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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你从小就这辣劲儿,服了你了!”霓裳嘴角微弯,眉头也舒展开来,“姐姐能有闲暇,就这么的几天了,不日,喜日要定下来,宫中的教习嬷嬷,也要到了。”
“教习嬷嬷?教的什么呀,琴棋书画,姐姐断不在她们之下吧!”晨曦一脸茫然。
“你女孩儿家,别问这些!待你出阁,自然明白!”霓裳的脸,泛上了一层红晕。
“嘻嘻,姐姐,这些教习嬷嬷,莫不是教的御夫术吧!姐姐这些天,想必也历练了不少,姐夫都不见外出……”
“糗妮子!又欠揍了是不是?!不得胡言乱语!”未待晨曦说完,霓裳伸手捂住了她的口。
“唔……”晨曦不住地挣扎着,嘴里含混不清。
“坏妮子!你的嘴巴从来就没个好事,不撕坏了你的嘴,已经算是客气!”霓裳不依不饶,紧捂着晨曦的口不放。
“小姐,小姐……”身后有个声音由远而近,正打闹的两姊妹,正待回过头来,
“哗啦……咚……”一个身子,着实扑跌在两姊妹面前。
“红荷?!甚么事,如此毛燥?!”晨曦有些惊骇地瞧着这个扑跌的身影,不断腹绯着,是否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姐,小姐……”红荷从地上起来,仍在不住地呼气,脸色有些发白,“老爷,老爷传话,让小姐回府,接,接圣旨……”
“接圣旨?!”晨曦一下子从“美人靠”上弹跳起来,果然发生大事了!
身边的霓裳闻言,手也僵住了,紧紧地抓住扶栏,指节都发白了。
天!世事变幻莫测,在这当儿,皇上竟给慕容府颁下圣旨?
恩旨?罪旨?
五十九 晴天霹雳
水榭边树上不断鸣叫的夏蝉,似乎,声音也顿了顿。
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平静,晨曦和霓裳愣怔了半晌。
“红荷,说清楚点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定了定神,晨曦望着一脸惶恐的红荷说道。
跑的急,又狠摔了一跤,红荷的脸颊和身上,汗水夹着些微的脏污,仍兀自喘着气。
“刚刚,老爷遣了马车夫过来,说是宫中信使来的急报,宣小姐在二个时辰内须回到府内,接皇上的密旨!”
“急报?!密旨?!”霓裳仍愣怔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晨曦将目光转向霓裳,沉吟着,“既是宣晨曦回府接旨,想必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无非是赐婚,和亲,晨曦一个女孩儿家,也没啥可能触犯天条的作为。姐姐别担心!”晨曦安慰霓裳,转而转向红荷,“事不宜迟,还是回去罢!”
一路小跑,待晨曦和红荷到得别宛大门时,只见到马车夫围着马车焦急地踱着步。不时的,翘首朝宛内的小径瞧着。
“三小姐,三小姐,这儿,这儿,”远远的,马车夫就朝着晨曦和红荷招手,嚷嚷着,“快,快,老爷吩咐了,二个时辰内宫里的公公要到了,须赶回府中去!”待得二人近前,马车夫急急地说道。
皇家别宛与位于川都东侧的慕容府,平日坐马车须得走上二个时辰,是以,马车夫催马赶着路,待到得府门外时,已经过得一个时辰。
“奴才叩见三小姐!”府大门的三个门房,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服,恭恭敬敬地立于一旁。
“奴婢/奴才叩见三小姐!”府内的小径,下人们都静立一旁。
平日喧闹的府邸,此刻,被一股肃穆笼罩着,压抑得只剩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慕容府如此这般诚惶诚恐。
梳洗后,穿上正装,贴上花钿,到得前厅,只见以慕容临为首的一众人,已经悉数到齐,黑压压的挤了满厅堂。
慕容临的脸,如平日一般的冷峻,但比平日,更多了点肃穆。
慕容临身后的慕容澄、慕容湛,收起了平日的嬉笑,骨碌碌的眼波四处流转。
几位姨夫人和慕容羽衣,目光焦灼地瞅着门外,想必是等了许久。
“曦儿,过来!”见得晨曦进来,慕容临说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爹爹,宫里的公公来,要宣啥密旨呢,女儿……”晨曦心里惴惴的,站在慕容临身边,小声地问道。
赐婚?和亲?为什么下密旨秘而不宣?!
