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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狂摇头不迭:“我的伤就是她害的,我不出手,待你收拾得了她,养养尸骨早寒喽!”
凤姑跺足道:“到这时候,你们还争持这个……”
她心中恨这两人一癫一狂,在这节骨眼上仍争论不休。按照战局,自是以内力沉厚、处事稳重的铁手缠斗高深莫测、战力雄厚的燕赵为最佳人选,而梁癫、蔡狂合二人之力,对付唐仇,加上自己和杜会主掠阵,可操胜券,但这二人却还是不争气,为了个什么一对一夹缠个不休!
这当口儿,长孙光明已然毒发,剧毒攻心,凤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她决意出手。
就在这时,她听到三句短促而奇怪的话:
“来了。”
这是蔡狂说的。
“到了。”
这却是梁癫说的。
“出来吧!”
这回轮到燕赵的声音。
他不说。
而是喝。
大喝。
他一喝,人全都冒现了。
卅一名白衣如霜的汉子。
剽悍、迅捷、劲。
他们全抢攻向“七分半楼”。
——显然,燕赵仍然志在楼上。
——楼上有株“大快人爹!”
这是燕赵的卅一死士。
——男死士。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促成对话,原来是在等他的子弟齐集!
然而蔡狂梁癫又在等什么呢?
三十四、一楼一牛
在燕赵三十一名男子死士出现之际,“五泽盟”、“南大门”、“锦衣帮”、“污衣帮”的实力亦已同时到达。
这四路人马,便与燕赵麾下的男女共六十二名“死士”战在一起、斗作一团。
同一时间,梁癫、蔡狂一齐做了一件事。
一起攻向唐仇!
这一下,连唐仇也意料不及。
凤姑和杜怒福更大出意外。
蔡狂脸是蓝的,狂发如戟,梁癫目色赤红,双手淡金,向唐仇发动了猛烈狂暴仇深似海的攻袭。
唐仇一时猝不及防,竟落尽下风。
她一面竭力应付,一面怒骂:“这算什么侠道?!这是哪门子的一对一?!”
蔡狂咆哮道:“我们不在侠道,而在佛门!众佛降魔除妖,能杀得了魔斩得了妖便是在行无边佛法,十一面观音有十一个颜面,千手千眼,到头来仍是一观音,菩萨有真有幻,我们两人斗你,心是一致,实只一个,你不服气,又奈我何!”
他咀里说话,手下可不闲着。
他右手捏捻莲花,左手待长柄大斧猛斫——虽然现在他手上井无武器,但每空手一斫即有巨斧之锐、大斧之力!
更可怕的不是斧。
而是莲。
莲花指弹向四空处。
指指封杀唐仇!
梁癫嚷嚷道:“一对一?对光明正大的好人,我们必定遵守,对付你这种人?!嘿,就让你知道不公平的滋味!”
他一面说一面抢攻、猛攻。
他不但以手攻、足攻、连眼神也发动了攻势,滋滋有声,只要唐仇一个失神,稍露空隙,他就绝不容情,运起九节风,以红血大净光放发过去!
更可怕的还不是他的“眼刀”。
而是他的“声刀”。
他一面动手,一面在喊:
“天不容汝!”
这语音震动了唐仇的心神,骚扰了她的战志,更每一声如一片暗器,随时乘隙而入,摧毁唐仇的性命。
但唐仇决非等闲。
她居然还可以反击。
她竟仍有力量反击。
雨雾竟结成了冰雹。
她窈窕得有点弱不禁风的身躯,在冰霜卷涌中拂花分柳般地吞吐着。
招曳着。
但冰雹全成了她的暗器。
她的毒。但冰中霜中,她的黑衫更显得她的白晰纯净。
———如雪中之仙。
“小雪仙”!
梁癫咕哝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大叱:
“天不容人!”
猛听“喀”的一声,夹杂着“啾”的速音,那一头金目斑、鸠、竟不知从何处飞掠如电,疾啄向唐仇,而那一头金色牡牛,也自七分半楼冲了出来,直冲向唐仇!
那一栋倾斜的楼!
