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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良久都不说话,那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原先的冷漠凄然,他急躁的摇着她道:
“为什么不说话?菱儿,你说话呀!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他很急,摇得她也很急,那幽深的瞳眸里,有着无奈又愤懑的伤痛。却见她竟然……流泪了!
“菱儿,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你……”
他惊慌失措的把她揽进怀中,一脸的后悔与担忧,却也有着无措的凄凉。
“不要哭了,我……再不会这样了……”
夏亦菱伤心垂泪,起初只是为了这无奈的命运,还有他的逼迫,没想到他……
而这样的他,竟让她忽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恨他……为什么会这样?
伤感又添伤感,痛苦之下更加痛苦,她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声声呜咽,悲戚无限……
“为什么?为什么?!”
在他怀里痛哭着,她愤然大喊。不公平!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为什么……”
听了她的问话,元昊的眼神有些涣散,俊美的脸上却泛起了凄凉的苦笑:
“因为上天让我遇见了你,又让我爱上了你……”
上天,又是上天!
她恨这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对他们?
……
第五十章和亲西夏(三)(上)
她脱口而出,脸上的惊诧明显而深沉。眼前那一身红装的曼妙丽人,可不就是她在王府家中视若姐妹的丫头小莲吗?怎么——
“郡主!”
此时却见那红衣丽人一看到她,双眼立时蒙上了一层水雾,下一秒便不顾一切的奔过去,沙哑的哭喊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夏亦菱被这情形骇了一跳,急忙俯身拉起她道:
“小莲,你别哭啊!你怎么了?先起来再说!”
小莲被她拉了起来,抬头重又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下头哀戚的抽噎起来。
夏亦菱有些无措,但双眸亦是润湿一片。乍见小莲,虽惊讶于她的装束,可一向交好的姐妹许久未见,自是感慨良多;思及种种,又是伤情无限。
夏亦菱轻轻拥抱着她,暗垂泪眸。
看到小莲,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只顾着担忧自己的问题,竟忘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关心她的人们……
南王与南王妃,自己的爹娘……他们还好吗?
“郡主,呜呜……奴婢终于见到你了!”
小莲仍是声泪俱下,哭得好不伤心!夏亦菱不禁有些好笑,小莲还是小莲,一点儿没变!可是她这身装束,跟这句话可就太不搭调了!但究竟是为何呢?如今两人都稍稍平静下来,她才发觉她的哭声里,除了许久未见的感慨与激动,还隐隐含着一丝无奈的委屈……
她蹙了眉,正待开口询问,不经意间抬眼这才发现元昊竟然一直在房内,正双手环胸站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看似漠不关心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炯炯的盯着两人,这让夏亦菱心头火气顿时升腾一片。
“我要和小莲说话,请你出去!”
“郡……郡主!”
没想到小莲竟轻轻地拉扯着她的衣服小声劝解,脸上的神色颇为紧张不安,还有丝淡淡的气恼与忧愁。
她的不友善使元昊一时间颇为尴尬,但随即,脸上便绽出了诡谲的笑容。说诡谲,一点儿不假,透着近乎邪魅的自信与张扬,还有令人不安的狡狤与凌厉。
他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抬头扬声道:
“明日,启程回西夏。”
出了门,面上笑容就再也难以维持,渐渐转为冰冷,双手紧握成拳,心底开始泛起一拨一拨的不甘与不平。她为什么要如此对他?她对一个丫头都可以那样亲切友善,为何独独对他却……
也罢!总之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了,这辈子再也别想逃掉!
想到此,他的双眸重又亮了起来,转过头去低声吩咐了守门的士兵,唇边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扬长而去。
第五十章和亲西夏(三)(下)
见他离去,夏亦菱转过头来重又看向小莲,一时间也顾不得思考其他的事情,一把抓住她双臂,急切地问:
“小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这是怎么回事?”
小莲见她一脸焦急,唇边竟似泛起了一丝苦笑,缓缓道:
“郡主人在王子身边,可和亲大礼却不敢有丝毫差池,从南王府出来的和亲公主,自然就变成了我了。这也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她怜郡主你在他国外乡孤苦无依,这才派了奴婢等人跟随,希望能与郡主相亲相伴,以慰寂寞愁思……”
夏亦菱有些不解,又问了她许多,这才理清了个头绪。
原来元昊不愿让她回京,为掩人耳目南王府只得找人代替,于是小莲就顶着自己的名号上了和亲西夏的车驾,这便是到洛阳与她接应来了。
想到这里,夏亦菱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元昊,竟不让我见父母最后一面吗?”
“哎……元昊王子对郡主的心,王爷与王妃也是明白的。”
小莲温婉劝解,清亮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羡慕和凄然。
这个话题夏亦菱显然不想多谈。她眨一眨眼睫,一双明眸倏地变得更亮,紧紧的盯着小莲,道:
“小莲,你快告诉我,昭云怎么样了?他应该被邢风带回京城了,他……有没有怎么样?”
这才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啊!她问这话时,浑身都在紧张的颤抖着,一双手抓得小莲的手臂隐隐作痛。而她的心……更是纠结的抽疼啊!见他的最后一面,是看着他中箭坠马,如今……怎样了呢?两人被生生拆散时他那悲愤哀戚的眼神,每每想起,她的整颗心都要碎掉了,疼痛到无以复加……
“龙公子……”
小莲似长叹一声,眸光便黯淡下来。
“郡主的心中,仍旧是只有龙公子吧!”
