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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忙乱之际,门口通报说十一少爷来了。
十一冲进来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早我家三娘和五娘去朱叔叔家串门,结果听说秀儿不见了。秀儿怎么会不见呢?她每天不是关在这里排戏就是随班子一起出去唱戏,都没单独活动过,是怎么不见地?偏偏我爹今日又进宫了,真是急死人。”
秦玉楼只好把前因后果又重述了一遍,十一却并不认为秀儿的失踪跟曹娥秀扯得上关系,他更倾向于朱惟君的看法。并提出了新线索:就是久未露面地禽兽姐夫勃勃。十一认为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为啥呢?因为在十一看来,勃勃那样的人,跟蟑螂属于同一家族,他久不露面不代表他放弃了。说不定正是想以此来松懈敌人地斗志,然后趁机反扑,杀它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们可不就措手不及了?
秦玉楼原先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公案,现在一听。立刻改口道:“多半就是这个人劫持了秀儿。我就纳闷。跟左相府有过节的是娥儿,他们不找娥儿找秀儿。不是很不合常理吗?既然这样,那你们快去找到那个人吧,找到他,就知道秀儿的下落了。”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很急切,很激动,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开始找杯子倒茶喝。
朱惟君看见他那个样子,心里可来气了:你以为这样你就没事了么,推卸责任也不是这种推法。就因为十一提出了一个新的嫌疑人,而且这个人又是秀儿入戏班之前就招惹上了地,你作为戏班老板,就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了?不管谁的嫌疑最大,秀儿是从戏班走失的,这一点是铁的事实。
只是这个时候时间紧迫,他也不想跟谁纠缠这些是是非非,赶紧通过一切可能的途径,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找到自己的女儿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他和十一就上了车,准备一起去不鲁花家找勃勃,秦玉楼送到门口说:“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你们去找那个姐夫,我找人去左相府打探大探。”朱惟君没再搭理他,他把好端端的花朵儿一样的女儿送来戏班,结果才几个月就被他弄丢了。一个活生生地人啊,居然就这么不见了,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深沉的恐惧,要是女儿就此失踪了怎么办?他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女儿啊,今生怎么能割舍?
十一看他满眼焦虑,满脸凄怆,打点起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说:“叔叔也别想得太悲观了,秀儿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平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地事,也没得罪过任何人,谁会平白无故地害她呢?一定不会有事地,我们先别乱了阵脚。”
朱惟君见十一年纪轻轻反比他镇定,忙点头道:“是的,你说得对,不能老往坏处想,自己吓自己。其实我也知道,那掳她去地人,多半就是软禁她,然后……”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一个花季少女失踪了,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就算最后找回来,也很难完璧归赵。
不过现在他也不计较那些了,只要女儿能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后,死也不让她唱戏了,他就算出去摆摊给人写文书也要把她留在家里养着,再过两年给她找个好婆家嫁了。
这回两个人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冲到不鲁花家。勃勃看见前岳丈上门,倒也客客气气地迎了出来,十一当胸一把抓住他问:“你把秀儿藏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不然我们去总管府告你!”
他家的仆人想上来帮自家主子,可是十一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带了许多人,有些一看就是江湖人物。那些家奴平时仗着蒙人身份,腰里挎着一把蒙古刀,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面前耀武扬威,其实并没多大本事,哪里是一帮练家子的对手?很快就在地上躺成一片,喊爹叫妈地呼痛。勃勃和他妈更是一贯欺善怕恶的主儿,又怕狠,又怕官,自从得知关老爷的官位比他家老爷还高,而且还是经常在太后、皇上面前出没的红人之后,早就偃旗息鼓了,哪里还敢跟十一斗?
可是无论十一怎么逼问,勃勃始终不承认掳了秀儿。气得十一嚷着要把他扭去官府,还是朱惟君制止住了,把十一扯到一边说:“报官是要讲证据的,我们没一点证据,全靠猜测,官府只怕根本都不会受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十一不服气。
朱惟君说:“明里问不如暗里,我们在他府门外布置一些人,他如果真的掳了秀儿,肯定不敢带回家的,那样目标太明显了,多半会藏在外面的某处。只要他出门,就跟踪他,定能找到线索的。”
十一点头道:“还是叔叔想得周到,那就这样吧,左相府门外我也安排一些人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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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折(第二场) 暗室(一)
更新时间:2008…10…14 22:52:58 本章字数:3172
一室光影,一室荷香,一室宁谧。
宝蓝和赭黄相间的椭圆形的窗子,临窗而立的男子,淡青的衣衫,身形颀长挺拔,风吹过,衣袂翩然。
秀儿在梦里微笑着,她喜欢这样的梦,喜欢这种安闲淡静的氛围,只是,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她的屋里怎么会有男人?
秀儿猛地睁开眼睛,惊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跟梦里一模一样的环境里,就连窗前的那个身影都一模一样。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巷口叫了一辆马车要回家的啊。
她伸手想摸摸腰里的钱囊还在不在,然后更惊惶地发现,她的手不能动,腿不能动,全身都不能动,她只能像个瘫子一样仰躺着。
她被人暗算了。
暗算她的人,就是窗前的那个青衣男子吗?
