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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翻窗而入,水蓝色的长发在夜风里拂动,他撩开了帘子,手心上那一轮金色的烙印在暗夜里微微闪耀。空桑女祭司从水镜前站起,欢欣地迎了上去。然而,就在她回过身的瞬间,黑暗里有一阵风无声掠过。
——彷佛暗夜潜行的蛇,一把剑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帷幕,疾如闪电地刺来,一瞬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人!
那一剑是如此狠毒而隐秘,空桑女祭司甚至来不及结印,双手就被一剑刺穿,以高高举过头顶的姿态,生生被钉在了神殿的祭坛上方!
“你……”空桑女祭司惊诧地看着从未见过的人,“是……”
那是一把无形无质的光剑,握在那一只同样有命轮的手里。
“麒麟。”那个人握着剑,眼里露出一种狠劲来,“凤凰,幸会了。”
“麒麟?”空桑女祭司一震,陡然间明白了过来,“是你!”
“是啊……是我,”那个拿着光剑的人在暗里狠狠地笑,看着她,“你很吃惊我会出现在这里么?哈,按照你们的计划,我此刻应该已经在奔赴狷之原的途中了——你和龙,就是这样计算自己所谓‘同伴’的么?”
凤凰定定地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胖子,似乎没有感觉到自身的痛苦,忽然失声问,“龙……龙呢?他在哪里!你,你难道——”
“不错,我杀了他。”黑暗里的人冷冷道,“在他杀掉我妹妹之前。”
清欢抖落了身上的斗篷和假发,恶狠狠地用剑刺穿她的双手,一直到整柄都钉入墙上,才松开了剑柄,一步步地后退。他的眼睛紧盯着白发苍苍的空桑女祭司,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水镜旁边,斜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一脚踢了过去!
青铜的水镜倾覆在地,在神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水在地上蔓延。
“没了水镜,你就没了耳目吧?没有了手,你也无法结印施咒,”清欢看着被钉在柱子上的女子,低声,“我不想杀你,凤凰,但我不能让你去通知组织里的其他人来杀我妹妹——你们想杀夜来,门都没有!”
然而,空桑女祭司彷佛没有听到这一切,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双手痉挛地扭动着,似乎要在空气里抓着什么,嘴里虚弱地喃喃:“不可能……你,你杀了龙?你杀了龙?!”
清欢眼神狠厉:“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要杀夜来!”
“不可能!”空桑女祭司忽然大喊了一声,回过手臂,不顾一切地将手拔了出来!
“别动!”清欢厉喝,同时反向扭转光剑——光剑斜削过她整个手掌,整个手顿时血肉模糊,然而,她彷佛一点也不觉得疼痛,竟然硬生生地一下子把手拔了出来!
“不可能……”十指齐齐削断,跌落在地上,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血淋淋的蹒跚走过来,喃喃,“你……杀了龙?不可能!”
她的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芒,举着流血的断手一步步逼来。清欢倒抽了一口冷气,警惕地看着这个垂死的女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凤凰忽然厉声大呼,举手向天。
那一瞬间,她雪白的长发猎猎飞舞,苍老的眼眸里流露出不顾一切的光芒,手心里忽然盛放出了可怖的光,宛如一团烈火凭空燃起——那是命轮在她掌心旋转,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在光芒中,她喃喃念动了一个奇特的咒语,一瞬间,白骨生长、血肉重生,那一对残缺的手掌忽然间便恢复了原样!
清欢知道事情不对,手腕一翻,光剑忽然自动飞起,在空中一转化为六道闪电,从各个方向刺了过来,交错成网——那是九问里的最后一问:苍生何辜。生死关头,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就用上了最强的一击!
凤凰的手还没有恢复原样,然而手指连点,居然将六道闪电全部反击了回去!
轰然巨响中,清欢踉跄着连退几步,感觉整个神庙都在震动。
身上的伤口被再度震裂,他呕出了一口血,眼神凝重起来——不错,这才是凤凰真正的力量吧?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以为这个女人能那么容易被对付,所以才乔装成龙,猝不及防地偷袭。直到得手,他都觉得有些侥幸。
“你……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凤凰重新长出的十指被剑气所激,重新喀喇折断了数根,然而她彷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悲痛而狂乱,喃喃地一步步逼过来,“不可能……不可能!他,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在看到泪水从女祭司枯槁眼睛里滑落的瞬间,清欢蓦然明白了。
原来,龙之于凤,竟不止是伙伴那么简单!
凤凰死死地看着他,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同伴,更不是在看一个刺杀者,而彷佛是在看一种无法原谅的恶物——这个毕生都呆在黑暗里等待宿命的女人,似乎终于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眼里流下的泪水如同火一样炙热,在暗夜里,居然闪着妖异的蓝色光芒!
清欢大惊失色,知道这乃是天下最可怖的秘术之一,燃血咒。
他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与人无数次生死对决,知道此刻决不可力敌,立刻便足尖一点,向着神庙门口退去——然而,不等他退出,凤凰缓缓抬起了手,在胸前合拢。
在她双掌合拢的瞬间,整个神殿震了一震,四壁忽然间回应出了奇怪的光芒!
无数的符咒从墙壁上隐约凸显,彷佛一圈圈的丝带,严密地将这座伽蓝白塔顶上的神殿环绕——那是被血咒召唤出来的禁锢的封印,切断了这座神庙和同一时空的任何联系,也阻断了清欢退出的一切可能。
他的后背撞上了自动闭合的门,彷佛一个巨锤敲在他后心,瞬间将他反震了回来!
