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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天逸与那双倒挂的蛇眼对视,脸颊又被不停吞吐的蛇信**,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似被蛇噬咬吸食,那种惊骇到连心都吐出来的惊悚感觉使得他双手痉挛地抓紧床褥,脑中一片空白,枯坐如石像。
万天逸一动不动,青衫女子还玩不过瘾,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作势要将万天逸的脑袋吞噬下去,却被白衫女子轻轻一推,“别闹了,他已经死了——”白衫女子扭着腰坐起身来,将裙衫下的一截粗大的蛇尾缩了回去,又重新幻化成一双修长的美腿。
“嗯?不会吧?”青衫女子仔细看看万天逸,只见他面如纸白,双目紧闭,全身冰凉,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真没用,这样就吓死了啦?”青衫女子不免有些扫兴,她蓦地松开了万天逸的胳膊,万天逸如同一堵软塌塌的棉花墙,轰然倒塌,一动不动了。
“若不是你半途非要插进来,我早已经将他吸尽精血,助我修行了——”白衫女子看了看青衫女子,满脸的不悦之色。
“哼,姐姐若不是太自私,以你我之合力早就不用费这么多功夫和这书呆子周旋了,”青衫女子反言相讥,她似笑非笑道:“姐姐半天还不行动,是不是对这书呆子起了恻隐之心呢?姐姐喜欢上人了么?”
白衫女子冷冷地一挥衣袖,怒极反笑道:“也就你修行无定性,不论是什么东西,你都能吃得下去,瞧瞧你水性杨花的本性!”
白蛇寂倾湮说的并没有错。
青蛇黛冉冉在她们还是蛇的原形时,就可以和任何异类交合汲取它们的精气。
冬日她们入水与鱼,春日她们回陆与兽,夏日与龟或蛙,秋日她们从山林里爬出,借助气流的涌动在山顶滑翔,从空中勾引飞过的大雁。
所以时常会有人在山下无意间拾到从空中坠下的雁回去吃,大雁身上无伤痕,人以为是天赐珍肴,孰不知那是因为雁被诱惑而丧失了飞行能力而掉了下来,白白成了人类的盘中餐。
所以,青蛇是所有妖中修炼得最快的,根本不拣对象,来者不拒,所汲取的精气良莠不齐,因此修炼虽快,但总为其他蛇类所不齿。
白蛇寂倾湮的一番话激怒了青蛇黛冉冉,她恼羞成怒地猛地直立起身子,眼眸中金绿色的光芒变成了金紫色,那是她发怒的前兆,“姐姐,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这么咄咄逼人,是想逼我和你动手么?”
“是你先挑起事端的,我忍耐你也很久了!”白蛇寂倾湮并不被青蛇黛冉冉所胁迫,她随身一变,柔软的身躯立刻膨胀开来,白色衣裙无风而猎猎作响,裙下碗口粗的巨尾横扫而起,刮起狂风阵阵。
一场恶斗眼看在所难免,只听雕花窗户“吱呀”一开,另一条细长的身影顺着窗棂爬了进来,“两位姐姐,不要打了——”带着些许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止住了双姝的恶斗。
两人回过身去,齐齐恨道:“柳曼吟,关你什么事?!”
第八章 蛇腰
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停了,透过柔和的夜明珠光晕,悬在窗台上的人影长长的秀发柔顺如水,光滑的肌肤晶莹剔透,闪着浅浅金红色的光芒。
“姐姐们不要吵了——”清脆的声音柔和带着温存,听在耳里如春风吹拂,“其实你们都是互相关心的,你们吵得这样凶,其实从小到大,一讲到对方,你们便紧张,更会露出关怀之色。谁要是欺负了你们其中的一个,你们就生气,并为她出气!现在不过是件小事,一人少说两句就好啦!”
方才剑拔弩张的白蛇青蛇互望一眼,哼了一声收回了原形。
“咦,柳曼吟,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蛇寂倾湮渐渐消了怒,她望着棕红色的人影,不由蹙起了眉头。她狐疑地转头盯着青蛇黛冉冉,道:“是你偷偷带她出来的吧?难道你不怕安王发怒么?”
