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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在烦恼什么,虽然是发烧,但这不是挺平常的嘛,连我自己都不担心。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我这样奄奄一息的孩子带回家来,还为我这样烦恼着。不过,我知道,没人是天生该为你做啥的,人要懂得感恩及图报。
许久过后,他起身走到了我的床头,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丫头,你身体里的阴气太重,再不克制,你怕是会被阴气暴体而亡,也罢,既然是我抱你回来,就得为你负责。”
我朦胧间听到老爷子这一席话,眨巴着大眼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绝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老爷子所谓的负责是以自己十年阳寿为代价,向天借命来为我续命。
那天深夜,我只觉得额前一片火烫,张开睡眼看到老爷子正拿着一张明晃晃的燃烧着火焰的符纸在我的额前晃荡。嘴里还喃喃有词,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老爷子这是在用聚阳符来为我驱散身体内的阴气。
之后又用自己的寿命来为我换取阳寿,但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很不公平,不是说你拿几年的阳寿就能换到几年来的,而是以十换一,也就是十年换一年。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换的,要么是至亲之人,要么就是有术法之人。
我是捡来的,显然不可能有什么至亲之人在身边,所以老爷子选择了后者。他是术士是不错,但他已是花甲之年,能拿出十年寿命来为我续命自己的也所剩不多了,如此重的亲恩,真真是一世最难报的因果,所以百善孝为先,负了双亲,是为大恶。
我被火苗烧得开始“哇哇”大哭,但是,我的哭声就如蚊子般,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时的我早已奄奄一息,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哪里还有力气哭喊。不过,那道符纸的火让我本能地感到害怕,不住地挥舞着小手,试图做出反抗。这也是因为我体内聚集的阴气在反抗阳火的侵袭。
聚阳符是什么东西,我在后来才知道,这东西乃是采集阳历阳时的烈日之火而得,是极为高阶的符禄。
而老爷子之所以会有这种高阶符禄也是因为他是道医的后人。所谓道医学是道教在以医传教的宗教活动和追求长生成仙的修炼过程中,通过对生命、健康和疾病的认识和体悟,形成的一套具有宗教色彩或民俗文化性质的心身医学体系。
道教医学包括服食、外丹、内丹、导引以及带有巫医色彩的仙丹灵药和符咒等,与中国的传统医学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其医学和药物学的精华,为中国医药学的组成部分。
道医可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传承,它的门派没有太大的讲究,只是在民间师徒之间口口相传。当然,这些都是我长大后,老爷子告诉我的。
事实上老爷子也只是懂得些皮毛,而这张聚阳符则是他师父留给他少数贵重的东西之一。
老爷子很快就将符纸烧烬,将符灰洒进了一个大碗里,又将符水小心地灌进了我的嘴里。我虽然害怕,却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很快就喝光了那一大碗的符水,小肚子跟着就涨了起来。
朦朦胧胧间,我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还是被小义那稚嫩的童音吵醒。之后,我的身体也慢慢地好转起来。只是当我看到老爷子的样子时,明显觉得他苍老了许多。
饶是这样,他也只是给我换取了一年的寿命,自此,他便想尽办法来为我续命。
第3章 鬼屋
我长到六岁时,我的小哥哥小义此时已经是村里的孩子王了,时常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叫葛忠熊的小胖子,两人都是村子里最会闹腾的熊孩子。葛忠熊人长得很胖,孩子们都管他叫熊胖子。
我那时很喜欢跟在小义哥的身后,是个名副其实的“跟屁虫”。与我交好的还有村里的葛幼梅及村长家的女儿葛若竹,她们因为我的缘故也喜欢跟在小义哥和熊胖子的身后。
小义哥和熊胖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孩子王,同龄的孩子们没有不听他们的。而他俩每日胡天胡地的满山野的跑,我们跟着他们没少挨家里的大人责骂。
但是我就喜欢跟着小义哥,因为他总能给我找到好吃的。无论山里的野果子,还是村子里种的甜瓜番薯之类的,他总是会给我先吃饱了,然后才轮到他自己。跟着他我能享受到被捧上天似的公主般的感觉。
而他对我的宠爱也导致了熊胖子他们一大班男孩子们的宠爱,这也让葛幼梅和葛若竹她们羡慕不已。
熊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葛家村里里外外早被他光顾过了。我们山里时兴堆草垛子,每回秋收过后,家家户户都会把稻子的稻杆子晾晒好,垒起一个个草垛子,储备起来做饭引火用。
那些草垛子成了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天堂,熊胖子最喜欢钻的就是草垛子,时常有草垛子被他钻出了个大窟窿而塌陷下去。这时就会有大人们辗着他跑,他也就成了村子里孩子们中跑得最快的娃子。
一日,熊胖子闲着无聊,出主意说要去钻鬼屋子,实在是那些草垛子被他都光顾过了,再要弄塌草垛子,他就要被他老爸吊起来打了。
鬼屋子是我们村子里大人们对后山坡上那片老屋子的称呼。那里其实是葛家村最早的原住民的住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葛家村人陆续都搬离了那片山坡子,在山坳里建起了房子。
致使那里的房子都被空置了下来,大人们平日里都不让我们这些孩子去山坡子上玩,有些甚至吓唬孩子们说那里闹鬼,进去了就会被鬼抓去吃了。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孩子们的禁地,鬼屋子的名头也就传扬开去。
