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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笑容更诚恳:“哪里的话,为公司尽力是应该的。况且,不过是暂时的。”
贺夕的眼神微微着力:“不错,不过是暂时的。”
“我说人都哪去了,原来都搁这儿聚着呢!”
“哥?!你回来了?”
贺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会议室里剩下的一些员工纷纷驻足,一些认得、能说上两句话的赶紧上前打招呼。
“贺少!好久没来了!”
“贺少好!”的2d
乔落有些僵硬的转身,他们算来竟破天荒的有快三个月没有见面。顾意冬很不高兴她见钟进,所以干脆不领她去他们常出入的场子,就是出去吃饭也先打电话确认一番。连带着也再没有贺迟的消息。
他看起来变黑一点变瘦一点,牵着邪气的笑,牙齿洁白,还是一样的拓达不羁,甚至举手投足间的狂放要更彰显了些。
“呦,贺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陈俞康热忱的上前,“听说你前一段接了个大单子,受到不少好评!五月份十佳建筑企业评选肯定又是贺少的公司拨得头筹啊!”
“得!陈俞康,你这是故意跟我找不痛快呢吧!直说得了呗,什么大单子啊一个油星都没有,非洲援建嘛!明知小爷我不爽这事呢,还提!要不是我老子非让我支持他工作,谁要干这个啊!”
“哥!”贺夕嗔道。
“不是说明晚聚,你怎么现在过来了?”顾意冬开了口,解了陈俞康大红脸的尴尬。
“顾总现在身份不同了,想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今天我是来找你们乔总助的。”贺迟闲闲的答,眼神却毫不放松的和顾意冬接上,各自施力,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乔落意外,心里的滋味难明。注意到会议室里的人都侧目过来,念头转了两转,就笑道:“贺少找我?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跟贺迟不熟的人见面要称一声贺董,有些交情能说上两句话的,为拉近乎,就尊一声贺少,他们那拨光腚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则跟他父母一起叫他贺子。乔落这样叫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
贺迟听了她这样叫,嗤笑一声:“小落落,咱们五年同窗、患难与共的交情可就让你这一声‘贺少’给喊淡了!”的09
乔落背心开始渗汗,笑容发干:“贺少真会玩笑,难不成也要我跟贺经理一起喊你哥不成?”
“哥?哪个哥啊?”说话间漂亮的黑眼仁流转,头微微倾下,带着戏谑的笑,可眼底深处却是浓重的暗色,乔落进退不得,直觉背后有束冰冷冷的目光戳在她的脊柱上。
“得了,饶了你这回。挺长时间没见了怪想的!眼看午休,陪少爷我吃个饭去吧乔总助?”
…………………………………………………………………………………一顿饭吃下来乔落净听他在那胡扯些杂事,诸如非洲的自来水比黄河含沙量还高啊,那边的野鹿跑得比豹子还快啊,还有他们刚下飞机那边的大使馆弄了一辆加长的林肯来接,结果他眼看着警卫一拉门,门把掉开半截,他憋笑憋得多痛苦啊云云。
贺迟讲起故事来有一种矜贵的幽默感,时不时翘起一侧的眉毛和嘴角,大眼睛无奈的一瞪,把乔落逗得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
气氛很好,乔落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他们谁也没提之前的事情,那杳无音信的三个月像是被一手抹掉了。其实提与不提又有什么区别呢,援建的事一直摆在那里,而且他根本不用亲自去跑,怎么就忽然接了,又忽然决定亲自去了,而且一去这么长时间?
其实贺迟是个不怕吃苦的人,但是他受不了生活没有格调。而如今,他跑到非洲生生呆了三个月才回来,是什么逼得他只能以这种肉体折磨的方式发泄?乔落敛目。
原来在美国的时候,他隔一段时间就跟着团友徒步野营,乔落被他以锻炼身体为名义逼着去过几次。一走少则十天半个月,到深山老林里头,背着十几二十斤的行李,每天步行至少二十几公里,吃的都是一些罐装或是压缩食品,晚上帐篷一支,隔热垫一铺钻进睡袋里倒头就睡。那个时候他们俩人皆对彼此可以安然胜任深感诧异。
贺迟能吃苦主要源于他的好胜和儿时淘气。他小的时候很顽劣,那时贺迟的爷爷还在,老将军就老是指着他念叨着说现在的孩子都不能吃苦受累云云,贺迟脾气上来把篮球一摔:“说吧!怎么叫苦!”那时候贺迟刚上初中,结果初中四年,年年假期他都被扔到军营受训,不曾想竟都被他咬牙坚持下来。后来上了高中贺母实在心疼孩子,而且又打算送出国去念大学,不舍得儿子再受罪,这才跟贺父一起求了老将军把这事结了。但四年假期的军旅已经把贺迟磨练的比同龄孩子更具阳刚之气、铁血铮铮。乔落记得17岁的时候为了高考乔父将她的户口转回北京,她再见贺迟时简直认不出来——古铜色的皮肤,不同于其他高三学生的运动健美体魄,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可是一笑起来狂狷之气骤起。除了五官隐隐的轮廓,乔落想象不到面前高大霸气的男生是小时候那个大眼睛的顽劣小恶魔。她当时看到这样的贺迟,和周围满眼心型的女同学,她很生气——因为她很不服气。
可是,很多人服气。那个时候贺迟俨然跟顾意冬并为校园王子。
哦,一个是白马王子,一个是黑马王子。
凑巧那时候刘德华出了个《黑马王子》的片子,乔落正为刘德华与这个恶魔同称号心痛时,贺迟的追随者却大大不满《黑马王子》中小混混的形象。
后来干脆封顾意冬为王子,贺迟为骑士。
这样乔落的心才微微平静,本来嘛,那个野小子怎么能跟她温润如玉的意冬以王子的称号相提并论?结果女生们的注解却是:捧水晶鞋的是王子,披荆斩棘杀恶魔的是骑士!乔落吐血!难道她们看不出他本身就是恶魔么?!