小莲似是满怀惆怅,伤感无限。
夏亦菱有些不解她叹息里的意思,可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摇着她道:
“你快告诉我!昭云怎么样了?求你了,小莲,快告诉我,我……”
她说着,悲凉又委屈的泪珠儿滚落,夹杂着满满的担忧与辛酸,还有无奈与苦痛,一滴一滴的直打在小莲的心上,一时间她也陪着掉起了眼泪……
良久,小莲长叹一声,举袖拭了下泪痕,这才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封书信,递至夏亦菱手里道:
“这是王爷命奴婢交给郡主的,郡主看看吧!”
夏亦菱有些迟疑的回过神来,胡乱抹了下泪水,把信拆折开来。
她盯着那白纸黑字,双眼一眨不眨一字一字的看下去……
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生生的刺痛着她的眼睛,进而贯穿她的心……根根犀利的针尖,怕是已刺的那心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了吧!因为此刻,她发觉那颗心,已经痛到极致,完全没有知觉了……
她瘫倒在地上……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小莲大惊,慌忙将她扶起,却发觉她的脸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还有惊愣到不知所措的呆滞。
“郡主,郡主,不要吓小莲哪!呜呜……”
小莲呜咽着轻声唤她,良久终于看到她原已沉寂的眸中有了一丝闪动。
“郡主!”
小莲悲喜交加,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五十章和亲西夏(四)(上)
“郡主!”
小莲悲喜交加,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亦菱偏转过头,望向她,秋眸闪闪,却似无焦无距。
“……小莲,我……好痛!”
泪珠儿滴落,她抱住她,伏在她的肩头,痛哭失声。从低低抽泣到声声呜咽,即而转为号啕大哭。那泪水,沾湿了两人的衣裳,却难以抹去心头那沉重的痛……
信上说,昭云伤重回京,却仍旧不肯奉旨娶臻玉公主,皇帝一怒之下,将其打入监牢,明令严惩;将军府亦受牵连,龙将军无颜面圣,自请罢官,郁郁难平,如今已然卧病在床;将军夫人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憔悴不堪……士卒公卿尽皆指责,公主伤怀,皇后亦怒;倘若昭云长此以往执意不肯悔改,则将军府危矣!
王爷劝她:望以家国为重,儿女私情为轻,尽心辅佐夏王,则可保家国两安康矣!
寥寥几句,已使她肝肠寸断,手足冰凉……怎么会这样?
沉重,无奈,疼痛……曾几何时,一切……都错了,乱了……
“郡主,奴婢知道你苦,呜呜……可是,王爷王妃,还有将军、夫人,乃至这世间的万千百姓,都有苦处啊!”
小莲陪着她,劝解着,亦是呜咽声声。
疑惑了,迷茫了……深陷于痛苦之中,却又恍恍惚惚不知方向……难道只有沉沦吗?为何要如此逼迫她?为何?为何?!
泪水洗不尽这太多的忧愁,却似把前路冲刷得明晃亮眼。那是一条诡异的通途;是别人安排好的道路;是有人强加的束缚;是命运,打压在她心上的沉重负担……
茫茫之中,她的爱情,就要溜走了吧!她抓不住啊!抓不住——就要……慢慢消散了……
泪水也许是流干了,喉咙也已嘶哑,她再也哭喊不出来,可——
“可我还是担心他呀!他怎么样了?他会怎么办?我还是想他呀!”
原已停止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是啊!身体自己可以控制,但心呢?就如此刻,她还是这般为他揪疼着,痛到无法自拔……
“呜呜……郡主,今后,就只能把龙公子藏在心里了,只有奴婢知道……奴婢会帮郡主的!呜呜……”
小莲抱着她,呜咽着,安慰着,同情着,无奈着,伤怀着,却也心痛着。
听了她的话,她凄然,凄然……抬头望天,暗夜……降临了!
……
黑夜凄迷,心也凄迷……想怎样?又能怎样?!不如不想……
就这样下去吧!也许对谁都好……
可是真的要这样下去吗?这真的是最好的吗?
又咸又涩的液体,又滑至唇角,那滋味,好苦!
……
第五十章和亲西夏(四)(下)
朝阳初升,天光四射,似是把周遭的一切都照得纤尘不染,明亮晃眼,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新的一天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吗?
时辰到了,她从房内走出,小莲和小荷搀扶在两侧,伶俐又乖巧。
似是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她冷冷抬眼,瞥见两旁的一众士兵忽地全都噤声低头,面上纷纷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元昊看着她,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只呆呆的愣怔着,潋滟的双眸一刻也离不开她的脸颊。
她……好美!那火红的身影竟似连他的魂魄都给吸去了,一颗心更是“怦怦怦”的跳个不停,急切躁动得他竟想不顾一切地把她拥进怀中,再也不放开……
“王子……”
她竟开口了!秋水般的明眸犀利的投向他,竟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神……好冷!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让他移不开视线,那冷艳的如同桃花般的面容,如果她能笑……
她竟真的对他笑了!
“难道你不打算让我上车吗?”
她扯了下唇角,有些嘲讽的打量他。
元昊幡然醒悟,赶忙递上一只手拉她上车,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看到她一身的华丽红装,绝美脱俗到令人心动不已……他就把所有的疑惑顾虑都先抛到了九霄云外。
夏亦菱轻轻把手递给他,眼睛像是在看他,却又似没看进任何东西。而他……此时此刻的眼中心中却只有她。
送她上车,丫头毫不客气地把车帘拉下,阻挡了他的视线。
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来,怅怅然如失至宝,她……
有些郁闷的转头,接过伯文牵来的骏马,侧身而上。可脑中她明艳的身影却再也挥之不去……
原来,她打扮起来,竟然如此的美丽,仿若让这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光华,全都拜在她的裙下……
他禁不住又回头,却只能看见那辆最华丽的车驾,被微风偶尔吹起的纱帐下隐隐透出的一抹鲜红。
心里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