这一头凶猛的牛!
那牛自楼底冲出,冲到一半,它背上的鸟才疾发动攻袭!
那是一只比人还灵的鸟!
它们似都不畏毒!
这一刹间,蔡狂已拔刀。
七色的刀。
刀气映着冰影,幻绽出绚丽的锋虹!
蔡狂大喝一声:
“咱嘛呢叭咪急。”
一刀砍了下去,冰光倏分,雹影离合,他这一刀发出来,同时祭天、祭地、祭神、祭人,也祭刀。
他们都恨极唐仇。
恨极了唐仇。
唐仇现在要面对的敌人,不止是梁癫和蔡狂:
还有金牛和了哥。
唐仇还击了。
在疯圣和狂僧祭起的藏法和密法下,唐仇的毒刀难以侵敌。
但她依然还击。
以暗器。
她的暗器要是向敌人发射,那么,以梁癫蔡狂,还是可以接得下、避得开、射得去的。
可是不然。
唐仇的暗器已打出了水准。
——当年萧秋水闯蜀中唐门的“水准”。
唐仇的暗器惊人处不在快、不在准、也不在狠。
而是在计算和角度。
她要射的是蔡狂,那么,她早已把蔡狂下一个动作的冲力、动力、速力和应变力全计算清楚。
然后,她发射了暗器。
暗器不是直射。
而是折射。
她的暗器有时射向七分半楼的柱于上、石阶上、瓦檐上,甚至是敌方的兵器上,然后再震荡开来,折射敌人的要害!
她算准了角度。
她算好了敌人的一切动作。
——要是直射,还可以“兵来将挡”,但这样折射暗器,料敌机先,简直防不胜防。
她攻向梁癫,也是一样。
她先行计算好对手的力道、劲道、幅度和率变道,然后出手。
暗器不是直接打向敌手。
而是曲射。
暗器先射在石上、砖上、树上,甚至是牛角乌喙上,然后再反弹射向对手的破绽里!
她先测度了一切。
她预估了敌手的一切变化。
——如果直投敌手,还可以“水来土掩”,可是这般曲射的暗器手法,鬼神难测,梁蔡一时都难以应付!
是以,唐仇的每一道暗器,狂僧与疯圣都不知她要打的是谁、打什么部位、几时打过来。
三十五、不对路但对劲
狂僧与疯圣跟唐仇交手的同时,铁手亦与燕赵动了手。
燕赵翩然而起。
他直取的是七分半楼。
铁手马上截击他。
可是那三十一名男死士也立时截住了他。
同一时间,燕赵也遇上了锦衣帮、污衣帮、五泽盟和南天门的四十五名高手拦截。
这时候,李凉苍、张寞寂与王烈壮已跟公孙照、孙照映及仲孙映交战起来。
凤姑发出了号令。
她要宋国旗和余国情立即赶援。
杜怒福守住七分半楼之前。
他不容人夺走“大快人参”。
铁手给卅一名死士向他包拢。
他情知事急。
已不能再忍让。
——生死关头,过度的容让就是过分的懦怯。
他迎击三十一人。
在他们阵未布好前。
他出手。
“黑虎偷心”。
一人掌格。
“啪”的一声,那人不知怎的,中了掌,倒下了。
他没有死,也未受伤,只是似给铁手一掌打散了力道,趴在地上,起不来。
仍有人截击。
铁手出招。
仍是“黑虎偷心”。
那人想闪。
要躲。
可是没有用。
他仍是中了掌。
中了掌的死士,倒在地上,没有死,也没伤,他只是软倒于地,整个骨胳都似给拆散了似的,就是爬不起来。
第三人又截击铁手。‘”
铁手仍是一招“黑虎偷心”发了出去。
那人用定形瘟幡一兜,要罩住铁手这一招,以柔制刚。
可是没有用。
他也飞了出去,成了一个软人儿。
第四人使的是大力金刚杵。
他要硬撼铁手,以暴折刚。
铁手还是那一招:
黑虎偷心。
这一招,跟平常人使的武功基础招式毫无两样,但使出来却偏偏对劲不对路。
这死士还是着了掌。
飞了老远。
倒在地上。
然后是第五位。
铁手一口气以“黑虎偷心”放倒了八人,望向燕赵那儿,大吃了一惊:
正好燕赵也往铁手这儿看了过来,亦吃了一个非同小可的惊!
