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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兰姬也正好抬眼向我看来。疑惑、不善,难道她认出我了?
我原以为兰姬只会在宴席上献舞,届时宾客云集,她定然不会看到我。谁料,刚一入府就和她面对面撞上了。
我朝太子鞝行过大礼后,乖巧地站在公子利身后,双目视地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但可恶的太子鞝却没有打算放过我,他笑着走公子利面前,调笑道:“四弟姗姗来迟,原来是接了伍府的小美人。现在伍将军不在,你可越发逍遥了。”宴席还未开始,太子鞝却已有些微醺,他绕着我转了一圈,笑着对怀里的兰姬说:“依我看用不了两年,你的美名怕就要被这小儿抢走了。到时候,天下男子只知伍氏阿拾,却不知你郑国兰姬了。”
兰姬闻言右手轻轻一抬,掩唇娇笑道:“那忘得最快的那个,一定就是太子你了!”
太子鞝听完哈哈大笑,抓起兰姬的手放在嘴边一吻,说道:“这小儿美虽美矣,但是性子太差,无趣无趣,怎比得上兰姬你善解人意。”
“太子可真会哄人!”兰姬说完突然转头盯着我,用楚地方言问道,“贵女可是楚人?”
我心想,她果然是起了疑心,于是装出一脸迷惘的样子看着公子利。
“她是在问你是不是来自楚地?”公子利细心地替我解释,转头又对兰姬道:“兰姬莫怪,她不通楚语。”
“哦,是这样啊!伍氏原是楚国大家,怎么伍氏族女倒不通楚语了?好生奇怪。”
我欠身一礼,徐徐道:“小女自出生起便一直待在秦国,自视为秦人。当年楚平王无道,令伍氏一门几近灭族,所以就连将军也从不在府中说楚语。”
“是吗?姑娘竟不是楚人。那”兰姬红唇一抿,正欲再问。
这时,太子鞝把脸色一沉,叱问道:“兰姬之意,莫非是说这天下只有楚国能出美人,我秦国大好河山就养不出几个水灵的姑娘?”
“当然不是。”兰姬立马陪上笑脸,将整个身子朝太子鞝身上靠了靠,“都是奴家的错,太子可千万莫怪。”
兰姬脸蛋娇艳,身段更是婀娜,她这一靠让太子鞝飘然欲醉,公子利见机说道:“长兄有美在侧,臣弟就不叨扰了。现下,想先带阿拾四处看看。”
“去吧,宴席开始的时候可要回来,我给你在身边留了好位置。”太子鞝挥了挥手,我们便行礼退了下来。
三刻之后,大厅内的宾客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从他们的穿着和说话来看,宴席上除了秦人之外,还有不少来自楚国、郑国、大荔国的人。在我们正前方甚至还站了几个奇装异服的南方蛮人,但是唯独没有发现晋人。
我小声问公子利:“公子,前面那几个人看装束有些奇怪,难道太子与巴、蜀之间也有联系?”
“伍将军这几日不在,所以你不知道,秦国近来怕是要惹兵祸了。”公子利回头看了一眼在高处饮酒寻欢的太子鞝叹声道。
“要打仗了?可是起了什么争端?”
“太子欲发兵攻晋,但君父不肯,他便自作主张联络了巴蜀两国国君,意欲借兵。”
“秦晋不合多年,但晋是强国,这天下原先只有齐、楚才敢与之抗衡。吴国攻楚之后,便连楚国也日渐衰弱。艾陵之战,齐国又失十万精兵。中原大地,以晋独强。秦国在此时与晋开战,实是下下之策。太子这般行事,莫非是受人挑唆,想学那吴王夫差一争天下霸主之位?”
我刚说完,公子利就沉下了脸色,极严厉地说道:“看来这秦国的军报进了将军府就到了你这小儿的手里。被我听到是无妨,若被有心人得知,伍将军恐难逃血光之灾。”
“公子恕罪!”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我知道的秘密的确太多了,伍封对我不加限制,却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认同他这样出格的纵容。
公子利见我面生难色,便缓下脸来,徐徐道:“如你所知,吴王自战胜越国之后,又发兵助鲁攻齐。夫差此举可以说是将自己争霸天下的野心放在了各国诸侯的面前。艾陵一战,齐国大败,吴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晋国。”公子利一边说一边将我带出了鼓乐喧嚣的厅堂。高台之上他与我并肩而立,遥望东方的天空。夜冷风寒,但他的眼睛里却燃烧着炽烈的火焰,那是一个男人意欲称霸天下的野心。
秦穆公死了,秦国的霸主之位早已没入尘埃;吴王阖闾死了,吴国的称霸之途中道阻绝。
如今,阖闾的儿子征战四方为吴国夺回了他父亲在世时的尊荣;而秦国却依旧困于西陲,苦兮兮依靠着楚国抵抗晋国的强权。太子鞝想要与晋一战,扬名天下。公子利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他比太子鞝更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隐忍待发。
“吴国攻晋,晋国的兵力必会东移,秦军届时就可以趁机攻打晋国的西境。一旦得胜,不仅可以重伤晋国,还可以迫使中间的大荔臣服于秦。太子鞝果然好主意。”我看着公子利笑道。
“怎么,你也同意太子攻晋?”公子利微微挑起眉毛。
“恰恰相反。太子鞝此次如果擅自攻晋,秦国必会遭难。先不说吴王夫差与齐国一战之后,是否还有能力攻晋,单与巴、蜀两国借兵之事他就已经大错特错。”
“哦?继续说下去!”公子利靠在围栏上,一脸正色地看着我。
“巴、蜀两国对秦国渭水南岸的肥沃之地一直虎视眈眈,借兵攻晋不是小事,太子这次很可能是拿了南面的几座城池与蛮人做了交易。但这样一来,到了来年秋天,巴、蜀两国借由渭水之地积攒了粮草,必定会向秦国开战。到时候,晋人若再趁机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世人皆想藏拙,我看你倒是要藏惠了。你方才这番话若是被太子听去,怕是更不会留你在我身边了。好了,咱们进去吧,宴席快开始了!”公子利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朝厅内走去。
第37章 太子夜宴(二)()
周礼规定,女子八岁之后就不可再与男子同案而食。因此,我只能与其他士族贵女一起跪坐在一面轻纱屏风之后。身前的小几上摆了不少吃食,我自斟了一杯清酒,一口饮尽,嘴里火辣辣的,身子渐渐地也暖和了起来。
“贵女,这是太子命奴呈上的‘炮豚’,最配这碧霄酒!”说话的是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奴,她此刻正托举着一小碟豚肉跪在我身边。
炮豚?
