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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童忙招呼了几个随从,上下其手,将那些尸体上衣裳尽数剥去。
这几具尸体已是严重腐烂,衣裳一除,已看不出本来肌肤,到处烂融融,十分可怖,叫人作呕。
二人的面色也是微变,互看一眼。
白筱见二人神色有异,白着脸,一声不吭的往面前尸体看去,那些尸体胸口处,有微微的驳动,眼里露出惊诧,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跳,难道还是活得不成?
可是那些东西早烂得七七八八,怎么看,怎么不像有活气。
迷惑的看向容华和古越,“这些人难道没死?”
容华眸子暗了暗,不答,沉声道:“取长针来。”
药童打开药箱,麻利的取了一支半尺余长的金针出来,递容华。
古越见白筱眼巴巴瞅着,有些不忍,“死了好些日子了。”
白筱又是一愣,又看向尸体胸口,那儿仍一下一下的轻微起伏。
容华持了金针,朝其中一具尸体扎下,微微转动一圈,慢慢抽出,对光一照,金针上竟附着鲜红的血迹。
古越倒吸了口冷气,“果然是活尸。”
白筱一头雾水,肉体烂成这样,少说也死的有不少日子,怎么又是活的,既然是活的,那又怎么会是尸?
“什么是活尸?”
容华抿唇看了她一眼,“我好、一会儿给你解释。”
起身向古越点了点头。
古越朝子涵吩咐道:“即刻派人将这山严加监视,不可露了任何风声,更不能放过了一个可疑的人。”
子涵领命去了。
容华也朝自己所带的人道:“动手,记住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可以留下一点。”
白筱眼中疑虑更浓,又不敢出言打扰,见容华所带的人均从靴子里抽出短剑。
正要扭头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腰间一紧,已被古越抱进怀里,退了开去。
他手掌压下,将她的头转开,压进自己胸前,不让她多看。
白筱转头间,眼角已然看见容华的亲兵手中的短剑刺进那些尸胸口,另一只手探进去,挖出整颗心脏,而容华静立一旁,一一确认,如有挖得不干净的,便使着人接着挖,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
这场面实在太过恐怖,白筱浑身血液瞬间凝注,依在古越怀里,面颊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动不敢动,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
垂眸间见暗红的血液在脚边不远处漫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火光晃动,耳边是‘噼啪’焚烧声,血腥味变成浓烈的焦臭,身后的烈火烤得她后背阵阵发烫。
神智慢慢迷糊,到得后来,眼前有许多黑色小点慢慢聚拢,越聚越聚,最后全拢在一起眼前变成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越感到怀里的人软了下去,低头一看,白筱惨白着脸,竟晕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急呼出声,“筱筱!”
容华听到身后动静,转身过来,看向古越打横抱起的白筱,陡然一惊,急步过来。
古越抬头看向容华,眼里尽是焦虑,“她这是怎么了?”
容华握了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搏,眉头微皱,将她从古越怀中接过,“不妨事,她体寒,受不得这些阴火。”回头不放心的看了看在焚烧的人心。
古越道:“你尽管去,这里有我。”
容华轻点了点头,抱了白筱走向马车停着的方向。
容华抱着白筱上了马车,吩咐人好生守着,遮了车帘,除了白筱身上衣裳,取下白筱颈间明珠,用药酒为她擦热了身子,为她拢好衣裳,抱在怀里暖着。
拿了白筱那粒珠子握了,掌心中慢慢有热气腾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摊开手掌,低眼看去,那珠子有一瞬的一明一暗,虽然只得眨眼间的功夫,他却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有一脉阴魂,痛苦的挣扎。
手不由的微微一抖,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果然如此。”
白筱正悠悠转醒,见他愣愣看着掌中明珠,额头上有汗珠滴下,只道是他方才处理那些事务,太过伤神,好不心疼,一时间竟忘了与他间隔,掏了丝帕为他擦拭,柔声问道:“你那里不舒服吗?”
容华即时醒神,转眸向她看来,对上她满是关怀的眼,微微一笑,“没事。”
“当真?”白筱见他面色苍白,哪里肯信他没事。
“当真。”容华回了神,神色慢慢恢复正常,“你感觉如何?”
白筱被他一问,方想起方才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这时醒来竟浑身冷得厉害。
身子动了动,离开他的怀抱,更是冷得上牙咯下牙,竟无法忍受。
这大热天的,就算山中凉爽,无缘无故的这么畏寒,着实奇怪,重新靠近他怀里,方觉得好些,勉强可以忍受你诡异的奇冷,“不知怎么,觉得冷得很,难不成被火烤得中暑了不成?”
“并非中暑,只是方才那些全是邪恶,我叫人用火焚烧那些挖出的心脏,那我在那火中加了纯阳的药物,与你身上的那个珠子相冲,这珠子自行发出至寒至阴的阴毒相抗,却被那阴火后噬,你受不得那阴火,才会如此。”
白筱虽然不懂这些奇门异术,却也明白方才晕迷以及现在身上发冷全是因平时所戴的那粒珠子引起,这粒珠子放在身边,当真是麻烦之极,偏偏三几年内又无法寻到那鬼差,着实伤神。
眉头慢慢蹙紧。
容华将那粒明珠,垂到她眼前,问道:“你近来入夜可有觉得身上乏力?血气外泄?”
白筱想了想,点头道:“最近几日却是有此感觉,难道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白筱面色一寒,眼里深处闪过一抹恨意,然只是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筱筱,这珠子送我,可好?”
白筱惊得睁大了眼,伸手去他手中抢那珠子,“不行,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容华将手拿开,不容她抢回去,“因为它是别人的修行珠子,你得物归原主,所以不能给我?”
