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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效道:“既是如此,还请母后再按个手印予儿臣看看。”
太后猛地转头,注视着李效。
李效从怀中取出一封红色的纸。
太后道:“你……你这是……陛下!”
李效起身,迈出一步,双眼犹如嗜命的夜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母后。”
太后跌坐回椅上,缓缓摇头:“我儿……我儿,你怎可这般行事?!”
李效冷冷道:“扶峰先生死前已将此纸交付与我,儿臣这些年中,心里总时时存着疑团,这封生辰纸在他手上保管了这些年,并未交回宫中。”
“没有生辰纸,你为什么不问?!”李效一字一句道:“扶峰先生入朝为官这许多年,难道你就没有起片刻疑心?母后!”
太后喘息急促:“陛下!你这是什么话?你要逼死为娘不成?”
“许家因你一念之差,被先后授意林懿彻查,林懿又寻了个由头,将许家抄家灭族,整倒了江州刺史。”李效呼吸渐促:“你当年为什么不说话?”
太后的声音尖锐而恐惧:“陛下!你还记得当年回宫时,后妃们都是如何看咱们母子的么?你让为娘怎么替许家说话?!换了是你,你该如何说?陛下!”
李效一步步走向太后:“你不是不敢管,而是不能管!”
“许家于你有恩,你竟坐看他们被杀剩许凌云一个。”李效犹如愤怒的野兽,沉声道:“要不是许家收留了你,你和你肚子里的‘龙种’都会死在冰天雪地里!母后,按个指印,儿臣至今还有一事未曾想明白。按下去!让我看看!”
太后捂着胸口,避过李效野蛮的手臂,颤声道:“皇儿呐……为娘这就要走了,你何苦重提当年的事……若有蹊跷,也是扶峰那厮……”
李效不由分说,攥着太后的手,按在案前懿旨印盒上。
太后发着抖,奈何根本无法与李效角力,不片刻恸哭起来。
“放开她。”许凌云的声音响起。
养心殿大门砰然洞开,许凌云走进殿内,一身龙袍,手持长剑,遥遥指向李效。
李效静了。
许凌云长剑寒光闪烁,低声道:“陛下,她是我娘,你答应过我的,善待我娘亲。”
“起火了——”
“有刺客——”
“保护陛下——!”
乱象骤生,整个大虞宫在黄昏中陷入动荡,到处都是宫女的尖叫,火海从延和殿烧了起来,蔓延至御书房。
许凌云头发仍湿淋淋的,身上龙袍却出乎意料的修身齐整。
宫外一片混乱,许凌云道:“谁也别进来。”
殿内唯剩太后与李效,许凌云三人。
“她是你娘。”李效缓缓道:“母子相认了,恭喜你,凌云。”
许凌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母后,我回来了。”
“儿呐——”太后老泪纵横,扑下位来,抱着许凌云的脚放声大哭。
许凌云注视着李效的双眸。
“唐思把消息告诉你了么。”许凌云道。
李效眼底现出一丝茫然,摇了摇头。
刹那间许凌云眼中现出一丝慌乱:“没有?”
李效道:“孤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许凌云道:“承青和皇后都被我派人保护起来了,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李效凄然一笑:“等你们把孤送进天牢,再以篡位之名斩首示众?”
许凌云没有说话,李效也没有说话。
“把剑给我。”李效道。
许凌云摇了摇头,李效吼道:“把剑给我!”
许凌云收剑归鞘,长长的一声金铁交错鸣响,转身把太后扶上椅去,而后道:“母后,你要到秦州别宫去,不过是个幌子……”说着连剑带鞘,朝李效一指:“为了稳住他,儿臣猜得对罢。”
太后的哭声停了。
李效不住发抖,愤恨地看着太后。
“你的儿子被扶峰换走了。”许凌云淡淡道:“你密令林懿,把宫里的守卫都换成了唐傕的人,否则林懿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换后宫的守卫?”