第三十八章 两晚的祖贤
跌倒了,便得爬起来,无论跌倒了多少次,都得要爬起来;你一旦习惯躺下去,趴在地上,就与死人无异。有些事情,你不站起来面对它就会一辈子都逃避它。
三十六、遇强挫强
力量就是美。
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力量?
有人认为生命的奋进就是力量。
人的感情和良知,都是力量。
人的智慧,有异于禽兽而能驭御宇宙万物,才是真正的力量。
其实,人本身的力量是极为有限的,一般人的力气,还比不上一头牛,甚至也比不上能举起超越它体重五十倍的小蚂蚁,就算少数功力盖世的武林绝顶高手,穷其一生之力,尽其一生所学,要跟天地间惊起的一道闪电、宇宙间掠过的一阵轻风、大海里卷起的一场波浪相较,还是孓孓不足与论苍松。
但在强者能存、更强者能霸天下的武林中人而言,能打击敌人才是真正的力量。
从这点来说,燕赵都是很有“力量”。
他的力量就在于:
准确、凶猛而又有效地打击敌人。
包围截击燕赵的人,都非同小可。
可是每一个人遇着他,交手都不到一招——最多只一招。
——是谓“不堪一击”:燕赵的一击。
他一招打在敌人的关节上。
他的招式似是专取敌人关节。
而且遇强挫强。
——“杀”一个敌人,不一定需要真的“杀”了他,只要把对方打倒,打得再无还手之力,那么,这敌人已不成其为“敌”,有时比真的杀了敌人还有效。
因为:“杀”了敌人会激起其他敌人为他报仇,“杀敌”使敌人失去活路之下只有奋勇拼命,但把敌人打得半残不废、瘫倒于地,却比要了敌人的命还可以使其他的敌人为之丧胆。
燕赵采取的就是这个方式。
他一面舞着。
唱着慷慨的歌。
一面出手。
出手大开大合。
每一出手,就听到骨折声。
关节折裂声。
他的手掌举起来、劈下去,无论对手挡或不挡、避或不避、闪或不闪、躲或不躲,都一定是:
骨折节裂。
在武林道上刀口边沿讨饭吃的江湖人,至怕的一件事就是:
残废。
———旦残废,就失去活命的依仗,而且,仇家必然上门,这样活下去,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燕赵出手专断人关节,无疑一下子便断送了对手的作战能力,但并不是要敌人丧命,只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对手的作战能力愈强,他的反击力就愈大,下手就愈重!
所以,他的出手正拿捏准了对手的“要害”。
——这“要害”要比人身体上的“要穴”还“要命”!
所向披靡。
燕赵正要大步跨入“七分半楼”之际,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
很有力量地在注视他。
——那种眼力看到自己身上那一处,就像那儿连中两拳。
燕赵连忙转身望去。
正好跟铁手对了一眼。
一一那一刹间,铁手才刚刚要去观察燕赵那边的战情。
就在燕赵感觉到铁手的“眼力”之际,其实,铁手还未曾回过头来看他,燕赵却在先一瞬间感受到那种“力量”。
——眼神所发出来的元气。
这时候,铁手身边包围阻截他的人,不是倒下,就是退了开去。
铁手大步向燕赵走了过来。
燕赵若向七分半楼处走,那儿却有杜怒福拦守。
他自知可以击倒这个现在不止满脸怒容、还满心凄苦的“青花会”会主,但至少也要在七招开外,十五招之内。
但这十招左右的时间,他就得把背后的空门“卖”给了铁手。
——不行。
一一一招也不行。
燕赵本不想求人。
他向不求人。
可是他要得到“大快人参”。
他一定要得到它。
如果他跟铁手交上了手,“大快人参”恐怕就难以得手了。
他没有选择。
也不能选择。
“好人儿,你既然已经来了,怎能闲着?”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