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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徐兆烈阴沉着脸怒吼一声后,像是料准她会依言照做似的,便躲进后车座座椅后方。
可恶!转过身坐回驾驶座的左媛元,双眼闪着两簇熊熊怒焰瞥了眼后照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后车座,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扒他一层皮,像是想发泄心中那股闷气和郁火似的,猛然将油门踩到底,便让车子如子弹般的疾射出去。
左媛元对于疾驶在这路面不平,灯光又不明亮的郊区小道路,非但不会害怕,亦没有提心吊胆的感觉,更不觉得会胆战心惊,直至转弯处突然蹦出一辆轿车迎面冲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玩命,竟在这危险的山路中飙车!于是她放慢了速度。
“停车、停车!”
一个转弯,她看见了一群身穿李家制服的下人,堵在惟一能豪华别墅区的这条小路中,每个人手持电击捧,腰际间制服内侧则配带着枪械,完全将道路封锁住的一一盘检、过滤出人的人物,很显然他们正在寻找捉拿杀害李耀宗的凶手。
而那个杀手,此时则躲在她驾驶的这辆昂贵的进口跑车中。
这下子左媛元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命令她开车的原因,就是早已料到李家的人一定会在这条主要道路上严密布置缉拿他,所以由她来掩饰他逃跑,是一项最的脱逃方法。
“先生,有什么事吗?”她依照对方的指示将车子停了下来,且笑容可掬、十分镇定的望着过来盘查的男人问道。
表情正经严肃、手持着电击棒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走近车子,望了眼可一览无遗看清楚敞篷跑车内所有的东西后,觉得没有可疑之处,他才做了个手势,要她立刻将车子开走。
“呼——”外表佯装镇定,实则内心十分恐慌的左媛元,在得到可离开的许可后,才敢松懈绷紧的神经。
喘了口气,将车子驶离李家地盘后,她瞄了眼后照镜,见后车座无所动静时,她困惑的微蹙起眉头。
“喂!你要躲到何时?我已经将车子开离那地方了,接下来呢?我要怎么做?”将车子往市区方向驶去的她,有点怀疑他闷在座椅后那么久,难道不会窒息吗?
在她大吼大喊后,后座座椅依然没异样的固定在那,仍未见他推开座椅从里面爬出来。
该不会……他真的闷死在里头了?突然窜进脑中的倩测,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也让原本就惊慌的左媛元,心中更加平添恐惧,忐忑不安的害怕起来。
他的肩膀受伤、小腿中弹,如果失血过多,再加上长时间闷在里头,恐怕此时他真的……
天啊!她不敢再往下想去,更不敢往坏的一面去揣测,方向盘一转,她立刻往冲去。
第六章
好冷!这是哪里?为何他会觉得如此的寒冷,而且四肢连同身躯像是被冻僵般,无论他多么的使力,就是动弹不得。
缓缓睁开沉重且疲备的双眼,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得想喊人,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喊不出声,只能像块木头般静静的躺在那,任由恐惧吞噬他想求生的意识,也任由冰冷的海水夺走他的体温。
他知道,他快死了,只是为什么他会在寂静黑暗的海底里呢?
瞬间,记忆像潮水般的泉涌而来。他记起所有的事了,包括在那艘前往琉球游轮后方船尾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前一刻,展开如阳光般和煦温柔笑靥的母亲欢愉的告诉他,琉球快到了,然而后一秒钟,她的睑变得有如可怕的魔鬼般狰狞,无情的一把将他推下海去……
“不——”惊吓出一身冷汗,徐兆烈尖叫着清醒过来,无法置信他最深爱、最尊敬的母亲,竟然狠得下心害死他!
他死不瞑目!她是他母亲呀!为何她忍心杀害自己的儿子呢?
他承认,他是爱玩了点,所以才会不小心引起那场火灾,但绝不是他无法无天放火烧房子的,还有,或许是他不学会被人拘束,所以对待那些言行拘谨的长辈们,他的态度才会那么的恶劣,只是……爷爷会摔下楼去,纯料是意外!他真的没有推爷爷,是爷爷自己气得差点中风,双脚站不稳跌落楼梯的。
然而,就由于在外打架伤人,在内不小心放火烧掉房子,出言不逊的气死爷爷,大家就一致的认同他是恶魔转世,来破坏徐家安和快乐的日子,便将他孤立起来,因此,他乖戾的性情就从那时开始愈变愈壤,恶劣的行为也从那时转为凶残,如果要论及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今日这般的愤世嫉俗,恐怕只能说一切都是他母亲所害!
所以,他怨、他恨、他怒,他要报仇!在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对自己发誓,就算做鬼也不放过她!即使她是生他、养她的母亲又如何,就是因为她是他最至亲的人,他才心寒失望透了!
是她让一个七岁大的小孩,体会到什么叫作残忍、冷酷!什么又叫作绝情、寡义!如今他会这样的心狠手辣、阴狠无情,全是拜她所赐!是她让他看清了人类虚伪外表下的丑陋脸孔,在一张里着糖衣的和善面具下,是一颗如蛇蝎般狠毒的心!
他恨她!他真的很恨她!就算他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来报复她,同她索命!
然而,可笑啊!他没死!他竟然还活生生的待在他记忆中的房间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早已葬身在深不见底的海里了吗?怎可能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难道……他没死?不!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很清楚明白,自己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只是……为何他会有这肉体?难道……他的灵魂窃占了弟弟的身体?