“你明白就好。”太后的声音仍有点颤:“你总算回来了,不枉为娘一番苦心。”
许凌云看了李效一眼,又看太后:“把我带回京,也是你的吩咐。”
太后闭上双眼,缓缓点头。
“大臣们待会就来了。”太后的泪水从眼缝中流了下来:“娘当年没去江州接你,是因为这种事,不能让先帝知道。否则连皇子都被换了,传出去先帝与皇后,又怎会善罢甘休?”
许凌云道:“我明白的,再往后,先帝死了,你手上只有李效这枚棋子,更不能把我找回来,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太后睁开眼道:“皇儿,过来,让娘看看你。”
许凌云不为所动,淡淡道:“母后,你忘了,我姓许。”
“如果今天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许凌云望向李效,又看太后,双眼中满是茫然:“李家的江山,确实是终于还给我了。”
“但我娘呢!”许凌云猛地喝道:“养了我这些年的许家,才是我亲爹亲娘!生恩不如养恩大,若这次他不将事情揭开,只怕你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我,不会打算把我接回来!”
“我不知道。”太后道:“皇儿,你当鹰奴那会娘就觉得不对了……后来听你说姓许……娘才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本以为你跟着许刺史一起死了。皇儿,你怎能说这种话?我是你的亲娘呐!”
“那他呢?”许凌云又一指始终沉默的李效:“你想把他处死?”
太后悲不自胜,靠在椅上,大声恸哭起来。
“这不是母后愿意的……”太后痛苦地说:“凌云,娘想补偿你……”
养心殿大门轰然洞开。
林懿率领朝臣入殿,上到内阁大学士,下到六部侍郎,俱是茫然不知以对。
“陛下!”被临时召集到宫内的大臣们惊慌失措,各自朝着李效跪拜。
“都起来。”林懿转身吩咐道:“这位才是真正的陛下。”
一语出,满殿静谧。
唐傕跪于武将之首,朝许凌云抱拳,朗声道:“恭迎陛下回宫!”
朝臣们哗然,仿佛听见了最为荒谬之事。
太后坐于养心殿正中,缓缓道:“林阁老,由你来为众位爱卿分说罢。”
林懿走过许凌云身边,站在李效面前,朗声道:“各位大人,这厮……”
李效看着林懿背后的许凌云,仿佛强烈地预感到,他即将要做些什么。
“……并非真正的……”
“保护陛下!”殿外轰声雷动,唐思的声音喝道:“林阁老意图谋逆!挟持太后逼宫!”
亭海生道:“林懿勾结唐傕犯上作乱!诸位大人请退出养心殿,以免受奸贼挟持——”
那一刻,殿外再次骚动起来,御林军团团围住整个养心殿,把守殿外的唐傕亲兵被五倍兵力的御林军围攻,登时尸横就地!
林懿愕然转头,就在那一刻,许凌云干净利落地挥剑,于背后一剑刺穿了林懿的胸膛!
