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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拆发髻。
然后一大队人齐呼啦的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她面前。
怎生傻乎乎的保持了个双手往上呈现“心”型的形象。
她讪讪的放下手。
这是一群骨子里头不断往外散发着高傲气质的人,从领头的老太太,到她身后的追随者。
非礼勿视,怎生只瞄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
“妹妹醒了!”那高傲的队伍里头传来一个男声。
他没有停顿,接着说了一句叫怎生听了炸毛的话。
“母后,我没有说错吧,这个妹妹我一看着就亲切,就跟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宋太后自来就知道这个儿子机灵,她刚才听了他的话,隐隐的有个感觉,却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正不正确。
现在见了怎生,功力深厚的宋太后自然是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诧异。
怎生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把自己的衣裳支了起来。天底下能被人称为母后的,除了皇后,就是太后,或者太皇太后……
她进了宫?!
杜九娘呢?还有其他人都去哪里了?不会一下子都咔嚓了吧?
怎生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正好浇灌浇灌刚才竖起来的汗毛……好一片生长旺盛的水稻田啊!
宋太后的声音很温柔,轻轻咳了一声,“就是亲妹妹,也没得你这样吓唬人的,好了,人我已经看见了,你快快去看你皇兄吧,记得多说些安慰的话。”
“就说母后重女轻男。这有了好看的妹妹,就不要我这个幺儿了!”黎王笑着,话里却是意有所指。
气的宋太后笑着指了随从侍奉的一干人等,“你们快把这臭家伙给我赶出去,你当你这二十多年是自己长起来的啊?”
怎生的汗水直接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这还不如鲁滨孙流落到荒岛上呢。
宫里是什么地方?
是不知道为何就死了的地方。
死了也没个地方喊冤。
一时间她心跳加速,若是她有个空间,她就可以瞬间移动到空间里头,给他们上演一个大变活人。若是她有超能力,把这些人定住,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就不信能被他们追杀到。
可惜她啥都没有。简直就是白穿这一回!
屋里响起那男子告退的声音,随从们给那男子行礼的声音,各种声音依次响起,纹丝不乱。
一阵静谧之后。
一个类容嬷嬷的声音温油的响起,“姑娘不要害怕,咱们太后最是和蔼可亲喜欢小辈们”。
怎生:可拉倒吧,听说两位皇子病了,太后都没出宫探视过……
“行了,你们都退下,我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免得叫你们吓着她……”
太后又发话。
大殿里头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怎生出了一口气,太后都六十岁了,没道理她打不过她……
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办法,第一步挟持太后,第二步交出杜九娘等人,有了杜九娘她就有了帮手,最后在杜九娘的帮助下逃之夭夭。
她之所以寄希望于杜九娘,就是杜九娘可是聂墨花了六百两银子雇佣的,身手不凡。
然而想到六百两的时候却想起聂墨的话,若是有六千两六万两呢?
她的手冰凉又潮湿。
一只保养良好干燥而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的。
“孩子,你抬起头看看我。”太后就站在她面前。
怎生慢慢吞吞的抬起头,然后张大了嘴,李家婶娘的嘴边有一颗美人痣,她绝对不会搞错!
李家婶娘,虽然李叔看上去不够男子气概,可你什么时候改嫁给了皇帝他爹啊?
不管怎样看见熟人,她立即觉得自己的安全增加了一分保障,于是眼睛一亮,张了张嘴,好险把那句婶婶给咽了下去,改成行了个福礼。
宋太后一直拉着她的手,受了她的礼,拽着她往上首锦榻上坐过去。
怎生活生生的被拽到了锦榻上——挨着太后。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也能醉一会儿。
不过今天她好像特别喜欢活生生这个词。
这至少说明她好好的活着。
坐好了,宋太后才温柔的开口,“刚才吓坏你了吧?黎王爷没有坏心,只是常把好事办成坏事。”
怎生的脸火辣辣的,她倒是想跟宋太后告状,可惜那是人家亲儿子,她讪讪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没有吓坏。”
可语气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勉强,没吓坏,就是差点吓死了。
好比你睡了一觉醒来直接到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家里,除了呵呵,好像干什么都不敢。
宋太后没有奇怪,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膝盖上,“你最近还好吗?在聂府,有没有被人欺负……”语气到了最后,已经隐隐带了森森的寒意。
怎生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说真话,那就是有受过欺负,可若是说了受过欺负,那太后娘娘会不会看在旧相识的份上帮她灭了聂府?
真是好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想了半天决定实话实话,“奴婢……”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可不是什么奴婢,俞家的事哀家已经尽知,定会为你们早日平反。”
这是她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怎生一下子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太后,万千语言都化作感激统统发射给了这位美丽、善良、和蔼可亲,对小辈们极其慈爱的太后凉凉。
第95章 贵人()
太后娘娘眼中含笑,也不纠结她在聂府好不好的问题了,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怎生痛的差点呲牙。
“怎么?哪里不舒服?”
“没,是怎生失仪了,请娘娘,”话没说完就要下跪,她也该做几个跪的容易,最好是装俩弹簧。
太后按住了她,笑道,“从前你也极喜欢在我跟前的,怎么这才多半年没见就生疏至此?”
怎生:因为那时候您还没改嫁啊!
