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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龙纹,玄色的衣摆倾泻而下,轻柔地铺陈在光洁的地板上。
我甩了甩厚重的衣袖,笑着对一旁的高寺说:“你看我像不像戏班子里唱曲儿的?”
高寺惶恐道:“陛下该自称‘朕’,且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怎能与市井里低微的戏子相提呢?”
“我……朕……算了算了……真是无趣得紧……”距离登基典还有一个时辰,嬷嬷们依旧在不依不饶地盘弄我的头发,这时,一个太监打扮的老者走了进来,高寺对我耳语说此乃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王公公。
王公公先是行了礼,而后弓着背说:“启禀圣上,太后娘娘传来懿旨,说今儿个登基大典上陛下须一同举行大婚仪式,说昨儿个望了知会您了,让您趁这几个时辰赶紧做好准备。陛下若是没有什么疑问,那奴才便告辞了。”
我处于石化状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慢着!……”
王公公以龟速折回,堆着满脸假惺惺的笑意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什么什么,大婚仪式?!那是什么?!”我眼睛睁得如同鸡蛋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先皇的灵柩不是还安置于广德殿么?”
“陛下有所不知,按照大邺祖上的规矩,新皇即位之时若是没有大婚,须是与登基大典一同举办的。”他说的不骄不躁,甚至面带微笑。而我此刻心里却已是火冒三丈,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恨不得以先帝丧期之由治他的罪!
如果说要我嫁人,那为何不早说?为何不征求我的意见?!现如今……我扭头望向一旁几位太后派来的嬷嬷,她们一个个都是躲着我的眼神,啊~我明白了,太后恐怕不是忘记了,而是害怕我昨儿个听了不同意,事到如今距离大典只有一个时辰,我即便是不从也拿他们无可奈何了!
这个太后真是卑鄙!
我气得牙痒痒:“那么王公公。我……朕冒昧问一句。马上要与朕大婚地是谁?我……朕认识吗?”后面半句纯粹是废话。我认识地男地都是咱贫民窟地小叫花子们。还有衙门里几个侍卫……
“回陛下地话。今儿个要与您大婚地是镇北侯魏大人地小儿子魏如玠公子。奴才不知您与公子是否有过交集。不过今儿个并非皇夫册封大典。大婚过后魏公子乃是位居上卿。官拜正一品。入住乾禧宫。一月后移驾和沁宫。”
“完了完了。朕地脑子里一片浆糊。王公公你可否替朕解释一下。何谓上卿?何谓皇夫?”我急得头昏脑胀。恨不得上前一步把这笑面虎地王公公撕烂。
“陛下说笑了。”王公公望了高寺一眼。放低了声音。“由于您是我大邺帝国第一位女皇。故而……这后宫地品阶乃是借鉴前朝地制度。陛下可能不知道。前朝并非男尊女卑。故而出过数位女帝。效仿前朝乃是太后娘娘地命令。这皇夫就相当于皇后一级。至于上卿。应是相当于贵妃地品级了。”王公公顿了一顿。“太后娘娘考虑到册封皇夫一事关系重大。须另外斟酌。今儿个就暂且先册立上卿。方为权宜之计。”
王公公说了半天我差不多明白一点儿了。两个嬷嬷过来提醒我们时辰不早了。我点了点头。她们便开始向我补充大婚事地礼仪之事。
……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我由于过于紧张,险些踩到裙摆,幸好有蟠桃和另外一个宫女在一旁搀着我,我才没有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脸。
我在先皇的棺椁前接受了加冕之礼,并以新皇的名义承接了玉玺。
由于我所谓“年幼”,丞相秦楚源正式受封辅政大臣,他在先帝灵柩前以邺之剑起誓,誓死效忠我大邺南宫氏,并竭力辅佐新皇什么的。而后他一袭玄色朝服,长身玉立,携文武百官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后来我便在诸位大臣的簇拥下登上龙椅,他们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耳欲聋——虽说如此,我也不是傻瓜,有些大臣尤其是某些将军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对劲——那是一种类似于鄙视的眼神。
他们瞧不起我。即便是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圣上英明”,可他们还是瞧不起我。不过他们似乎都是对秦大人十分敬重或者敬畏,故而登基大典上还没有发生什么让我太丢脸的事情。
我相信我的即位绝非太后娘娘一句话那么简单的,在此之前朝廷上一定掀起过轩然大波,因为此刻我所在的广德殿有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之后便是所谓的大婚之礼了。广德殿的垂帘放下,表示丧礼暂停。
我在右侧的亲王席上见到了满面荣光的镇北侯魏和涛,据说他曾与先帝统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与先帝情同手足,镇北侯的名号亦是先帝御赐,也是我大邺帝国唯一一位外姓藩王。
不过其他几位亲王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我进入他们视野的时候,他们脸上那种皇族特有的鄙夷神色与之大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都是有皇室血统的男子,其中有些人还是先皇的亲弟弟——如今先皇早逝又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等到这么一天,没想到冒出来一道密旨,而后皇位这个香馍馍便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毛还没长齐的野丫头——我,给夺去了。
我苦笑不已,几乎忘记了现在是在那啥大婚之礼了,因为我压根儿没看到那个即将与我大婚的魏如玠!
