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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谣-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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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儿摇头,强推了我一把:“你快去,他还没走远。”

    “好,你别担心,我不去同他吵架,但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有些话我还真想听他亲口告诉我!”我替四儿拉好被子,推门匆匆而去。

    认识于安只有八岁,昏暗的苇席底下他睁开眼问了一声,你是谁?十二年,身如流水,走散了那么多人,唯有他一直还在,可现在面对全然陌生的他,我倒真想问一声,你是谁!

第321章 北风其凉(二)() 
寒空寂寂,我要追赶的人孑然立在郑伯的莲池旁,出神地望着浮满碎冰的莲池中央一轮时隐时现的月影。他的身子有大半隐在漆黑的树影里,偏只有一张消瘦孤傲的脸露在水银色的月光下叫我一眼便看见了。我拾起地上的一块卵石朝他狠狠掷了过去,他不躲不避,任石头蹭着他的鼻尖落进池中,击出破冰之声。

    “无恤呢?”我问。

    于安沉默,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碎冰之中荡漾起伏的月影,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苦笑。我朝他迈了一步,他旋即收起笑容,转头冷冷道:“你的赵世子自然是在赵府,不在这里。”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赵鞅说我害他连失二子,伯鲁死了,那无恤呢?”我死死地盯着于安的脸,无恤信他才会以性命相托,求他同入密道共救阿藜。可他对无恤做了什么,为什么公输宁的机关图会落在我父亲手里,为什么自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无恤的半点消息?

    “如果我说他也死了,你当如何?”于安借着月光凝视着我脸上的焦急。

    我抬头看着他,切齿道:“我不信。”

    “不信?我连赵鞅都杀了,难道还会傻到留着赵无恤的命?还是在你心里,他赵无恤无所不能,我想杀也杀不死?”于安踏着一地被寒风冻僵的宿雪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胸中怒火难遏,可他明知我已气极,却还故意弯下腰来将脸凑到我面前,嗤笑道:“你心慕的赵无恤不是神,他也会有犯错的时候。他错信了我,所以我把他留在智瑶的密道里了。”

    “你做了什么?!”

    “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万箭齐发、地火烧身的机关阵里了。我想让他死,死在智瑶手里。他死了,赵鞅死了,赵氏就完了。”

    “你无耻!”我气到浑身战栗,抬手一把挥在于安脸上。

    呜咽的风中“啪”的一声脆响,我手心一阵巨麻,继而是火烧般的灼痛。于安一动未动,仍弯着腰与我眼对眼、鼻对鼻地看着。我握拳收手,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痛声道:“怎么,不打了吗?错过这一夜,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你可以打得再重一些,最好把你、把我都打醒!”

    “我早该醒了!无情、无信、无义,我当初怎么会救下你这种人!”我用力甩开于安冰冷的手。他是条蛇,一条真正冷血的毒蛇,他盘踞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骗人的,他的关切、他的痛苦,统统都是骗人的。

    “是啊,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下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就该死得悄无声息,就该暴尸陋巷、尸骨无存,你怎么就不随了他们的意!”

    于安被我眼中的鄙夷刺痛了,他直起身来,面色阴沉骇人。我想起当年大雪里无助的少年,只觉得命运与我们所有人都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于安,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不,我没有变,只是你从未认真看过我。就算是现在,就算在这一刻,你也没有认真地看着我。你心里想着赵无恤,你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活着走出智府。我告诉你,他活着出来了,两个人才能破的机关,他一个人硬是闯了出来。只可惜他伤得太重,重得连一句揭发我的话都说不出口。那么多年,我想要的终于都实现了。愚蠢的赵季廷很快就会把赵氏基业毁个干净。你是邯郸城的人,邯郸与赵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现在该举杯同贺才是啊!郑伯有瑶琴,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弹琴嘛,今夜我弹给你听,我把”于安往前迈了一步,我猛退了两步,冷声道:“不用了。你说的对,琴音表心,你董舒的琴音,我没胆量听。四儿说你有话要对我说,我现在洗耳恭听。”

    “没有了,有些话本就一遍都不该说。”于安侧身,他漆黑的眼眸里连一丝亮光也没有了。

    我转身离去,他开口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明日自会有人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谁也没见着。同是局中棋、笼中鸟,见了又有什么用。”

    “阿拾,别把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他的父亲还活着,我为什么不能把孩子生下来?若他的父亲真叫你们害死了,我更应该把他生下来。”

    忐忑地来,悲伤地去,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与他这样不欢而散。原来,一切早有征兆,是我真的没有认真看过他的心。

    四儿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等着我,可我实在没有力气再与她转述那些叫人精疲力尽的话。我栽倒在床上,闷头就睡。寒冷的夜风在我窗外刮了一整宿,呜呜的,似呻吟又似哭声。

    第二日醒来已是正午过后,郑伯的车队已经离开了温汤别宫。四儿告诉我,宰夫没有死,他赶着装满釜、甑、豆、瓮的牛车随国君的车队一道回都城去了。

    昨夜见完宰夫后,我闯了一回后山的别院。埋伏在雪洞里的两个可怜的暗卫会告诉他们的主人,我失败了,我没能在三位女公子离开前托她们替我向郑伯传话。

    我的小伎俩保住了宰夫的性命,也暂时保住了我的计划,可我不知道四儿到底能在于安面前坚持多久。赵稷和阿素随郑伯走了,于安见过他们后也要回晋国去了。我见到四儿在别宫那棵巨大的槐树底下与于安说话,她站在他面前,仰着头、手不自觉地攥着自己的衣袖。过了那么多年,她已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可我远远望见的却恍惚还是那个穿着红袄、梳着总角的少女和她眼里青松般的少年。她爱他,爱得可以接受他一切的好与坏。她亦爱我,爱得可以违背心里的喜与悲。怎么办,我要生生将我的四儿撕成两半了。