但熊胖子不一样,他不只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还是个胆子大得跟熊瞎子似的闯祸精。小义哥起初还不同意的,后来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同意去钻鬼屋子。其他男孩子自然欣然前往,而我们这些女孩子胆子都很小,都不敢去,却被熊胖子一顿蛊惑再加上男孩子们跃跃欲试,我们最终还是同意去了。
很快熊胖子就组织好孩子们一起行动,我们这群熊孩子就这样跟着他浩浩荡荡地上到了那片山坡子。
鬼屋子其实并不大,在山坡上露星散落了几处屋子。许是年久失修,又加上很久没人住少了人气,日晒雨淋的,剩下的早已是断瓦残垣。唯一还有屋子模样的是高高在山坡上的那幢木楼。熊胖子带着孩子们要钻的鬼屋子也就是那幢木楼子。
木楼因为日晒雨淋已经摇摇欲坠了,破旧的木门“吱呀”地被推开,我们一群小孩小心翼翼地踏进大门。旧时的房屋很少有窗户,既使在白天,里面也黑漆漆的。
一道山风吹过,让我的后脖子一阵阴冷,我打了个冷颤,害怕地拽紧了身旁葛幼梅的胳膊。
“怎么了,半蕾?”幼梅有些害怕地声音传来。
“幼梅,我害怕,我们不要进去了吧?”我的胆子在这刻小了,害怕地不敢前进。
若竹也拉紧我的手,我能感觉拽着我的手用力得让我生疼,三个女孩子几乎要缩在一起。
“别怕,有哥在呢,哥会保护你们的!”这时前头传来熊胖子的声音。
小义哥这时也走到我的身边,将我们护在了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我突然有了勇气,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也令我稍微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不再害怕。
熊胖子拿出一盒火柴,“啪”地一声划亮了一根火柴。顿时让屋子亮了起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胖子,你咋还准备了火柴?”小义哥看到熊胖子拿出火柴,不由地好奇。
“嘿嘿,不错吧,这是我早上在家里偷出来的。”熊胖子得意地笑。
“原来胖子哥早有准备啊?”幼梅做恍然大悟状。
有了火柴,我们便开始在木楼里寻起宝来,几个人四下散开。但也不敢离开太远,毕竟火柴能照亮的范围很有限。
我们在房子里转悠,木楼分两层,一层有堂屋正堂,两边是厢房,堂屋的后面是厨房,两边的厢房是住房,里面还有木床在。至于二层,我们想上去时,发现楼梯已经破烂得无法走人了。
我们很快就逛完了一层所有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当我们失望得想要回去时,却听到有人喊道。
“快看这里怎么有个灵位!”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右厢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四方桌。四方桌上有个灵位,灵位前面有个小香炉,里面插着半截未烧尽的清香。灵位的后方则是摆放着一个黑白相框,里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熊胖子又划亮了一根火柴,我们看到那少年眉目清秀,两眼炯炯地注视着所有人,似是随时都能活着从那相框里下来般。我甚至感到他在冲着我笑,他那笑容感觉很渗人,一点也不像活人的笑。
“啊,有鬼呀!”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几个孩子顿时炸开锅般四下逃窜。我也慌乱地跟着转身就跑,却感觉脚上被人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上,顿时感觉手掌心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又害怕又疼痛,立时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小义哥听到了我的哭声,立即转回来,一把拉起了倒在地上的我。
“妹子,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扶着我向外走去,等到了木楼外,有了光亮他才停下来,关切地查看着我身上伤势。
我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只见我的小手上被擦破了皮,上面正慢慢地渗着血。
“妹子别怕,哥给吹吹,就不疼了!”小义哥低下头轻柔地给我的伤口吹气。
这时,我才感觉不疼了,但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我甚至感觉后脖子被盯得汗毛直立。
正当我想开口告诉小义哥时,熊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我们两个还待在原地,着急地喊道:“哎呀,小义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快跑呀!”
说着便要去拉小义哥,小义哥回过神来,也要去拉我,可是我哪里还跑得动,两脚一麻便蹲在了地上。
小义哥无奈,只好蹲下身子让我趴在他背上,他背着我下山。熊胖子这时也没光顾着自己跑,见小义哥背着我,他便在一旁护着。至于其他孩子,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我只觉得后面的那双眼睛正目送着我们离去,但我并没有回头去看,生怕回头就有人追来。
这时的天已经渐渐转暗了,已是黄昏时分,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已经开始烧菜煮饭。大人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这群熊孩子跑到山坡子上的鬼屋子里去玩儿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也约定好,不再提这件事情,怕大人们知道了会责打我们。
但是,很快事情就败露了,因为我回去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而且烧特厉害。自从老爷子给我烧过聚阳符后,我再也没发过这样的高烧了。
老爷子见我又发病,便抓着小义哥拷问白天带我去哪里玩儿了。小义哥也吓坏了,生怕我会烧坏了脑子,连忙把白天的事情跟老爷子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老爷子听了后,连连骂小义哥糊涂,不该带我去乱跑。之后,自己就拿着一个破布包出门去了,这一去便是一夜,他在离开前交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