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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北沧西南角上的第二道重要关卡。
根据探子白天对宁海关军队调度的情况来看,今夜本该是金晟发出总攻的时候,但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
她猜不透金晟的心思,天一亮,五天期限一到,若不能拿回西南关,到时,帝王盛怒降罪,与他不是好事。
抱胸独立,对月而思,紫珞在等结果。
这四天,她曾在暗中给金晟帮过一些小忙,也一直在盘算金晟心里的作战计划,难道是她料算错了么?今夜没有战事?
午夜一过,紫珞疲累不堪,在承东的力劝下,不得不去睡。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
乱梦扰扰,惶惶惊惊,生出一肚心碎的疼来。
她梦到玉连子说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照看她,让她好好好的照看自己……
她问他要去哪里,他只是笑,身形一飘,就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然后,梦境一变,她看到数支羽箭横贯玉连子的当胸,一声惨叫声惊破浓浓的夜色,血花四溅。
她瞪圆惊恐怕的眸,看到他惨笑的用剑撑地,缓缓倒地,周围有无数火把照亮着黑色的夜,金晟在远处看着,手持一把弯弓……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明明是梦,紫珞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骇怕。
她惊恐坐起,发现天已亮,园子里的梧桐树上传来清新的鸟叫声。
紫珞一摸额头,发现层层的冷汗犹在直冒,胸口处,犹是疼的厉害,就好像万箭穿心的人就是她一般。
要出事!
要出事!
这是紫珞的第一个念头,虽然她在一诺出事以前,从没有见过玉连子,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少年,背后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她能感应到他的安危与否。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他们应该是着血缘关系的双胞胎。
就这时,房门突然被莽撞的踢开,没有一记敲门声,承东脸色发白的闯进来。
“怎么了?”
承东的脸色有些让人觉得害怕,他是个守礼的人,进门总记得敲门问询的,如此失态的冲进来,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探到什么糟糕透顶的事了?
“到底怎么了?”
紫珞觉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猛的冲过去,揪住了他的衣裳,低吼的问。
承东神色杂复的舔舔了唇,重重吸一口气才道:
“西南关被萧王拿回来,南诏的人马被迫撤回,在途经嘉和谷的时候,玉连子带了一支奇兵埋伏在那里,截了他们的归路,万箭齐发,令诏军溃不成军。”
这是好消息,本该欢欣鼓舞的。
可是紫珞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看到承东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说,无比严肃沉重的表情在告诉她,不能高兴,后面的事,会很糟糕很糟糕,便只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才问:“还有呢!”
是还有……
承东粗喘着气儿,抿紧唇好一会儿,才咬牙道:
“还有,玉连子出事了。”
听着,心头就咯噔一下,梦境重新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她惊颤的直叫:“说,出什么事了……”
“小姐……”
“快说……”
“是!据回禀,大乱中,玉连子忽然发颠生狂,失了常性,错手杀了车骑将军父子,伤了不少北沧士卒,车骑将军的副将阵前倒戈,和萧王的人对干上了,后来,萧王赶到,见情况不妙,为稳定大局,亲手引弓,对着伤人无数的玉连子射出三箭……玉连子,死了!”
最后两个字,听得紫珞手足俱凉。
****
快马急奔进西南关时,沿途有不少官兵正在清理战场,将满目的尸骨装上车,拉去掩埋。
空气依旧迷漫着大战后的血腥气息,浓烈的冲进鼻息,让人感觉倍觉呕心。
西南战事起,关口已封道,任何客商皆不得通过,也无人敢往这里来。
紫珞一冲进重兵看守的关口,便有人拦了去路。
一块令牌直飞过去,紫珞喝一声:“吾乃萧王家将,有急事回禀王爷,见者让道。”
那些人皆是萧王的人,拾得令牌,哪个会不认得,忙放行。
如此畅行直达金晟临时驻扎的车骑将军府,却被那密密麻麻对峙在将军府门口的阵势给惊到。
一方是金晟的人,个个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数百来人将军府护的滴水不漏,另一方呢,一个个铁衣丧服,面露怒愠愤慨之色,应是车骑将军的兵马。
来之前,紫珞便已得报,车骑将军的副将和萧王扛上了,誓要将君墨问的头颅拿去,以祭车骑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更要把君熙正法以绝后患。
他们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们忠心护国,也求萧王不要留下祸根,为祸了北沧日后的安宁。
“请萧王交出君墨问……”
“请萧王力斩君家余孽……”
一排看起来身份颇高的将士,领头跪在青石铺成的地上,一声声悲壮而嘹亮的呐喊在将军府上空盘旋。
北方男子特有的沉迟的嗓音,一记又一记,狠狠的击打在紫珞心头。
她稳定摇摇晃晃的身形,驾马冲进对峙的两拨人马之间。
马过之处,呐喊声顿止,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侧目相望,皆在疑惑来者何人。
紫珞不理会,飞身下马,身轻如燕,直闯将军府,府门前有一年青将士拦路,怒斥:“来者何人,胆敢乱闯萧王营帐地?”
紫珞冷冷一笑,用手中长剑剑柄当胸一击,将人退击三步,喝了一声:“滚!我要见金晟!”
将士没想到自己会被轻易击退,脸色一变而沉:“拿下!”