千呼万唤始出来,在几个太监的陪同下,那个传说中的魏如玠终于现身了。只见那人一身玄色朝服(呵,怎么都是玄色朝服,这些人难道都没有点儿创意么?!),身高比我高不了多少,背也不够挺,头发也不够黑,声音也不够洪亮,关键是,这人居然那么脱俗地戴个铜制面具!——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我浑身直哆嗦,长得普通不要紧,我本就一平凡女子,无福消受美男恩。只是,看这架势,难不成他是毁过容的?要不然为何神秘兮兮地带着一个面具呢?魏如玠这个名字这么唯美,若他是容貌被毁,那还真是可惜了……
魏如玠被封为上卿,仪式并不繁杂,而后他便被领入后殿了。
登基大典结束,七十二个侍卫将先帝的棺椁由东正门抬出,皇室官府倾巢而出,六十四人于灵前引幡,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走在棺椁后的面是全副武装的御卫军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我拖着长长的礼服艰难地跋涉于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间,车轿连绵不断,但按照礼制,新皇为表孝义,不可乘辇,必须徒步而行。
苦命啊,那灼热的日光曝晒着我们,毫不留情。我口干舌燥却又不敢做出任何有违礼数之事。
“陛下是不是累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我回过身,恰好对上秦楚源满是关切的眼神。
我拿袖子擦去额上的汗,干笑两声:“不打紧,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秦楚源笑笑,好看的眉舒展开来,让人感到如沐春风:“陛下既然如此想法,那臣下也放心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前行,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着——秀贤姐,我阿樱就算是颁圣旨,也要让你嫁给这个人。
正文 第六话 大婚一块来?(2)
更新时间:2009…9…21 17:11:40 本章字数:3114
劳累了一天,我迫于礼数不得不在晚间的宴会上喝了酒。其实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酒。小时候十三娘说女孩子不可以那么贪杯的,于是即便是好酒也顶多让我尝一口罢了。而如今喝酒乃是礼仪的必由之路,我强行灌了几杯,却早已头晕脑胀不知东南西北了。
宴会结束,蟠桃她们几个搀扶我回乾禧宫也就是历来皇帝的寝宫就寝。
我迷迷糊糊地随着她们的步子往里走,却无意听到蟠桃在我耳边吃吃地笑着。左右四下无人,我奇怪地望着她:“你在笑什么?”
她的双颊飞上可疑的红晕:“啊呀呀,陛下还真是……都是大了婚的人了,说话做事还是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陛下莫要忘记了,这一个月,魏上卿可是要留宿咱们乾禧宫的。”我本来因喝酒而绯红的脸此时唰地白了,我只顾着应酬宴会,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晚莫不是要和那个戴面具的丑男……天呐……
蟠桃她们停在了内殿的外面,恭敬地让我进去,并说会整晚守候在此,请陛下放心。
我央求道:“你们能否陪我一起进去?……”
蟠桃与另一个宫女对视一眼,笑道:“陛下莫要再拿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说笑了,奴婢们怎能做这般有违礼数的事情?”
礼数礼数,又是礼数。自从我入了宫,什么事情没有个礼数?
我突然开始怀念起贤樱布庄,怀念起每晚十三娘秉烛做女红,怀念起每次秀贤回来给我带这样那样的新鲜玩意儿……如此想想,入宫于我而言,似乎比想象中差太多。
我不禁黯然神伤,摇了摇头,心想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大不了今晚我到外殿凑合一夜。于是伸手推开了那镂空的华丽木门。
门刚一打开,一只手忽地伸出来,一把把我拉了进去!明黄的帷幔擦过我的脸,我尚未做出反应,身后的门已经嘭地关上了。此人怎么会如此大胆,皇宫里不是处处有礼数么?哪个人竟敢在登基之夜对当今皇上如此粗鲁的?!
慌乱中我定了定神。眼前地人也在我地面前渐渐地清晰开来——
这是一个衣着华丽地少年。不。他看上去甚至比我还小。对。我确定这个孩子比我小。
那张线条依旧柔和地面庞上有着我所见过地所有人中数一数二地精致五官。水灵灵地大眼睛。莹润地嘴唇。粉扑扑地小脸。那银色地礼袍上有着和我地龙袍异曲同工地暗花龙纹……此刻他正笑盈盈地望着我。单纯无害。
我愣住了。他与今日大婚礼上戴面具地男子分明不是一个人。难道他才是真正地魏如玠?如此一来。这个魏如玠实在是漂亮甚多。可是……呜呼!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魏如玠简直是一个不谙世事地小孩子。难道你们都以为我有恋童癖吗?!
我僵持地面庞露出绝望地神色。眼前地孩子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一晃。用他那夹杂着童声地声音问道:“皇帝姐姐。你怎么了?”
皇帝姐姐?!听到没。这个孩子居然一本正经地叫我皇帝姐姐!都大婚了还在这装纯地叫我皇帝姐姐!你以为你是黄蓉啊?一口一个“靖哥哥”……
见我没反应,又对他的话不予理睬,此小孩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呜呜……皇帝姐姐不理韶和了……韶和特地跑来见见从没见过的皇帝姐姐,姐姐居然理都不理韶和一下……呜呜……”
我瞬间呆滞了,此人的行为动作简直是与其外表太不符合了!看上去最起码是个颀长俊秀的少年啊,怎么说话动作这么白痴呢?“等一下!”我忙伸手喝止他,蹲下来一脸诚恳地问道,“方才你说……你是……南宫韶和?!”
南宫韶和用一双纯稚秀美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我,抽泣着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傻弟弟,昔日的太子、如今的冀南王南宫韶和。
我顿时自责之感油然而生,伸手扶他起来:“莫要再哭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之前并没有见过你……所以……”
听我这么一说,此小孩情绪转变极快,他破涕而笑,还嚷嚷着要我陪他做游戏。
我左右打量一番,找了些替代材料,带他玩了一会儿小时候常玩的“斗百草”,实在是感到无趣,他却自顾自地咯咯直笑。
怪了,新婚之夜新郎不在,房里却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