白筱身子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抢不到那珠子,有些着急,“人家修行不易,当初人家押给我,已是顶着天大的信任,我只当物归原主,否则我当真不仁不义。不过这只是其一。最主要是你受不得那珠子,那珠子会让你变成荒魂。”
虽然他下一世不知会是什么,会在哪里,但只要她想想,他还在这大荒世界中,她 也会觉得欣慰,她绝不能让他变成荒魂消失在四海八荒中。
容华突然面色一正,不再是平日的从容随意,出奇的认真,深锁着她的眼,“筱筱,如果我说这珠子,并不是什么鬼差的修为珠,你可相信?”
白筱扁嘴,“不是我不想信你,是我亲眼见他从体内取出来的,如何能假?”
容华神色不变,“你可知那鬼差有多少年的修为?”
“怕是有四五万年。”白筱计算着鬼差的修为。
容华提了手中银链,任珠子从掌心中坠下,悬在她眼前,“这珠子上覆的修为,却是十五万年以上。”
白筱诧然,“怎么可能?”如今鬼域的鬼差,最高的也只得十万年的修为,到了十万年便身为地仙,另派仙职,不再是鬼差,哪来十五万年修为的鬼差。
再说这些全是仙界中的事,容华一个凡身,如何知道这些。
容华薄唇微抿,接着道:“这十五万的修为是为了保护一脉将散的阴魂,所以这珠子才会至阴至寒。”
白筱心间突的一跳,她对这珠子的至阴至寒一直心存迷惑,一个普通的鬼差,虽然长年居于地下,却也不能有如此阴寒之气。
第二卷 第002章 明珠的秘密
白筱默了一阵,“你如何得知?”
“看见。”容华坦坦然,并不多瞒她,“你知道我会读心术,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许多东西。”
白筱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战场上,那时她还只是一个魂,他却看见了她,对他的话,不能说全信,却也不能不信,“那你可知,里面储着谁的魂脉?”
容华摇头,“我虽然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但我并不神通,也不能知万事。”
他方才为了证明自已的想法,看她珠子里的东西,已耗尽体能,一时半会的不能恢复,不能让她也看一回。
知道自已给不了她充足的理由,她对他的话也难以相信,不肯将这珠子给他也是理所当然,但他不能不要。
白筱盯着他看了一阵。
他也平视着她,眼里坦坦荡荡,没有避开视线的想法,他不怕她猜。
过了好一会儿,白筱最终将视线错开,“我不能给你。”不管他说的是否是真,这珠子里又是否储着什么阴魂,但阴寒至极却是不假,她不能留给他。
容华知道她会如此,如果强要,以她那倔强的性子,是万万不能给他,闹得急了,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只得如实道:“你戴不得这珠子了。”
白筱笑了,这珠子能害了他们兄弟二人,她自然早就戴不得了,不过由她戴着总强过给他,“我知。”
“你不知。”容华脸上已没了闲然的淡然,她只知道这珠子可以吸食他兄弟二人的魂魄,又且能知道其他更多。
白筱将视线错开,看向他手中悬着的明珠,这珠子虽然可恶,但外面覆着的那层细致的银丝网,却让她心里办绵绵的,这是她到这世上,收到的他的第一件礼物。
容华脸色缓和下来,眼里化开一抹温柔,一个银丝网便让她紧张至此,有她这份心………他这一世也没白走一趟,“这珠子里的阴魂有着不知哪位高人十五万年的修为养着,再加上这些年来不断吸食过往弱小残魂,已然渐长,如今已经渐成气候,那些过重幼小已无法满足它,于是便开始偷偷吸食你的魂魄精髓。
不管它再小心,时间长了,你的魂魄终是受损,所以才会有那些不适。
只是再在它还弱小无力,对你的魂魄精髓的吸食有限,但以后他日渐成长,你将会被吞食干净,所以你说什么也不能再将它戴在身边。“
白筱越听越惊,脸上却笑了,“你不象大夫。”
容华愣了愣,“那象什么?”
“巫人………装神弄鬼的巫人………”
容华苦笑,他正正经经的给她解释,却被她歪解成装神弄鬼,她现在是凡身,跟她说这些,也难怪她不信,“不论你信与不信,总之,这珠子你是不能再戴了。”
白筱笑笑道:“你说来说去,目的不就是一个吗?把珠子给你。”
二人离得很近,对彼此脸上的神情一目了然,她脸上明明白白的说明,她对他的话不存在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不在意。
说白了就是他要这珠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偏头笑了,心间却刺痛得厉害,还是君子过头了,自认向她公然讨要,总是能成。
同时也还是低算了自已在她心里的地位,她就算知道这珠子要吸食她的魂魄精髓,也不会给他。
她宁肯毁自已,也不会伤他。
知她心意,却不能与她厮守,心里的痛更胜以前不知她的心。
暗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她昏迷之时,做一回梁上君子,“确实如此。”
白筱锁着他的眼,他的眼黑且深,深得让人看着便不想再挪向别处,一点点的沉迷下去。他说的对,没办法在一起的时候,何必过于约束,能看他一阵,便多看一阵,“如果,我不准呢?”
他微微一笑,低头垂眸也将她看着,神色柔和,却无退让之意,“你认为我会如何?”
强取,白筱在他眼里能读到的便是这个,笑意微僵,“你位高仅重,且能做这强人所难的事,好歹也得有个君子之相………”
“弄权之人,又有谁不强人所难?”他从来不会否认自已的阴暗的一面,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弄权之人,玩的就是手段,何来君子之言?
白筱嘴角抽了抽,将身子坐直些,出奇不意的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明珠,他不君子,她也不与他君子,他想强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