或是,病恹恹的九皇子,急于完婚冲喜?想到此晨曦更是愤愤不平,真要如此,自己的一生,算是毁了!
果真是君心难测呀!
“曦儿,别妄议!宣旨公公一会就到!”慕容临沉声道。
这下,大家都静穆了,前厅里,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众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报……”信使一声长啸,划破了此间令人不安的宁静。
“哗啦,哗啦啦……”前厅似炸开了锅般,众人耸动着,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低垂着首。
“御前一等管事孙公公,前来宣旨……”信使又一声长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前厅响起一阵欢呼。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双黑色的锦履在晨曦眼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移动。锦履之后,还有数双同样是黑色的锦履,不过,这后边的锦履,质料可比前边的那双差多了。
“西远大将军三女慕容晨曦,可到了?”宦官尖细的嗓音,让晨曦毛骨耸然。
“臣女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着那怪怪的嗓音,晨曦此刻极想抬头瞧瞧宦官的模样,可碍于礼仪,忍住了。
“西远大将军慕容临,西远大将军三女慕容晨曦,听旨……”一字一顿地吐着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远大将军慕容临,战功赫赫,满门忠烈。将军三女慕容晨曦,德言容工,深得朕意,可当大任……”
天!晨曦养在深闺,从未见过皇上,何来如此溢美之词!
正腹绯间,“赐为琅雅王世子朱自坚正妃……”听到这儿,晨曦僵住了!后面的词,晨曦一个也听不进去!
当是琅雅王向皇上请的密旨吧!
可当大任!当是笼络臣子的一枚棋子而已!
“将军接旨!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木然地望着慕容临接过了圣旨,似是,接过了一把刀,一刀一刀,心碎满地!
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要嫁给一个令自己讨厌的纨绔子弟!
皇命!皇命不可违!
“曦儿,快起来,谢过孙公公!”晨曦愣怔间,慕容临在旁说道。
强撑着,晨曦向孙公公欠了欠身,此时才看清,那张白净尖细的脸,那双如女子般闪着柔媚的光的眼睛。
“将军的女儿,名不虚传,果然天香国色……”
“哪里,哪里……孙公公,这边请,……”
他们的客套,在晨曦耳边,如此刺耳。
甘心吗?
不甘心!
六十章 父爱如山
慕容临立在偏厅里,透过缕花窗,孙公公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掩映在窗外的桅子树影中,淡出。
窗外,夕阳如血,朵朵红霞,浮在天际。
婆裟的桅子叶,摇曵着夕阳淡淡的红晕,映着眼帘,一股酸涩。
桅子,那是晨曦最喜爱的花朵,依稀记得,女儿穿梭于花丛中嬉戏的情景,那是,多年以前……
慕容临的心中,忽然也有些酸涩。
当年,
他的大儿子,二夫人所出,在一次抗击突厥铁骑的万人大战中捐躯。
他的二儿子,三夫人唯一的儿子,在一次保卫边境的战役中捐躯。
他的三儿子,与晨曦姐妹一母同胞,在八年前的川都战役中,为保护三皇子而捐躯。
为国,失去了三个儿子,他,强忍心中的悲痛,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今天,他的晨曦又卷进旋涡中,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澎湃思潮。
从小,他就对她特别严厉,他需要磨练女儿的心智。仅为,这个女儿,像她的母亲,那个一直在他心中的女子。
他担心,晨曦会遭遇如她母亲一样的命运。
可如今,人算不如天算。皇上,他的把兄弟,是天下人的天,也是他的天。
他的羽翼,再也不能庇护女儿!
