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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暗影里,它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声音,瞬地返身蹿上了古墓的高窗。
这是做什么?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忽然传来了奇特的窸窸窣窣声音,似乎有无数的东西在蠕蠕靠近。一点一点的幽幽的光,从古墓深处浮现。
“见鬼!哪来那么多?”北越雪主一愣,发现那居然是上百只蓝狐!
断尾蓝狐又叫了一声,忽然间所有的蓝狐从黑暗里唰地冲出,从各个方向朝着这个男人奔了过来,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每一只都动作敏捷,快得犹如一道道闪电。
那一刻,北越雪主将殷夜来一把推到身后,反手拔出剑来:“找死的畜生!”
剑光纵横,无数道黑影飞扑过来,撕咬着闯入者。然而杀人者的剑却比它们的动作更快,每一道弧线都斩断了几只蓝狐,鲜血飞溅。然而,古墓里涌出的蓝狐数量越来越多,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扑过来。
“该死……怎么那么多!”北越雪主低声,往后退了一步,想抓起殷夜来返身离开,然而却抓了一个空。
什么?他骇然回首,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没了。
一片混乱中,殷夜来只觉得身体忽然动了起来,有一股力量拖着她往后退,猛然一个踉跄。当她的后背撞到某一块石头的时候,整个人陡然失去了平衡。
身后的墙在瞬间翻转,将她吞没,耳边还能听到北越雪主怒吼的声音,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可以听到隐约的水流声音,不知道置身何处。不知道急速往前多远,黑暗里那股拖着她的力量忽然消失了,身周亮起了很多幽幽的光。
那是无数只蓝狐在黑暗里看着她。
她在筋疲力尽中喘息,不由得愕然——怎么,难道刚才是这群小家伙从那个狂人那儿把自己弄到了这里?但这座古墓居然还有机关和密室,却是剑圣一门从未提到过的事。可是,又是谁指使的这群蓝狐?
她想站起来,但身上的大穴被封,却无法动弹。
“呜……”看到她挣扎,领头的那只蓝狐凑了过来,用湿润的鼻子嗅了嗅她,然后小心地用爪子蹭了一下她的手背,表示友好——她认得,正是那只带领群狐恶战北越雪主,冒险将自己拖了出来的断尾蓝狐。
“是你们救了我吗?”她低声,“为什么?”
断尾蓝狐低鸣了一声,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用人一样的眼睛看着她。那一瞬,殷夜来想起了剑圣一门里关于慕湮剑圣的一些故事,比如她隐居古墓时曾养了一只通人性的蓝狐,在剑圣身体不好的时候照顾她;比如慕湮剑圣去世后,年年忌日都有成群结队的狐狸出现在古墓,人立呜咽,似在祭拜。
“你们救我,是因为我是剑圣门下吗?”她明白了过来,身体无法动弹,只能侧过脸蹭了蹭那柔软的毛皮,低声,“谢谢。”
然而,当她侧过头表示亲热的时候,忽然间颈后就是一痛!那只断尾蓝狐忽然发了疯,居然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她的后颈!殷夜来吃惊地痛呼了一声,陡然间站了起来,一把将其甩开。然后,立刻又怔住了——
后颈的风府穴传来一阵刺痛,她居然能动了!
断尾蓝狐被她甩到了墙上,重重落地,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隐忍地呜呜了两声,继续毫不畏惧地凑了过来,闪电般地窜上她肩膀,又是一口咬在了她的右肩。
这次殷夜来立刻发觉,它咬下去的地方,居然是肩井穴!
右手立刻恢复了知觉,紧接着是左手,腰部,后背……断尾蓝狐用尖利的牙齿嗜咬着她周身被封住的二十四大穴,速度快得闪电一样,又准又狠,居然在一瞬间就解除了她的禁锢。殷夜来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在黑暗里看看自己恢复自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一群蓝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狐狸,难道真的是通灵么?
“快给我出来!”短短的沉默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北越雪主的声音,那样冷酷镇静的人也已经狂怒无比,“不然我把这座古墓拆了!”随之而来的是重重一声响,似有巨大的石块被投掷到了墙壁上,让整座古墓都颤了下。
殷夜来心里一惊:北越雪主心狠手辣,只怕他说到做到,就会毁了慕湮剑圣的故居。
“我们还是出去吧。”她低下头,对断尾蓝狐道,“密道出口在哪里?”
然而,这一次那些通人性的蓝狐似是听不懂她的问话一样,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并没有任何举动。殷夜来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墙之隔,不停有石头坍塌崩裂,北越雪主似乎真的说一不二,居然真的动手。
只听哗的一声巨响,古墓的一侧出现了一个口子,有人直接闯了进来!
不,决不能再让这个狂热的疯子毁了剑圣的古墓!然而,就在她想要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忽然从古墓里飘出,迎向了闯入者。
“在我的古墓里杀我门人,罪可当诛。”
说话的是一个白衣女子,身形快如闪电,手中也绽放出了一道闪电,,空中轻灵转折,剑势如风。只看得一眼,殷夜来便惊呆了——问天何寿!
是的,那个女子使出来的,居然是剑圣门下最高深的九问!
而且这一招出得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论造诣、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啊?”北越雪主被这样猝不及防的袭击震住了,还没有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便本能地往后退——他的速度也已经很快,居然能在这一击下全身退出。然而,不幸背后却是那一堵墙壁,只退了一步便无路可走。
在绝路之下,他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手里的剑锋上指,居然硬生生接下了一剑!