之前曾听府里的大头师傅说起过,说这炮豚乃是八珍之首,烹制的过程极其繁复,需先将小猪洗净剥干之后,在腹内填满枣子,再在外面敷上湿泥烤干,取出后以米粉糊涂满小猪的全身,入油炸透,再置小鼎于大镬之中水蒸三天三夜,取出后调以肉酱方成。其味之美,食之难忘。
大头师傅说起这炮豚时满脸兴奋,可那时的我只觉得无比讽刺,因为那年正逢饥荒,雍城外饿殍遍野,每天都会有人饿死,可城内贵族们的奢侈享受却从没有停止过。
“贵女?”小女奴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冲她笑了笑伸手接过。
太子鞝此刻正举着酒樽斜卧在兰姬怀里,席上美酒佳肴,席间彩袖翻飞,宾客们个个纵情享乐,我的一颗心却一直悬在嗓子眼里。
今晚瑶女会来吗?太子鞝会死吗?如果他死了,那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酒过三巡之后,兰姬带着一众美人为宴会献舞。灯火闪烁间,她迷人的舞姿愈加炫目,举手投足比起那日在教坊的空灵跳脱,又多了几分赤裸裸的挑逗。
一时间,席间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那些喝红了脸的宾客甚至耐不住心中火热,戏弄起身边的婢女。坐在下首的楼大夫甚至将手直接伸进了小婢子的衣领,在衣下肆意玩弄。那少女虽不情愿,但脸上还勉强挤着笑为他斟酒。
我无心欣赏歌舞,一心只想快点找到瑶女。但是,一众跳舞的伎人除了兰姬之外,其余的都在脸上蒙了一层白纱。我隔着一层屏风,竟是怎么都看不清楚。
当乐师弹完最后一个琴音,舞伎们已经个个娇喘吁吁。
“善,大善!都有赏!”太子鞝站起身来,大笑着从案几旁的青铜大盆里,抓起一把钱币向舞伎们撒去。
钱币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一枚甚至滚到了我的脚边。那些舞伎们看到漫天的钱币,哪里还顾及什么礼数,一下子全都跪在地上捡起钱来。其中有两人还为了一枚钱币争吵起来。见此景象,太子鞝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加高兴,大声笑道:“如此美景,众人且与鞝共饮此杯!”
宾客们纷纷举杯相应,但就在大家低头饮酒之时,跪在太子鞝右侧的一个舞伎突然腾身而起,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匕,飞身向太子鞝刺去。
她身形极快,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把抓住了太子鞝的衣领,随即右手猛地往前一刺!
就在这生死关头,不知从哪飞出一只酒爵,重重地打在了匕首上。那舞伎失手一偏,匕尖斜斜地擦过了太子鞝的耳朵。
“啊——有刺客——”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舞伎再次提匕来刺,却已经太迟了。
二十几个卫士一拥而上,瞬间把她压倒在地,粗鲁地扯下了她覆在面上的轻纱。
看到面纱下的那张脸,我的心里一片酸涩。瑶女,你终归还是来了
太子鞝的脸吓得一片惨白,他气急败坏地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大叫:“贱婢!快,快把她给我杀了!杀了!”
“慢!太子且慢!”一个长须老者从暗处走了出来,附在太子鞝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子冷哼一声走过来狠狠地踹了瑶女几脚,才重新坐回主位,大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把兰姬也给我带过来!”
瑶女被卫兵们推上了主位,她此时衣衫凌乱,高耸的发髻也斜斜地散在了一边,但她的脸色却出奇的平静,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兰姬倒是装出一副惊恐模样,她颤抖着俯跪在地,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喊道:“太子,这与奴家无关啊!奴家不认得此女啊!”
如果不是那晚我亲眼见识过她的狠毒,也许真的会被她此时的娇弱和眼泪打动。
“别哭了!你过去看看这刺客可是你的舞伎!”太子怒道。
兰姬颤巍巍走过去看了瑶女一眼,回道:“太子,奴家真的不认识她。十天前的夜里,奴家寄宿的司乐坊起了一场大火,把我从楚国买来的三十个舞伎都烧死了。这些个人都是三天前,奴家托人在秦地现找的,原都是一些贵人府里的舞伎和歌伎。”
烧死了?!
我心中大恸,那天夜里我情急之下假扮成了楚女,没想到却害得三十个如花少女莫名其妙地被烧死了。那兽面男子若是知道我还没死,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荒唐!你们倒是都给我来认认,这刺客到底是谁家的人,是谁那么想要我的命!”太子鞝俯身一推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底下的人吓得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禀兄长,这刺客原是我府上的歌伎,半年前送给了伍封将军。”公子利皱着眉头,沉声回道。
“哈哈,好啊,原来是你想要我的命!”太子鞝想要自己站起来,可身子一歪又跌倒在地,两旁的寺人立马来扶,却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