一如当年,他无力庇护她的母亲!
战场上,他是叱咤风云、所向披糜的大将军!
他是铮铮的铁汉子!
可是,却无奈地失去了最爱的人,又可能会失去最疼爱的女儿。
他其实,很渺小。
“去,着三小姐,到偏厅里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慕容临吩咐身边的小厮。
慕容临回身,踱着步子,颓然坐到堂椅上。
那一抹粉色的身影,沫在夕阳红色的余辉中,一如当年的她,向他走来!
“爹爹……”晨曦呆立慕容临跟前,她的眼眸,已经没了往日的灵动。
慕容临的心,又抽痛了一下,他转开了目光,暗暗叹息。
“曦儿,坐!”慕容临的声音,疲惫无力。
“爹爹,琅雅王世子,女儿在群臣宴上见过,他出言轻挑、不知进退,而且,呃,听说,是个纨绔子弟!”见到慕容临一改平日的威严,神情有些沮丧,晨曦壮起胆子,嘟嚷道。
琅雅王世子的品行,自那次路遇被调戏,晨曦已是明了。
“曦儿,这是皇命!”女儿撒娇的娇态,更让慕容临心如刀绞,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皇命?前些时候,要女儿静待九皇子聘,也是皇命,怎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想到这些变故,晨曦心里烦闷呀!
“九皇子现已另择佳偶,听说是户部侍中的女儿!”慕容临也不忍再责怪晨曦,“曦儿,别总是口不择言,你要忍隐些,就如你姐姐那般。三天后,你就要成婚,不比在家里……”
慕容临叹了口气,若真要如先前所计,聘予九皇子,未尝不是好事,可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三天?爹爹,怎么,这么的急迫……”晨曦嗫嚅道,宣旨时,她心里烦乱,一点没在意,这刻,她急急打断了慕容临的话。
“曦儿,宣旨时,你都没在意吗?哎!”望着心烦意乱的女儿,慕容临摇头,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顿,“皇上既赐婚,自是在于朝堂的考量,这些的事情,你们女眷是不得干预!”
“爹爹,既然是朝堂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在朝堂里算计,却以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折腾我们女眷?”晨曦是越说越来气。
“曦儿,怎的越来越不懂事,我们做臣子的,要恪守臣子的本分,不能逾越了!”见到晨曦耍起了小姐脾气,慕容临当即沉下了脸,这个从小令他头疼的女儿,脾气一点没改,“都怪爹爹从前太放纵你了,这件事情,已经没了退路,没有转寰余地了!”
“知道了,爹爹!”晨曦说这话,是言不由衷,她的心里,一片空落。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伤感的父亲,眼睁睁地瞧着女儿跳进火坑,却连拉她一把都无能为力。
伤心的女儿,明知前有虎,后有狼,却要佯装笑脸,走进虎狼窝。
“曦儿,今后,要学会忍隐,学会了忍隐,才能学会放开,就如你的母亲一样!”沉吟了许久,慕容临才悠悠地说。
“母亲?!爹爹,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晨曦有些吃惊,这是爹爹头一遭,在她面前提起母亲。
“曦儿,记住,你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只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慕容临的喉咙,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爹爹,女儿想知道母亲……”
“曦儿,不要问了。朝堂的事,你今后不要过多介予,否则,就会如你母亲那般!哎,这些事情,就到我们这一代为止吧,就让爹爹来承受一切。曦儿,记住,不要去恨,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父亲的话,很隐晦,很深奥。
晨曦别开了脸,望着窗外,那边,夕阳西下,宛如,断肠人在天涯。
夕阳之下,便会是无尽的黑暗,不知,能否迎来晨曦满天?
六十一 俩布衣人
“唧,唧——唧,唧——”夏蝉鸣叫了一夜,似是累了,有气无力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
“呼……呼……”更夫歪在假山旁,兀自打着瞌睡。
此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