虽然四肢不能动弹,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秀儿告诉自己不能慌张,不能吵闹,任何情况下,你想对方以礼相待,自己就必须拿出同样的姿态。于是她努力张开干涩的嘴唇,努力用最平和的、“最有礼貌”的声音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窗前的人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淡淡的,温暖的笑:“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对不起,害你受惊了。但我发誓,不是我绑你来的。”
“那你又是谁?”被人莫名其妙地掳来,总要先搞清歹徒的身份吧…………虽然这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歹徒,简直像个大大的好人。
“歹徒”歉疚地低下头,“我是……”他似乎对眼前的处境也很无奈,甚至不大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秀儿在心里暗衬。他会低头,会歉疚,说明他对暗算她地行为还有羞耻心。也就是说。这个人还不是不可救药的穷凶极恶之徒。
待他终于抬起头怜惜地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面容。还有刚刚朝她微笑时,那双毫无猥琐之念地清澈如水的眼睛,秀儿突然恍然大悟:“我见过你地!你叫帖木儿,对不对?”
真好笑,她是一直想看看那两个郡主嘴里的帖木儿到底是何许人。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的场景下。
他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秀儿告诉他:“有一天在锦辉院后台,我出来见朋友,正好你的车也停在那里,我听到阿雅和阿德郡主是这样叫你地。”
帖木儿更惊讶了:“你连图雅和索布德都认识?”说到这里他好像也想起来什么,点了点头说:“也对,那天在宫里,我就看见你跟她们俩在一起”
秀儿自嘲地笑了:“我哪有资格认识两位高贵的郡主,我是差点被她们的车撞到了,我的同伴气不过。去找她们理论,这才有幸站在一起的。”
帖木儿自然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当时我看到你们都站在那里。没吵架也没什么的,就以为你们是朋友。对了。你那天进宫干什么去了?”
秀儿便把那天进宫的始末跟他说了一遍。
他静静听着。脸上带着温和恬淡的笑。看得出,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很安静,很斯文,尽管出身显贵,却一点儿也没有豪门公子那种居高临下地派头。跟他在一起,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压力,反而觉得很舒服,很自在。
说完了宫里发生那些事儿,秀儿问他:“你可以告诉我,现在这里到底是哪里吗?还有我的手脚为什么这么软,我怎么动都动不了。”问完这句连秀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应该是最先提出的问题吧,怎么她竟能若无其事地跟他拉了半天家常,到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这个是最至关重要地问题?
听到秀儿的话,帖木儿向床边走来,想样子是想就近检查一下秀儿地身体状况。可是真走到床边,他又犹豫了,站在离床约还有一两尺远地地方说:“你别怕,他们只是给你熏了迷香,再灌了一点软筋散。这两种东西我都没用过,不过好像听说是需要解药,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恢复的。”
秀儿又试着动了动胳膊腿,依旧使不上劲儿。那种感觉真地很不好,很无助,秀儿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说:“能不能麻烦你跟你的人问问,我这样到底要多久才能恢复啊,老这样,跟个残废似的,我心里着急。”
帖木儿满眼歉意,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我很抱歉,但我也没办法,爱莫能助。因为,他们不止软禁了你,也软禁了我,现在我也找不到人问话。”
秀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手下软禁你?”这怎么可能?除非是,“你的手下要害你?”就算是吧,又关她什么事呢?要拉她来垫底。
“不是”,帖木儿笑着摇头,“准确地说,他们是我父亲的手下。我没有手下,只有师傅,就跟你一样。”
“那你的父亲又是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秀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她只是想再求证一下,因为,有太多的线索指向那个答案。
“左相窝阔台。”
他的声音依然温雅平和,听在秀儿耳朵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猜测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现在,秀儿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那是极度震惊后出现的呆滞。帖木儿看她好像连眼珠都不会转了,越发愧疚地说:“我爹的名号吓到你了?”
点头,无比肯定地点头。
帖木儿叹道:“其实我也知道,我爹在外面,尤其是在汉人心目中跟魔头差不多,这些年来,我走遍了他当年率领蒙古铁蹄到达的地方。每到一地,就和我师傅一起去当年的乱坟岗设坛做法,超度亡魂。后来我师傅带着我在襄阳附近的岘山隐居,那座山下有个万人坑,我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为那里的亡灵超度,只愿这样能为父亲洗去一些罪过。”
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杀人魔王窝阔台真的有个修行打坐的儿子,在他的感召下,连窝阔台都号称要“一心向善”了。不管窝阔台是真向善假向善,起码他这个儿子还不错…………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既然他不是坏人,秀儿就大着胆子直接问他:“你父亲把我掳来跟你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帖木儿的脸上居然很快泛起了红晕,语带羞怯地说:“你既然听说过我父亲的事,就肯定知道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吧。我今年二十岁了,可是从十五岁就开始在外漂泊,很少回家。他也不敢强迫我,因为知道我一心修行,对女人没兴趣,可是,就因为我那天说要看你的戏,要请你回家唱堂会,他就以为我动了凡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把你和我关在一起,指望我们,孤男寡女,那个,什么,呃……”
“我明白了,他想生米煮成熟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