太后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这……”
“许家二百五十七口人命。”许凌云淡淡道:“这一剑便抵了昔时恩怨,林阁老。”
林懿僵硬地回头,却看不清许凌云的表情,许凌云将手中长剑轻轻一绞,鲜血喷射出来,溅满了许凌云的龙袍。
唐思与亭海生率军冲入殿内的那一刻,林懿花白的胡子不住抖动,跪倒下来,继而扑在地上,死前仍睁着双眼。
许凌云收剑,朝李效使了个眼色。
李效蹙眉,彻底愣住了。
“陛下?”许凌云道:“太后神志不清,快让人扶她下去休息。”
许凌云解下腰间天子剑,脱下龙袍,单膝跪地道:“林懿蓄谋叛上已久,臣一时权宜,不及告知陛下,请陛下赐罪。”
李效瞬间清醒过来,而后道:“林懿挟持太后,犯上作乱,众卿现已安全了。亭侍郎与唐将军救驾有功,先把各位爱卿送回去。”
“扶太后回去歇下。”李效道:“凡有受奸人蛊惑者,今夜之后,一律不究,唐思将军彻查宫内轮值。”
朝臣们莫名其妙地被叫来,又懵懵懂懂地被送回去,虚惊一场。
宫中大火已被救熄,看那满地尸体,只怕翌日追查起来,又不知得死多少人。
太后被搀走了,养心殿内群臣也已散去,唯剩李效与跪着的许凌云,以及林懿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帮你将最大的麻烦除了。”许凌云道:“你再给我一剑,这辈子就能安安稳稳地当你的皇帝了。”
李效说:“你做的很好。”
唐思率军入殿,发着抖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亭海生昨日向臣通报了许凌云放出的消息,然而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贸然惊动陛下,只在宫内预先作了布置……”
李效与许凌云都是微侧过头,看着唐思。
“无妨。”李效道:“不过是虚惊一场,把许凌云抓起来,押进死牢待审。”
72、 议和策
那夜的风波惊涛骇浪地掀起,却又无声无息地过去,较之大虞奔腾历史长河的数个惊心动魄的宫变瞬间,甚至连一朵浪花也抵不上。
数日后早朝时官员们仍不知就里,偶有个别人隐约推测出几个片段,却在李效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孤已决定了。”李效说:“礼部着手准备,开始与匈奴人议和。”
百官交头接耳私自议论,终于要议和了。
林懿早朝时缺席,风声已传到不少朝臣耳内,李效又道:“林阁老秽乱宫闱,籍探视皇后为由出入后宫,挟持太后以期逼宫谋逆。但念及身为国丈,赦诛九族之罪,经孤查实并无同党,已交由刑部立案。”
“亭海生与兵部尚书散朝后随孤来,众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满朝钳口结舌,不敢多说,李效退朝后下来,低声吩咐兵部尚书:
“你派一名信使连夜出城,到玉璧关去,令斛律科将军马上出兵渡黑河,就说是孤的密诏,让他开始进军狼山。”
“这……”兵部尚书蹙眉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效道:“这处孤与他议和,你让斛律科开打就是。且先打他们一仗,孤在此处能拖就拖,匈奴接获议和的消息,一回,再一来,至少得一月之久。待得那时斛律科把他们打残了,再退兵回长冬林外,议和的文书就该到了。”
兵部尚书神色凛然,躬身接旨前去安排。
李效与亭海生在御书房外停下脚步。
李效:“亭卿,你立下了大功。”
亭海生:“臣惶恐,此事乃是许大人事先知会。”
李效沉默不语。
亭海生道:“陛下英明,下令议和的同时全军开战,这么一来既打了匈奴人,最后又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李效说:“你明白了?”
亭海生一躬身。
李效叹了口气,深邃双目望向满庭初夏绿叶。
“孤没有成祖那般本事,也没有他那么狠的心。”李效淡淡道:“但求无过,不求无功罢了,希望这江山交到承青手中时,能少一点变数。这事交由你与工部,户部去办,务必给孤一个完整周详的计策。”
“经此一战,匈奴人的杀戮之气料想也已磨得差不多了,族中应当再没有多少壮年男子,剩下老弱与妇孺。议和后,你们当想清楚,东疆八百里领土该如何建城,又该如何教化匈奴人,令他们融入大虞。写一份折子给孤,一月后早朝时宣读。”李效认真道:“这是扶峰先生的遗愿,办得好的话,孤许你晋内阁大学士,去罢。”
“谨遵陛下吩咐。”亭海生道。
太后自那夜起便避于养心殿内,无论何人一律称病不见,大司监前来回报,太后生了重病。
李效吩咐道:“找个太医给她看看。”便不再多说,此事便算揭过了。
御书房内,李效翻开一本折子。
罪人许凌云,勾结林懿犯上作乱,散布谣言,理应问斩。
李效在折子上以朱笔一圈,批了个“斩”字,轻轻放在一旁,桌上摊开一本《虞通略》。
虞通略已翻到尾,最后剩下孤零零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