一剑未中,白衣女子在黑暗的墓室内折身起舞,凌空而起,转手又是一剑当头斩下。那一剑在虚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迅捷曼妙,如同羚羊挂角。
“天啊……苍生何辜?!”殷夜来也忍不住失声惊呼——这一招的精妙,更是匪夷所思,即便是她的师父兰缬剑圣,也到不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
北越雪主已经无法再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闪电纵横而下,然而眼里却全是狂喜,忍不住伸出了双手,仿佛是要膜拜和迎接某种梦幻般的场景——是的,他终于看到了!这样举世无双的剑术,几乎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而如今,他却亲眼目睹!
“喀嚓”一声轻响,闪电交颈而下,一闪即灭。
背靠着石壁的北越雪主一动不动,睁着双眼看着面前,似乎不想错过片刻——然而,他的咽喉上已经有细细的血渗出,一线殷红。
“你是……”北越雪主捂着咽喉,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古墓的主人……空桑剑圣……慕湮?”
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白衣女子微微颔首,如同雾气一样,竟是半透明的。
“真的是剑圣慕湮……真的是!天啊……”北越雪主狂喜地低呼起来,眼里的光芒亮如闪电,他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个凭空消失的剑圣之剑,然而刚一踏出,他的头颅忽然就从脖子上滚落了下去!
一代枭雄颓然倒下,身首分离,然而眼睛却依旧大大睁开,凝视着虚空,充满了狂喜、兴奋和满足,似乎一辈子的梦想都得到了实现。
“能死于九问之下,武道之狂者,你也该瞑目。”
那一道闪电消失于白衣女子的手指之间,她俯视着脚下的尸体,淡淡地开口。北越雪主的血在地上蜿蜒,漫过了她的脚背,然而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你若一心向道,转世而未灭,来生必然能入我门下。”
一剑出,那个白衣女子的幻影渐渐消失,如同雾气。
确切的来说,殷夜来其实只昏迷过去了短短片刻。
昏迷的刹那,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很多混乱的幻景浮现在脑海里,又散去,杂着本来属于她的那些记忆。忽然间,她听到有人在召唤她——那个声音不再是平日听到的遥远的蛊惑,而是近在咫尺的低语。
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不远处飘来:“来我这里吧。”
谁?是谁?她的魂魄在虚空里四顾,忽然间,看到了不远处古墓里一道白色的淡淡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令她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好了!该醒醒了!”然而,就在她快接近的那一刻,身体猛然一晃。
她是被强行晃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无比,嘴里有什么苦涩的东西。然而,在看到身边的人时,她却一瞬间产生了错乱,以为自己依旧还在绵延不尽的噩梦里面。
“是你?”她失声,看着那个坐在暗影里的人。
“是我。”北越雪主看着她,笑了一笑,“又见面了,空桑女剑圣。”
“这……怎么可能?”她惨白着脸,定定看了北越雪主半天,喃喃,“我……我分明记得你已经死了!是的,你的确应该已经死了!”
“是啊……被你一剑穿心,死在了雪城里。”他冷冷笑起来,语气平静,“那一剑可真是卓绝天下,令我开了眼界——只是,没有学到剑圣门下的绝学,就是做鬼也不甘心,所以我还了魂,一路追着你来了这里。”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人,直到确认他真是一个活人,终于叹了口气,“是了,你执掌北越多年,出生入死,在紧急关头自然有活命的绝技。”
“剑圣谬赞了。”北越雪主笑了笑,“这一路,我追你可追的辛苦万分。”
他上下打量着她,眼里也露出吃惊的表情:“真奇怪,你被我从宫中救出来时已经是命垂一线,到了雪城若不是我连日对你用药,早就去了黄泉——可是这样的你,居然还能在那一刻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殷夜来心里也是有些恍惚,只道:“我宁可死也不会被你控制。”
“是啊,空桑女剑圣性情刚烈,我早有预料。”北越雪主冷冷道,“不过我有的是耐心。这一路我追着你走过了大半个云荒,现在你别想再逃了。”
北越雪主冷笑,点了点她的身周:“我当时一时大意,以为你已成废人,才让你有机会刺杀我而逃脱——如今我用金针封死了你全身上下二十四大穴,动动手指可以,要转个身,却是再也不能。”
殷夜来暗自提了一口气,果然二十四穴全部被封,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我想,你会来到这里,说不定是因为冥冥中自有安排,”北越雪主忽然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不远处山脚下的那座古墓,“听说昔年慕湮剑圣在这里收了异族人破军为徒,如今时隔九百年,你也要在这里收我入剑圣门下!”
“做梦!”她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休想得到九问!”
她语声斩钉截铁,北越雪主脸色渐渐苍白,忽然也是冷笑了一声:“真是刚烈啊!别以为自己是多伟大崇高,空桑女剑圣!——你,如今也和我一样了。”
一语未毕,他忽然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来,正正落在她脚下。那是一具新死的尸体,穿着西荒砂之国牧民的袍子,还在微微抽搐,心口上赫然有一个刀痕,血脉已经被割断。
“什么?”她失声,“你又杀人了?!”
“杀人是为了救你,”北越雪主站起,手里端着一个碗,“如果不是取活人心头血入药给你服用,你这样一路奔波到这里灯枯油尽,还能醒的过来么?”
什么?殷夜来忽然僵住,喉咙里那种奇怪的味道越发浓重。“你……”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深深弯下腰去,一股呕吐的冲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