提到安王,青蛇黛冉冉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佯作没有听见寂倾湮的问题。
“不是叫你守在窗外么?你怎么溜进来了?”青蛇黛冉冉对着柳曼吟现出一副不耐的神色,可她金紫色的眼眸渐渐消去了戾气,转成了秋波荡漾的媚眼,她朝她眨眼:“怎样,小丫头,方才这戏还精彩吧?”
棕红色人影掩袖而笑,勾勾长尾巴道:“姐姐们好生厉害,我看得目不转睛。很精彩哦,等姐姐日后多教我两招,我也好用上——”
“你是说你也想学吸精气**么?”寂倾湮总算听出了柳曼吟偷跟出来的目的,她蓦地睁大了眼,出声问道。
棕红色人影使劲点了点头,伸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只不过她粉嫩的舌头不长,显不出青蛇白蛇那种吞吐长舌的气魄来。
“你,你……”寂倾湮不由语塞,她看看一脸好学状的柳曼吟,又紧盯着躲避开她追责问究眼神的黛冉冉,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你以为你是和我们一样的妖么?”
“当然,我们三个不都是蛇妖么?我早晚也会和姐姐们一样,所以我也要学点姐姐的绝招,留着以后迷惑男人用——”棕红色人影说着,也学着青蛇妖媚扭腰的姿势,有些笨拙地扭动着并不太灵活的腰肢,却差点从窗台上倒栽葱下来,惹得青蛇咯咯直笑。
白蛇寂倾湮也忍不住发笑,但随之掩住了嘴,鼓着嘴迟疑道:“黛冉冉,你究竟对这丫头灌输了什么思想?她,她发疯了么,还是你疯了?”
“切,”黛冉冉忍笑道:“这丫头一直以为她和我们一样,是蛇妖——我拗不过她,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她是蛇妖?”寂倾湮愣了一下,一双菱形的金绿色眼眸中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与青蛇一样,她也咯咯笑出声来。
“姐姐们笑什么?”棕红色人影见青蛇白蛇二人笑得花枝乱颤,她停住了乱扭的腰肢,有些脸红道,她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小脸,只从袖缝中羞涩地露出了如清泉般纯净的眼眸。
那种美丽的娇态,犹如柔嫩的枝条上,还含着露珠的鲜花从层层叠叠的绿叶中露出娇羞的小脸,娇嫩的花瓣在清风中微微颤抖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寂倾湮看看青蛇黛冉冉,两人对视,对棕红色人影这无意中散发出来的艳色容光叹了口气,端的是天生好皮相,她们二人远望不及项背。
寂倾湮叹息一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若你是蛇妖,那么我和冉冉自不用再在这山谷中厮混了——”青蛇黛冉冉也有些嫉妒地用袖子掩住棕红色人影的脸,道:“小丫头,不要动不动就笑,你一笑男人魂会掉,知道么?”
棕红色人影的人被青蛇黛冉冉的宽袖掩得面前更加一片漆黑,她甚感有趣地忍不住咯咯笑了。黛冉冉也随之嘻嘻笑着划着脸儿羞她。
寂倾湮摇摇头,无视这两个疯颠颠打闹的丫头,她还记挂着床上已经被吓去三魂七魄的书生万天逸。真是可惜,她错过了他活着时新鲜的精血之气,现在只能勉强将就着吸取点精气了,否则回去对祁邪大人不好交代。
寂倾湮走路时的动作缓慢而轻盈,柔弱无骨的腰肢随着迈动的步子左右扭动着,是那样的撩人心弦,荡人魂魄,这才是真正的“蛇”腰!
床榻上万天逸仰面躺着,气息全无。寂倾湮弯下身,凝视着万天逸那张英俊的脸,她有瞬间的失神,但只不过一瞬间她便恢复了狠冷的面容。
她弯下身去,凑近万天逸,启开唇,准备开始作法吸取他的精血之气。
但寂倾湮刚一靠近已经死去的万天逸,却听得她“啊——”地一声尖声长嘶,突然被一道耀眼的白色符光打得跌出床去,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寂倾湮痛苦地在地上扭动,万天逸却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依旧是脸白唇青,但他的手中牢牢握着一块“斩妖令”!
