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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来,她倒是担心卢挚。蒙古人的朝廷中难得有一个汉人受重用,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得罪权贵而被排挤走了,那以后就更没人替汉人说话了。
除此之外,秀儿还想到了一点:阿塔海来杭州会投靠蒙克,会不会这件案子也与蒙克有关?这样,帖木儿住在他府中,会不会被牵扯进去?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她还是不能百分之百放心,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应该不是眼花,我见过你姐夫好几回了,不可能认错,他是真的来杭州了。”
帖木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来杭州,和我一起住在蒙克府里,为什么避而不见?”
秀儿索性把在卢挚那里听来的全部说了一遍。
当提到两桩人命案时,帖木儿脸色变了,紧张地问秀儿:“你说阿力麻里死了,卢挚怀疑是我姐夫杀的?”
“嗯”,秀儿点了点头。
帖木儿的脸色更复杂了,秀儿注意看他的表情,开始推翻自己先前的结论:莫非,他知道其中一些内幕?
冷场了一会儿后,十一开口道:“要是不放心,就回去看看吧。出去玩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没必要心事重重地强迫自己去逍遥,那样也不是真逍遥。”
帖木儿没吭声,秀儿从窗口探头朝外面喊:“桑哈,打道回府,你家公子要回去处理一点事情。”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折(第二十九场) 中秋(三)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7:40 本章字数:2843
一行人回到了蒙克府邸。
还没下车,就看到卢挚怒冲冲地从大门里走出来,蒙克好像连送都没送。让人不得不怀疑两位大人是不是起了争执,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卢挚正要上车,抬头看见秀儿,眼睛突然一亮,走到秀儿跟前说:“小珠老板,你在就好,我正想找你呢。”
秀儿纳闷地回礼:“不知大人找秀儿所为何事?”
这样一说,卢挚反而踌躇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围绕在秀儿身边的几个男人,几番欲言又止。
秀儿再次屈膝行礼:“大人,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秀儿不胜荣幸。”这是她的真心话,能为这个在蒙古人朝廷中难得受重用的汉人大臣出力,她没有不尽心的。
既然秀儿这样说了,卢挚就开口道;“上次小珠老板说,曾在这府里见到过都总管阿塔海大人,是不是?”
“是。”
卢挚便告诉她:“我是专门来这里找阿塔海大人问话的,但蒙克大人坚称他府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的人明明看见他进来了,这些天也一直守在外面,没见他出去,所以我想他应该还在这里。但蒙克大人不承认,他是朝廷大员,江浙行省的达鲁花赤,我又不敢贸然搜查。”
秀儿已经差不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是不是想让我去指证,说我的确在这里见过阿塔海大人?”
卢挚轻轻点头。手 机 小说站wap。。c N
秀儿不由得看向帖木儿,只可惜这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对此事有什么想法。但不管怎样,阿塔海总是他姐夫,他想保护自家亲戚也是人之常情吧。
秀儿内心很是挣扎,一来顾虑到帖木儿的感受,一来也顾虑到自己的前途。她不过是一个小戏子。如果介入这种大案要案里面去,得罪了谁,她都会吃不了兜着走。阿塔海连阿力麻里将军都敢杀,她珠帘秀算老几?在这些达贵官人眼里,就跟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差不多。
还有,她帮卢挚指证,势必得罪蒙克大人。江浙行省的达鲁花赤啊,在过去就是封疆大吏,真论起来,卢挚在职位和权势上都不如他。只不过卢挚沾了“代天巡狩”的光,见官高三分。这才敢拿着尚方宝剑上蒙克府要人。蒙克若因此怀恨在心,想对付她和戏班还不是易于反掌。
害怕归害怕,可看到卢挚那么气愤那么急迫,她又实在不忍拒绝。身为汉人,怎么能不支持这位异族朝廷中多少年才出现一个的少年名臣?
就在秀儿犹豫地时候。十一站出来说:“对不起,卢大人,秀儿跟我们说过。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她见到的那个人就是阿塔海大人。。Cn因为当时站在那里的不只她,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都说没见到。秀儿跟阿塔海大人只打过两次照面,根本就不熟,当时也只是晃了一眼,所以秀儿见到的,多半是个长得像的人。”
秀儿想辩解,十一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后面。然后向卢挚深深一揖道:“我们就不耽误大人查案了,告辞。”
说罢,拉着秀儿就走,等秀儿回过神来时,人已经重新坐在马车上了。
帖木儿他们也跟着走过来。桑哈把马车夫扒到一边,自己亲自赶车。一声马鞭响过。马车掉转头在路上疾驰起来。
秀儿根本不敢拉开窗帘看卢挚失望的样子,她歪着头沮丧地靠在车壁上,半晌才自嘲地笑着说:“我觉得自己就像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你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是夫。”十一笑着打趣,想让她减少一点负疚感。
秀儿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就这样逃避责任,让卢挚束手无策,让恶人继续逍遥,她没法不鄙视自己。
菊香也帮着劝:“这事牵涉地都是一些大人物,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缠进去,不是自己找死吗?你就算不怕死,也想想你的父母和妹妹们啊。秀儿讶然道:“就算我出面了,也不过证明阿塔海大人的确到过蒙克大人府里,又不是指认他犯罪,至于把我的家人都搭进去吗?你也太夸张了吧。”
十一瞪了他一眼:“我平时总说你聪明,关键时刻你怎么这么笨!你出面作证,就等于说蒙克大人说谎徇私,你也说你只是个小戏子,他要你身败名裂轻而易举吧?你毁了,你那一大家子以后靠谁?都去喝西北风啊。”
秀儿语塞了,她倒真没想那么远,只是单纯地觉得应该帮卢挚地忙。即使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即使不讲什么蒙汉之别,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也该帮着青天大人惩恶扬善才对。在秀儿看来,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这时,一直沉默的帖木儿开口了:“秀儿,你要是真的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陪你回去向把当时地情况卢大人说清楚。”
秀儿呆了,十一主仆也呆了,过了一会儿十一才冷冷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塔海可是你姐夫!”