可眼前的人,身形一飘,早已飘进大门,纵有兵卒闻令相拦,如何拦得了……
正巧有人自门内出来,那位年青将军急忙叫道:“小景,截住,此人无法无天,实在嚣张,竟敢乱闯……”
来人正是萧王的亲信,景侃。
景侃本能的想拦,却在同时,听到有人急叫:“景侃,别拦,让她过去……她已经急疯了……”
声音那么熟悉,景侃瞪大眼望外张望,但见一个青袍男子正在和护府的将士缠斗,定眼一看,竟是杨承,慌忙大叫:“别打别打,自己人……”
就这一瞬间的时候,紫珞已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横冲了进去……
景侃早忘了自己出来要干什么了,急匆匆折回去。他是聪明人,心下明白这个面生的年青人,不会是别人,必是王爷一直苦苦相寻的那个“落跑王妃”。
他想叫王妃,好像还没有证名份,叫姑娘,又有些不妥当,转了几个念头,只能急急的叫:“秦公子,您等一下,王爷现在有事……您过会儿再进去……”
哪叫得住。
****
金晟在西厢房。
厢房外,重兵把守在廊前的花木前,看到有人直闯,一个个刀剑铿锵出鞘。
“萧王在此,谁敢放肆!”
终于找到了,他原来躲在这里!
紫珞沉沉的看着那些守门的将士,她都认识的,一个个全是金晟的亲信,一个个都曾在康城的北牧场上吃过酒——穿上铠甲,他们皆是冲锋陷阵的军士。
她急喘着气,目光死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声音是暗哑的的,也是愤慨而激烈的。
她挑着骄傲的头,眯眼喝斥他们说:“听着,我只想见金晟,你们别拦我。拦我者,后果自负!”
一步步放肆的跨过去。
将士彼此观望,未上前,因为已经看到景侃急匆匆的尾随在后,正冲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别为难她,他自己呢,则飞身过来想阻止她入内。
“秦……秦公子,王爷现在真有事儿,不如,我们到前厅候着去……呀……”
拦道的景侃,被一掌狠狠打飞。
紫珞冷哼一声,下手绝不留情。
下一刻,紫珞踢开了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她急步跨进,看到了满地的血,就像一条艳红的地毯,铺呈在地上,东边的窗,映进朝霞,衬着满地鲜血映出晶盈盈的光。
一身银光闪闪的战铠甲,金晟正站在一张竹榻前。
榻上正躺着一个人,衣裳被刀剑剖开,衣角无力的垂下,光洁的胸膛上、小腹上,有三个小窟窿,胸部到小腹,已被人开膛破肚……
紫珞进去的时候,金晟正在挖心!
她看到了,那颗尚在跳动的心,缓缓的被他捧出来,热气腾腾的,在他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上跳动。
玉连子没有一丝挣扎,止不住的血犹在那里汩汩的往下淌,精健的小腹犹在那里微微的动着,这意味着,前一刻,他还是鲜活的。
是的,玉连子在她赶来这里的路上,绝对还活着,并没有死绝,承东以为他死了,这消息有误,她可以认定,在之前,金晟一定曾想过法子要去救他,否则早死了。
既然他曾试图救他,如今为什么又突然活活将他的心挖了出来?
紫珞瞪大了眼!
所有的意识只停留在这么一个画面上——
他挖了玉连子的心!
他挖了玉连子的心!
为什么要挖心?
他为什么这么的残忍?
*****
听到有人闯入,金晟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凝到了一起。
他的一双眸子,是赤红赤红的,脸孔白如纸,溅满了血丝,银铠上也沾满了斑斑血印……这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嗜血的修罗。
可怕之极!
看到她,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紫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声大叫。
声音直颤,那么的绝望凄厉。
想吐!
想走去看。
想把金晟看透。
可她的脚,在发软,动不了一下。
她只看到玉连子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自己的那颗心,已经没有气息了,可他的目光无比的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怒怨恼,看上去,甚至没一点点痛苦,而是解脱。
“景侃,带她出去!”
金晟沉沉的低喝,语气异样的凶戾:“谁准你放她进来的?出去……马上把她给我带出去!”
追进来的景侃和杨承,皆被这样的场景惊呆——
下一刻,紫珞被狠狠的敲晕,被抬出房,门再度关上……
****
房里是一片冷寂。
一条生命刚刚在他手上终结。
金晟低头看着手上这颗温烫的心,忍着作呕的念头,他咬着牙提起身边血淋淋的短剑,将它小心的一切为二……
心的中间,果然有一颗璀璨的几近透明的神珠,不断的放出夺目的光华……
豆大的眼泪落下,金晟看着已经气绝的玉连子,喉节拼命的滚动,然后,缓缓的,低低的起誓:
“阿玉,金晟不会让你白死。你交代的事,金晟一定替你办到!你安息吧!”
就像能听到一样,玉连子微一笑,缓缓闭了眼去。
待续!
咳,不知道这段算不算虐……我改了好几遍!
玉连子死了,惨死,但他会在以后的现代文明里重生,将成为晨另一本高干小说里的男主,和他的傻丫头成就他们的爱情传奇。
今日的惨死,只为了他日的重生,也是想让亲们牢牢记住他,记住这个凉淡若水,又深情不悔的男子。
之所以如此安排情节,是因为,这颗神珠,将是他重生的契机,并且,还会是紫珞腹中娃娃的守护者——大家都不想娃娃有事,晨想了想,方做了这样的编排……
另外,明天国庆,晨先道一声国庆快乐。
再有就是有事得申明:后天家中大弟娶媳妇,晨明天就得去帮忙,这两天白天没有空码文,晚上回家肯定码不了多少,估计更新字数上可能达不到六千。先申明一下哈,要是达不到,还请见谅。
最后,感谢所有亲亲这一个月的支持,将晨顶上了月票榜,晨在此鞠躬致谢——先群抱一个,再请求亲们在十月份一如既往的支持晨!谢谢!
正文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44
玉连子死了。
真的已经死了。
曾经,她有过一个小小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回去中国,回去现代!
玉连子能带她来九华,也许他还可以重新送她回去。
现在不行了,他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