肥胖的身躯踉跄落地,往前跨了一步才站稳。凤凰踉跄着走过来,长袍上全是血迹,抬手向着清欢,指尖上有幽蓝色的光嗤嗤作响——那是灵力在汹涌聚集的象征。
她望着自己的同伴,喃喃:
“麒麟!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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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么回事?”脚底下忽然微微一震,白塔上巡夜的侍卫忽地感觉到了什么异常,回头看了一眼。伽蓝白塔顶上的神庙里,彷佛有隐约的金光一闪。
“神庙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个侍卫喃喃。
“看花眼了吧?”旁边同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然而那里却还是一样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那个老婆子一年到头门窗紧闭的呆在里头,会有什么不一样?”
侍卫摇了摇头,苦笑:“是啊。”
同伴取笑:“可能是悦意公主这几天太安静,让你觉得不习惯了?”
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沉寂的观星台——夜雨细密,玑衡旁边斜卧着一个贵族女子,脚腕上拖着金色的锁链,脸色苍白,正倚靠在天象仪上茫然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眼神空洞,彷佛神游物外,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不会是呆了吧?”
“帝君也真是狠心啊……怎么会把自己亲生女儿弄成这副模样!”
啧啧叹息声里,一行人逐渐远去。
然而刚踏上伽蓝白塔的最高一层,忽然间,有一个侍卫发现了什么异常,惊骇交加地喊了起来:“看!神庙……天啊,神庙在发光!”
在暗无星月的雨夜里,只是一瞬间,伽蓝白塔顶上的神庙,居然凭空发出了耀眼的金光!那些光非常诡异,一圈一圈,由内而外地透出来,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彷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冲击着,激发出一道道的闪电。
“怎么了?”侍卫大吃一惊,“里面的女祭司不会有什么事吧?”
一行人冲了过去,然而,尚未触及庙前的台阶,当先那几个靠近神庙十丈内的人都被一股奇异而暴烈的力量击中,一瞬间齐齐飞了出去!
彷佛巨锤从虚空里击来,那些侍卫从白塔上万丈高空坠落,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断线风筝一般消失了踪迹。剩下那些距离稍微远一点的人幸免于难,站在那里吓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地看着不断发光的那座神庙。
“我的天啊……神!神发怒了!”
巡夜的侍卫惊恐狂呼,四散而逃,白塔顶端重新陷入了寂静。
沉浸在黑甜香药力中的公主还是痴迷地陷在药力中,斜卧在占星台上,望着玑衡窥孔里的星辰,含糊不清地喃喃,“看啊……破军……破军要亮起来了!”
“哈,云荒就要大难临头了!哈哈!”
七、涸辙之鲋
海皇祭过后的第一个黎明,天色阴沉,重云欲雨。
清晨,从西市买的那一个巨大铜盆运到了秋水苑,一丈长,六尺宽,足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平躺,惹得所有侍从都惊讶不已。广漠王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亲自指挥仆人将那个沉重的铜盆运到了西厢院子里,注满了海水,然后摒退了所有外人,敲了敲琉璃的门。
“真的弄过来啦?”琉璃探出头来,看着廊下那个巨大的铜盆,惊喜万分,“太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躺的舒服一点了!”
广漠王蹙眉:“你不让外人进房,可是那么重的东西该如何挪进来?”
琉璃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对着那个沉重的铜盆勾了勾手指——也不知道她翕动嘴唇念了什么,只听呼啦一声,那个巨大的东西忽然自行飞了起来,穿过打开的门,稳稳落到了房间地上,连里面满满的海水都没有洒出一滴。
“这点小术法,我还是有的。”琉璃心满意足地笑,“来,帮我把他搬进去。”
“好吧。”广漠王走入房间,反手关上门,挽起袖子准备把水里的鲛人抬起来,然而琉璃却阻止了他,递过一双厚厚的羊皮手套来:“喏,先带上这个——这个人奇怪得很,全身冷得像块冰,不带手套还真不能碰。”
“是么?”广漠王如言带上手套,却忍不住一笑。
“笑什么啊?”琉璃直觉到他的笑意里有另一层意思,忍不住嘟囔。
“我笑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广漠王俯下身,探手入水托住了那个鲛人的双肩,发觉手上果然透过来刺骨的寒意,“将来就算能在一起,抱也抱不得,亲也亲不得,更不用说成亲生孩子了。”
“啊?”琉璃没有像一般少女一样羞涩地低下头去红了脸,反而睁大了眼睛,打破沙锅问到底,“抱和亲也罢了,可为什么不能生出孩子?”
“……”广漠王反而被她呛得说不出话,一时无语,只能埋下头继续搬动那块人形坚冰。然而琉璃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一边配合他托起那个鲛人,放入一边的铜盆,一边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你们都是怎么生孩子的?”
“……”广漠王放好了鲛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反而有些赫然。
琉璃的眼睛里却露出了疑惑的光:“我也问过一些云荒大地上的孩子,他们是怎么被生出来的?他们有的说是被爹娘从街上捡回来的,有的说,是从后院树上结出来的——真是稀奇古怪。我看翡丽她大着肚子也凑上去问过,结果她什么也不说,脸红得像涂了胭脂。”
广漠王哑然失笑,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少女对云荒的好奇心居然无孔不入到这般地步,脱下手套,挠了挠头:“这个问题……”
广漠王尚自沉吟,却听到脚步声传来,有人居然打破了他不许入内的禁令,跑过来在外面大力拍着门,呼唤:“王,王!大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广漠王听出是珠玛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这个嬷嬷在卡洛蒙世家服侍多年,见惯了风浪,很少有这样失措的时候,今日居然这样大惊小怪。
“翡丽、翡丽长公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