第九章 七寸
万天逸站起身来,弯下腰去一把捏住了寂倾湮的脖子下方的位置,很快寂倾湮便现出了原形,一条碗口粗的丈八白蛇在万天逸手中不住挣扎扭动!
“蛇妖?怪不得这里碰不得!”万天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你究竟是何人?!”寂倾湮惊慌失措,七寸之处被捏在人家手里,连动都没动她就束手就擒,只能说此人应是捕蛇降妖行家。
万天逸道:“我?我只是一介要被蛇妖吸精的穷书生而已,”说着他不由抿嘴自嘲一笑,眼角似有轻蔑之意。
“放开我——”寂倾湮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斩妖令”方显威力,一杀伤力是最强的,她被符令的凌厉威力所伤,伤势严重。
万天逸并无理会,只是用力捏住寂倾湮的七寸,将其甩抛到床榻之上,任由她蠕动挣扎。
正和柳曼吟嬉闹的黛冉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但很快她便醒过神来,情急之下她嘶声怒吼狂吐蛇信,迅速放开柳曼吟的袖子,挟着一股冷风便冲了过来,还未立定,便朝着万天逸猛地喷出一口青黑色的毒气来!
万天逸不慌不忙,将手上的“斩妖令”翻了一个面,现出另一面上的照妖镜,黛冉冉被刺目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来,照妖镜中现出了一条青色的蛇妖的原形,在不住拼命扭动着粗长的身躯,神色惊惶。
万天逸冷冷一笑,趁着那青蛇妖一怔神间,他已冲到她的躯干后部,身子闪动,躲开了愤怒蛇妖喷出的毒气。
接着他脚一蹬蛇妖,硬生生将青蛇粗长身躯往前踹开了三尺,同时借力冲天,身子腾空,一把捏住了青蛇的三角脑袋,他势在必得,下手甚重。
青蛇黛冉冉的尖脑袋被按捏住,但她并不妥协,一根尾巴由颈部撑地,向四周不断拍打挣扎,灵动有力,绞动如麻花。
半晌,她的尾巴也没能拍打到什么东西,倒寻了一根木棍,盘旋缠上,用青黑色的腹部使劲收缩、卷曲、蠕动,似欲把整根木棍缠枯、缠断,方能解心中仇恨。
万天逸盯着拼命挣扎的青蛇,深邃的黑眸里杀气顿起,他抬起手来,想当头一掌劈死蛇妖,却感觉背后冷风袭近,一条棕红色的人影已向他飞来!
“又是蛇精妖孽么?”万天逸冷笑一声,暂且放弃几乎要被他捏扁脑袋的青蛇,他灵活地向旁侧一闪,回身便要将手中的“斩妖令”砸下,斩妖令本是他随心的宝物,他心中杀气越盛则符令法力更强。
但那就在他回身的那一瞬间,一丝惊异的神色凝滞在他脸上,他手中的符令也随着他的愣怔而堪堪停在了棕红色人影的面门之前。
“是你?”本该斩妖除魔的清朗声音却变得有些颤抖,万天逸的眼神蓦地亮了,但目光落在她下身棕红色的尾巴后,他眼里的亮光随之却又黯淡了下来,“你,你也是蛇妖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袭上心间,他连脸色都变了。
棕红色人影并不惧怕闪着白色强光的符令,她反手一拂长袖,万天逸对她不作提防,心甘情愿挨了她一掌,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住。
蛇有七寸,万天逸也有七寸。
“你这书呆,为何不躲闪?”棕红色人影有些诧异,她抬起眼来对万天逸说道:“你不还手么?你伤了我两位姐姐,我自是要找你报仇的!”
“两位姐姐?”万天逸血气翻涌,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喘息着勉强让自己站住,“你不知道你姐姐们干的是什么勾当,你也是助纣为虐!”
棕红色的人影闻言一怔,却扬起如花般娇俏的脸儿来,正色对万天逸说:“我们才没有干什么勾当呢!蛇妖吸取男人精气是修仙的根本,就像你们人肚子饿了要吃饭一般,各取所需有何两样?!你不该如此痛下毒手,让我两位姐姐为此毁掉千辛万苦的修行!”
“你——真是不可理喻,执迷不悟……”万天逸被棕红色人影义正言辞的荒诞理论弄得愣了,是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