郡,雪城。”
     “雪城?”车夫吃惊,“那么远?”
     “是啊……那是我的故乡,一年里有九个月都在下雪。”那个人眯起了眼睛,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下雪的时候,最适合修炼剑术了。”
     车夫恍然大悟,有些敬畏地道:“原来您是一个剑客呀?”
     “是的。”那个人傲然道,“天下最好的剑客。”
     “哦,那您一定是剑圣门下的人吧!”车夫对剑的认识只限于剑圣一门,便顺口奉承,“小的真是荣幸,今日能接到剑圣传人上车。”
     “不,我不是剑圣门下。”那个人却忽然变了脸色,“我是北越雪主。”
     “北越什么主?”车夫别扭地念着这个拗口的名字。
   
      “北越雪主。”那个人一字一名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森然,“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是十年来第一个听到它的人——这个名字,必然会重新传扬天下!”
     “哦,哦!”虽然完全不曾听说过,车夫也只能顺着恭维了一句,“那您的剑技也一定非常了不起了!估计剑圣也不会是您的对手,是吧?”
     “不,我现在还不能赢空桑剑圣,”那个人却淡淡地回答,将视线投注在那个木匣子上,眼神忽地闪过一丝喜悦,“不过等我修成了里面的这把剑,整个云荒就再也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了!就连剑圣,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他忽然放声大笑,让车夫再也不敢接话。
     不是剑圣传人?那就好说了……这家伙多半是一些老想着修炼九问的游侠儿,眼高手低,满脑子做梦。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不过,就算真的是剑圣门下也没什么好怕的。听说最近几年剑圣清欢广收门徒,无论什么杂碎,只要有钱就能列入门墙,这一门早已是良莠不齐,早就没有了昔日的荣耀。
     等出了叶城,再找个荒僻的地方小心地下手吧!
     车夫心里盘算着,扬起鞭子驾着马车驶出了叶,然而,那个满脑子做着发财梦的车夫不知道,这一条路对他来说却是死亡之路,一旦踏出,从此再也无法回到叶城。
     两天后,有路过的马车在回雁川的偏僻角落里发现了这辆被遗弃的马车。车夫和一群大盗一起横尸遍地,每个人眉间都有一点殷红,如同被锋利无比的剑一击贯穿了颅骨——然而车上那个神秘的客人连同那一个木匣子,却早已不知踪迹。
     只有青水滔滔,从充满了淡淡薄雾的南迦密林里涌出。
     叶城的花魁殷夜来,从那一天起便永远地在历史里消失了。再后来,有知道一些宫里内幕的人偷偷的说,在劫火燃烧的前夜,殷仙子曾经奉召入宫献舞,却偏赶上了那一场天灾,不幸葬身于那一场大火。
     半生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遇葬名花。
     倾城一舞,自此绝响。


     万里之外,当太阳从大海上升起的时候,房间里的烛火也已经燃尽。那一对新婚夫妇相对着坐在那里,一整夜没有动过一动。
     日光从窗棂照进来了,映照得这个房间一片金红的喜庆气息。一夜未睡,织莺觉得全身都僵硬了,不由得从摇晃的流苏后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羲铮,而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双目微垂,没有说一句话。
     她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出口。
     昨夜,在处理完望舒遇刺的事情后,元老院还是赶在子夜前为他们举行了婚礼。然而,羲铮全程却都是默默无一语。就算是酒宴结束,宾客散去,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一句话。织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视他如长兄,从不敢在他面前任性。此刻当然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休息,只能在那里陪他默默地做了一整夜。
     “你去休息吧。”当阳光照到了他们衣襟上的时候,身边那个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了。她震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我要去巡逻了。”他站起身来,除掉了外面婚礼穿的礼服,她连忙上前,从衣架上拿下他平日穿的戎装,准备服侍他换上——然而他只是默默看了新婚妻子一眼,从她手里拿过衣服,没有说一句话。
     “羲铮……”她看着他走出门去,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
     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却愕然不知所措。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所有的错,都在于她——她在婚礼前的所作所为,不仅令他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更是伤透了他的心。此刻,他为什么反而要对自己说对不起?
  
      “无论怎样,我实在无法拥抱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羲铮却背对着她,低声道,“你永远只是我妹妹,我爱的,是另一个人——对不起。”
     她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他在说什么?羲铮与自己成亲,难道也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和元老院的命令么?——可是,羲铮是如此内向而寡言的人,平日几乎从没见他和其他女人说过什么话。他所爱的女人又会是谁呢?是那些曾经和他并肩战斗过的女战士么?还是……
     她忽然间脱口:“是凝?”
     羲铮震了一下,脸色一变,却没有否认。
     他这样缄默的态度,让她想起不久前在发现凝被刺杀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扔下了自己,抱着那个鲛人飞奔前去找巫咸大人求医。当时他脸上的关切,简直和自己看到望舒被刺时候一模一样!
     ——是的,除了那个鲛人——凝,还会有谁?她是唯一和他朝夕相处的女子,是他在血和火战场上唯一的伙伴。
     早就听说过传言,自从九百年前开始,那些铁血的战士都往往会爱上驾驶风隼的鲛人,因为她们美丽、温柔、忠贞、容颜百年不老,有着陆地上女子所没有的一切——可是无论怎样,凝都已经是一个垂暮的鲛人了啊……是因为她绝对的忠诚么?
     织莺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是啊,那的确是自己正好缺少的东西。
     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婚的丈夫转身离开——羲铮的背影孤独而沉默,走入人群,转瞬淹没在灿烂的朝霞里。
     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心如刀绞。
     片刻后,广场上传来一阵鸣动,一架风隼从大地上掠起,俯瞰着碧海上密密麻麻的空桑人舰队,轻灵迅捷地上下掠行。
     坐在操纵席上的那个鲛人已经老了,重伤初愈,水蓝色的长发上洒满了霜雪,然而一双眼睛却还是澄澈如婴儿。鲛人凝侧过头,轻笑:“主人可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哪……她会相信么?您爱上了一个年纪足够做您曾曾祖母的鲛人傀儡!”
     “凝,要知道一个傀儡,是不会主动发现并提出疑问的。”羲铮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有些尴尬,只能蹙眉低声道,“不要多话,不要让人发现我已经暗自替你解除了控制的事实——否则我会被军法处置。”
     “呵,”那个叫做凝的鲛人操纵着风隼,在碧海上翱翔,语气愉悦,“放心,没有人知道上次您在替我疗伤的时候,还顺便给我解除了体内的傀儡虫——真是奇迹!除了那个跟随破军的潇之外,我是九百年来第一个获得‘意识’的鲛人吧?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羲铮颔首,低声:“我只是觉得……”
     停顿了一瞬,他终于道:“如果当时刺客来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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