他想起来了!没有错,在断气的那一刹那,紧握住他的手不放,欲将他一同拉上船去的亲爱弟弟,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残忍,任由他在海里自生自灭,看着他被无情的大海所吞噬,而也就在弟弟情绪溃决的那一刻,他飘离身躯的灵魂,被弟弟哀恸的哭喊声所吸引,莫名的也不知如何的被卷进弟弟的,意外的,他们的灵魂竟能相容并存于一且一躯壳内,从此,他便出不来的长居在这夺走所有人对他的爱和关怀的弟弟身躯内。
如此说来,他到底是死了?还是仍活在这世间上呢?
脸色苍白难看的徐兆烈,抡起拳头猛然就往墙壁一击,而这么剧烈的动作,扯开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也令他小腿的中枪处微微发疼,不过这都比不上他内心那像破了个洞的重创痛楚。
“啊——”抓狂的声嘶力竭大吼了声,囤积压抑在心中十九年的愤怒情绪,终于再也遏不住的爆发出来了,“为什么?既然要我重生,为什么不一并将躯体还给我?为什么——”
纵使这已是定案不能再改变的事实,但徐兆烈就是无法接受老天这样的安排!尤其当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照射在一面镜子让他看见镜中那他所憎恶、怨恨的面孔时,他抄起床旁几架上的小台灯就砸去,彷佛在发泄满腔的怒意,又彷佛在怨对老天为何要让他变成这令他痛恨的模样!
“砰!”正上楼来欲探试他病情的徐老夫人,着实被他混合咆哮声和破裂四散的碎镜片声给吓了一大跳。
“到底发生什……”拄着拐杖缓缓的走进来,她一看见情绪激动的砸东西泄恨的孙子,严肃的老脸突然间征了下。“你是……兆烈?”
颓丧的将睑埋进双手中,坐在床边极力想控制住紊乱心情的徐兆烈,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来,讽刺的摇头讥笑出声。
“我是徐兆烈吗?奶奶。”望着只有关心他的奶奶,他像个旁徨无助的小孩,害怕知道结果,却又想知道答案的急于向她求证,“我真的是徐兆烈,是不是?奶奶?”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徐老夫人,只能无奈的轻叹着气,哀伤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奶奶,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死,是不是?我还活着!那么……我的身体呢?”昏迷醒过来的徐兆烈,像换了个人似的,情绪完全失控,变得有些歇斯底理。
“兆烈……”看着爱孙这么伤心、凄惨模样,徐老夫人心痛不已。
“回答我!奶奶!”她悲伤不已且无奈的眼神,使得他心冷了一半。他果真是死了,顿时,无法承受这个打击的他,终于崩溃的捶打着这不是属于自己的身躯,“我不要这种结果!这不是我的身体,我要我的身躯!我不要待在他的身体里!我的躯体究竟在哪?”
“兆烈!”徐老夫人试图想阻止猛捶打着身躯的徐兆烈,但无奈他太疯狂,她人老体衰根本阻止不了他,还险些被他推倒,于是她唤来两名女仆。
“为什么?有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他捶红了眼,凶狠的眼神和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令人不寒而栗,“我痛恨他!我憎恶他——”
“住手!兆烈!”厉声喝止不了他,徐老夫人立刻使了个眼神,命令两名女仆上前捉住失去理智的他。“听我说!兆烈,你既不能伤害这副躯体,也不能毁坏这副躯体!如果你还想活在这人世间上的话!”
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似的,恢复神智,冷静下来的他,突然讽刺的放声狂笑了起来。
“别再安慰我了!奶奶,我已经死了!我至今仍还能深深的感受得到,断气那一刻的痛楚!”他憎恨的高举起双手,厌恶的瞪着它,犹如它是推他下海的母亲的手,恨不得剁下来大卸八块。
“你并没有死!”至今徐老夫人仍不敢相信,世间上竟会有这荒诞且诡谲的事,她的爱孙……虽然没了肉体,但他仍存活在另一具的身体里。
“为什么我能活着?”徐兆烈异常冷静的看着她问道,很清楚这个身体所引起的剧痛,非攸关于生病方面,而是徐兆焰自小就有的恶疾。
他真的很恨老天,为什么既让他重生,却给了他这一副令他痛不堪言的躯体!
“因为他愧疚、悔恨,所以才让憎恨、痛恶他的你,有机可趁的溜进他的身体里去,也就说,此刻你们两个是共同拥有这具身躯。”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是徐老夫人观察他之前的一举一动,所得来的结论。
“奶奶……”不由得他感到一阵恐慌,“你该不会说……这具身躯并不完全属于我?即使我想占为己有也不可能?”
“没错。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我发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你只能在他最疲惫、最没精神的时候,侵占他的身体出来。”不想对爱孙撒谎的徐老夫人,实话实说的告诉他详情。
“不——”徐兆烈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愤怒的咆哮起来。
他已经死了!很清楚知道自己遭到灭顶葬身于海底,但为何……他还会存活下来?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憎恨,他要报复,所以他才会寄存活在这具令他痛恨的身躯里?
这一刻的他心智像极了只有七岁大的小孩,不肯接受事实,只想逃避现实,完全不像先前那个性情乖戾孤僻、行事阴狠无情、手段凶残冷酷的徐兆烈!
徐老夫人很清楚,也很明白,冷血残忍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卸下虚伪的面具,其实软弱、邑郁、没自信才是他真实的一面,他没有包装过的真正脸孔。
“兆烈,听奶奶说!接受事实吧!你能存活在他的身躯里,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千万别做傻事,奶奶不能再失去你了……”失而复得的徐老夫人,已受过一次严重的打击,她绝对无法再承受失去他的悲痛。
“奶奶……”神智渐渐清醒,情绪也缓和冷静下来的徐兆烈,纵使无法适应蛰伏多日,只有在等待徐兆焰疲累时才能出来的残酷消息,但他已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答应我!兆烈,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