    于安要带四儿回晋,他既能开口说这样的话,就一定有办法让赵氏不再找她的麻烦。四儿没有答应,她说要留下来陪我。可我知道她离开新绛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子。她太久没有见到董石了,以至于她不小心撞到一个郑宫里年幼的小仆都会莫名地流泪。

    “去吧,替我同孩子道个歉,是小阿娘闯祸,叫他受苦了。”

    “不,明明是”

    “你只是替我煎了药。回去后该怎么说话,你的夫君自会好好教你。我只叮嘱你一句,万万不可为了维护我,说任何让自己有危险的话。记住了吗?”

    “阿拾,我留在这里陪你。”四儿俯身紧紧地抱住我的肚子。

    我叹息道:“傻四儿,别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心意。他和董石是你的家人,你想回到他们身边并不意味着你对不起我。当初你问我赵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说我不知道。如今你若再问,我还是不知道。这世间的好与坏、对与错,有时候很难分清楚。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一定是对的,也不能骗你说于安一定就是错的。你以后要学着自己分辨,实在辨不清了就问问自己的心,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而你不能为了任何人违背自己的心。”

第322章 乱生不夷(一)() 
四儿走了,她换上胡裤坐在于安身前一骑绝尘而去。我站在大河旁灰白色的冻原上,望着二人一马披着黎明深紫色的霞光消失在天与地的尽头。他要带她去的远方有阴谋、有战火,可她没有回头,她一往无前地奔向了自己的命运。我想要拦下她,却不能拦下她,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曾经,我是那么狂妄而自私地想要在四儿身上留住自己失落的纯真,想要她永远如三月杏花般洁白而美好,我想要让她幸福,想要给予她我所渴望却永远无法得到的安定与幸福,但现实狠狠地嘲讽了我的自以为是。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安排另一个人的命运,相识十六年,我以为我给她的是一片皎洁的月光白,可她得到的恰恰是黑沉沉的鸦背青,是无尽的危险与阴谋。我错了,没有一处是对的。所以,我说服自己放手,放开她的命运让她自己选择要走的路,要陪伴的人。从今别后,人生长路,我们不再携手、不再并肩,可她会知道,我一直都在,永远不会离开。

    没有了主人的温汤别宫安静而萧索,宫婢们每天早起做完一天的活后就裹着厚厚的冬衣一群群地围在炉火旁,或打盹或闲聊,她们的话题总绕不开都城高墙里那些可以改变她们命运的形形色色的男人。我不爱听她们聊天,所以每日午后都会带阿藜到大河边坐一坐。

    郑伯的兰汤对阿藜的腿疾极有疗效,从不能走路到能脱了拐杖独自穿过冻原,他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我的阿兄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勇敢、坚强,可我依旧害怕,因为他脆弱的腿骨根本经不起一次意外的跌倒。所以,每当阿藜艰难地把脚踏进结着厚霜的枯草地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我以为我在守护他。直到有一天,我面对着宽广的冰河失声痛哭,有人在我身后默默地扶住了我的手,我这才蓦然发觉,原来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是他守护了我,他才是那个支撑着我,不让我倒下的人。

    岁末过后,一场大雨洗去了山林层叠的雪衣,厚厚的河冰终于开始消融,有时人离得近些还能听到冰层之下湍急流动的水声。我借暗卫的剑在河岸边的冰面上凿了一个洞,然后每日必来冰洞瞧上一眼。我的父亲离开前,一定严厉叮嘱过这些“保护”我的人,我是一个多么狡诈难缠的女人,因此每次我一转身,身后两个紧随的人总也要凑到冰洞前仔细瞧一瞧,生怕我在洞里养出什么阴谋诡计。

    其实,他们真的无需害怕,我不会逃走,一个怀孕的妇人,一个只剩半副身子的药人,就算逃出了这里,也不可能活着逃出郑国。我挖这冰洞不过是想看着大河的冰面一天天变薄罢了。太多的猝不及防,太多的背叛与绝望,我的心里压抑了太多的痛苦,而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冬天。因为冬天即便再漫长,背后总还有一个春天。我守一个冰洞,洞里是我渺小的希望,希望远方的他如这被厚厚冰盖压迫的大河,待到春来便会苏醒。

    红云儿,我这里河冰已消,你呢?你还好吗?

    阿藜在冰雪消融后的原野里找到了一片绛红色的枫叶,他像宝贝似地寻来两片木牍将它夹在中央一并送给了我。他说,阿娘每年夏尽时总会寻一朵最美的木槿花用木牍夹起来,然后用刀笔在木牍上刻下自己这一年最欢喜的事。

    “送给你。”阿藜把枫叶送给我,他不知道我心里日夜思念的人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眉梢上有一片如枫的红云,可他偏偏送了我一枚熬过严寒酷雪的红叶。从那日后,我再也没有哭,我把那片红叶放在离心最近的地方,想象着远方的他一如我面前奔流不息的大河,正迫不及待地从冰雪的压迫中醒过来。

    “你不会死,绝不会。”

    南风起,深埋在地下一整个冬季的草籽发芽了,嫩绿的草尖一根根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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