不过这个话她可不敢说。古代改嫁往往被视为不够忠贞不二,除非男子有大错或者国家经过战争,有了许多寡妇跟军中光棍,为了人口大事……
不对,太后一直是太后,跟皇帝闹别扭的太后。
反而是李家婶娘的身份破绽多多。
她刚才完全想岔了方向。
脑子刚才被驴子踢了才会以为太后改嫁。
理顺了思路,这声娘娘喊的就比较顺口。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不太明白,有点害怕。”她咬了咬下唇。
宋太后笑容不变,“我闲暇了爱在市井生活,是以认识了你们一家,可身份受限制,不能常常见人,只好对外托病。”
怎生很“真诚”的说道,“托病不好,娘娘以后不要用这样的说辞了。”
宋太后立即感动,“好好好,哀家都听你的,你进了宫啊,哀家也就不出去了,自然也用不上那称病的借口喽!”
怎生面上笑盈盈,内心哀嚎,可是她还想出宫啊亲!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奏是!
王嬷嬷在外叩见。
宋太后喊了她进来,就见她笑着亲手捧了一个托盘,“太后好精神,只是说了这么会子话,姑娘只怕饿了,奴婢自作主张命御膳房做了些趁手的点心,请姑娘尝尝。”
敢于编排太后,可见这是心腹中的心腹。
怎生眨了下眼睛,吃东西好,总比说话安全。
她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着点心。
“奴婢请示娘娘,好叫贵人住在哪一处?”王嬷嬷恭敬的询问。
怎生虽然嘴里塞着东西,也眼巴巴瞅着太后。
宋太后笑着伸手取了自己的护甲,环顾长乐殿,“这里是我日常坐卧的一处地方,只是地方还倒罢了,可家具摆设不像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中意的样子,就先让她随着我住几日,等这边调好了家具再搬过来吧……”
花生酥嚼在嘴里,甜的齁嗓子。
怎生眨了眨眼,把剩余的一半使劲塞了进去,只管看着太后,不再询问。
王嬷嬷继续请示,“太后的库房里头倒是还有几件适合年轻的小姑娘家们用的物件,奴婢仿佛记得,有……”
不过一息的功夫,便将什么芙蓉白玉杯,羊脂玉净宝瓶,雕着五福呈祥的绿檀架子床,红金玫瑰椅子,青玉梅花小几,大红折枝花的地毡数如家珍的说了一遍。
寿安宫的人这一天各种忙碌。
一个穿绿萝绫锻的小宫女偷偷拉了拉了好姐妹的衣摆,指着东暖殿悄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可怎么称呼?看样子,也不像是……”给皇帝预备的女人啊?!
好姐妹穿了一件枣红色宫锻,拽了拽被绿绫锻小宫女弄皱的衣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王嬷嬷的样子,就知道咱们应该恭敬着了,要我说,甭管是什么人,喊贵人总是没错的。”
怎生这一天只觉得说不出的浑浑噩噩,像发了个梦,在寻常人看来好似是个美梦,可她穿着象牙白的立领中衣躺在大红色锦缎被子里头,望着五连珠的大红遍地金宫灯,却觉得周身说不出的发寒。
先时的时候,太后娘娘带着她进了寿安宫,将她安置在寿安宫的东暖殿里头,然后那个王嬷嬷就带了一大队人进来,熏香沐浴更衣梳头,她被弄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趁了个空捏了捏王嬷嬷的手,王嬷嬷这才笑眯眯的将人打发走了。
她悄声的问道,“嬷嬷,同我一块儿的那些丫头……”伸手一摸袖子,囧然发现没有银子——糟了,她在庄子上给聂墨存的私房!
怎生心里把黎王爷咒了个半死。
然后讪讪的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笑容不变,“奴婢说句不当的话,姑娘是贵重人,那些可是不姑娘该关心的……”
怎生没想着同王嬷嬷讲道理,只是她到底要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暗算的,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掳到宫里,不弄个明白,她心里没底。
怎么查呢?
没法查,宫里除了太后凉凉,她没其他熟人呀!
还是直接问太后。
对了,明天问太后。
让太后给她跟聂墨赐婚……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重重障碍都没有了……
怎生想想都觉得幸福,聂墨的私房钱也不心疼了,太后手指头里头漏几个就够他们生活幸福的了。
人要有梦想,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对不?
可惜第二天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二皇子三皇子病重不治。
怎生想了多半夜的语言都没法说出口了。
王嬷嬷道,“太后娘娘听了噩耗,直接病倒了,皇后娘娘身体自来不好,也心神受损,太后娘娘那里还需姑娘多多抚慰,幸而贵人来了,否则娘娘没有人宽慰,岂不是雪上加霜。”
怎生还能说什么?
而且她发现不过一夜功夫,她就从姑娘成为了王嬷嬷口中的“贵人”。
贵人不是皇帝嫔妃的一个称号么?
“嬷嬷还是喊我怎生,微贱之躯当不得什么贵人。”
“哎呦,我的好姑娘哎!您这话可千万别当着太后的面说,娘娘正伤心着。要是知道姑娘这样自怨自艾,该难过了!”
王嬷嬷的声音带着恭敬跟真诚,怎生怀疑的看着她。
怎生到了寿安宫正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