“我知道啊,但我是修道之人,只知道有冤当伸,有罪当偿,不管对方是谁。”帖木儿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十一的声音更冷了:“你要讲天道循环也好,大义灭亲也罢,都是你家地事,别害秀儿就行!”
秀儿忙用眼神制止他:“十一,他怎么会害我。”
十一不仅不住嘴,还盯着她反问:“怎么不会?你这一进去作证不打紧,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你知道这句话让你得罪了多少人吗?蒙克和阿塔海肯定是恼羞成怒了,他们那个案子还牵连进多少人你知道吗?你是唱戏的,整天抛头露面,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到时候防不胜防的,你还怎么混?”
“我会保护她的。”帖木儿说得很笃定。
“少夸海口,她每天到处唱戏,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你怎么保护?她唱戏的时候你跟着上台?她唱堂会的时候你跟去蹭饭?做不到的事,就不要乱承诺。”十一地语气咄咄逼人。
帖木儿笑了笑说:“你不能的事,不见得别人不能。”
十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左相府的公子嘛,还头顶着一个什么武威侯爷的封号。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认一个理,秀儿不能去冒险!只有不参与这种事,不得罪那些人,才能真正做到高枕无忧。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让秀儿出面作证后,立刻把她藏起来不让她唱戏了,这方法是最最烂的。秀儿就喜欢唱戏,你断了她唱戏地路,同样是害了她,知道不?”
“我从没那样打算,我自有我的办法。”帖木儿并不想做过多辩解。
“什么办法都没有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来得安全。”十一毫不相让。
帖木儿叹道:“我不想再跟你做无谓地争论,这事到底怎样,取决于秀儿自己。”
秀儿抬起头,帖木儿对她说:“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折(第三十场) 中秋(四)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7:43 本章字数:4297
这样吵吵嚷嚷,晚上的西湖赏月活动便自动取消了。酒楼的饭倒是去吃了,不过秀儿也没什么胃口,总觉得对不起卢挚,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吃午饭的过程中秀儿一直低着头,对别人的问话也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吃到中途,她突然觉得忍无可忍,站起来说:“不行,我要去找卢大人,去帮他作证,但愿现在不要太晚。”
“你给我坐下,哪里也不准去!”十一当即沉下脸来。
秀儿恳求道:“十一,卢大人可是我们汉人的大臣,又给过我那么多帮助,我不帮他怎么说得过去?”
“我管他啥臣,给过你多少帮助,这些都不是害你的理由。”
“他不是害我,他只是需要一个不是他自己人的人出面作证。”秀儿都不知道怎么跟十一沟通。虽然这事的确有后遗症,但卢挚破案心切,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帮他作证的人,他想她出面也是人之常情。他为这件案子已经布控很久了。
十一嗤笑道:“你别天真了,他想破案需要你去作证我能理解,但他有没有理解你的苦处呢?你去作了证,得罪了那些大人物,你以后怎么办?他能保护你吗?不是我乌鸦嘴,他真敢动到咱们克列公子的姐夫头上,最后只怕真正吃亏的是他,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来拉你下水。”
秀儿尴尬地看着帖木儿,帖木儿只是无言地笑了笑。
食不下咽地又吃了一点点东西,十一再次提起先前的话题:“如果照卢大人说的,阿塔海在蒙克大人府里一直没出去,现在这么一闹,他应该也待不下去了,蒙克大人也不敢一直容留人犯吧。”
帖木儿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姐夫会想办法逃走?”
“有可能。”
秀儿却不以为然:“没这么傻的人吧。他这一跑,不正好给卢大人捉了个现行?”
十一自有他的理由:“当时我们在门外说的话,蒙克的家人肯定会马上禀告给他家大人听。他们知道你看见过他,而且打算出面指证,不就慌了?在有人证地情况下,一般的人都会选择离开的。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可是我马上就被你拉走了,并没有答应作证啊。”秀儿质疑。
十一说:“只要你看见过。可以指证,他们就会担心,比如你现在不就吵着要回去作证?”
正争议不下,乌恩其敲门进来说:“公子,姑爷已经被卢大人的人带走了。”
帖木儿长叹一声道:“你快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乌恩其答应一声走了。
秀儿看帖木儿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担忧地说:“你多少吃一点嘛,吃完了,要不我陪你去卢大人那里走一趟?”
十一道:“这时候还是不要去的好,避一点嫌疑。国有国法。克列公子可是有爵位的人,小心去了人家给你加上一顶以上凌下,扰乱官员查案的大帽子。”
秀儿不大懂得这些。但既然十一这么说,就肯定有他地道理,于是转而对帖木儿说:“那你随我回戏班去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不如去戏班看我们排排戏。”私心里,她真不希望帖木儿再回蒙克府去淌这趟浑水。他离家多年,名义上是左相府的公子,实则闲云野鹤。纠缠这种烂事,对他纯粹是一种折磨。
再,阿塔海和这个小舅子也谈不上有任何感情,一辈子只怕连面都没见过几次。阿塔海这次到杭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