时间证明,乔落没有资格这样评价。
即使他是,对她,却不是。
尤其是从21岁那年他在自己耳边咬牙说出那句誓言之后……
饭后甜点都撤下,两人面前各自一杯espresso。贺迟像是终于说累了,摸摸身上,记起乔落讨厌雪茄的味道,于是抬手叫waiter去买一盒万宝路。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里袋拿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乔落眼皮一跳,没有去碰,只是问:“谁的?”
“钟进。”
乔落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哦。”
“‘哦。’?人家为你闹得天翻地覆抵死方休,你就回人家一个‘哦’?啧啧,以前有人跟我说落落公主最是无情我还不信,但最近我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不然我还能怎样?难道要去抢婚以显示情深意重?”乔落摩挲着喜帖上精致的绒面,其实她明白,这个喜帖递给她的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
“抢婚倒不至于,但至少别推人入火坑,那就千恩万谢阿弥陀佛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去问问你的白马王子不就知道了?我原来还真不知道顾意冬这么睚眦必报呢,打折人家两条肋骨不说,还要直接打包送进婚姻的坟墓才肯罢休。够毒的啊!”
乔落诧异,心里微微不舒服,垂眼:“毒么?你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
“喝!落落,够能的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么?”
“我没有,”乔落有些疲惫,“我只是自我提醒一下,掂掂自己到底在你们的游戏里占个什么分量,以免误信谗言,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气氛一下冷下来。
沉默了一会,乔落也觉自己刚刚太过尖锐。何必呢?不过是几句嘴上的闲话有什么好争的呢?就算她再怎么控诉这个男权社会,她也不能矫情到否认自己在他们那里确占有一席之地。
换个话题,她扬扬喜帖:“怎么你来跑腿?”
贺迟脸上浮起一抹讽刺:“顾某人将你保护的滴水不漏,钟家兄弟根本见不到你——你手机换掉,连打到公司的电话都被掐,凡是他们在的场合你一律缺席。又不敢直接跟我们顾总硬碰,所以钟进干脆找上了我,想试试看我贺某人能不能乞得几分薄面,见上你一面。”
乔落听他一串说下来脸皮微微发僵:“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怎么样?被人眷养的感觉很舒服?乔大小姐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
乔落知道被他挖苦几句是一定要的,可是明明心里有数,这样真正听到心里还是会发苦。
贺迟看着她黯然的脸色觉得心里的怒气再次咆哮起来,他狠狠的攥住拳头,紧得微微颤抖,好一会心情才略略平复。他很想扣住乔落的肩膀使劲的摇一摇,看看她那颗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很想诘问她:她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还不够么?她以为她是谁??把自己当圣母赎罪么?!!她忘记那男人对她是多么残忍把她害到多么落魄的境地了么?!!
她是乔落阿!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在一个这样卑微的位置上等那人的一眼眷顾?!!他很想吼她骂她必要的时候他真的不介意打女人,如果她不是乔落。
可是他发过誓,再也不对她心狠。
所以这次,他气疯了的时候,只能把自己放逐到非洲的大草原上,平静了,再回来面对她。
可是他真的对她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心痛。
那心痛如此强烈,席卷他每一寸感官。
贺迟克制的闭上眼。
这样锥心刺骨的痛啊……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乔落不是会忘记伤痕的人,也不是圣母型的女人——她回到顾意冬身边,只会是一个原因。
吃完饭出来天还早,他说要去山上,乔落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些,犹豫了一下点头。
面对贺迟,乔落的心情很矛盾,往事不堪回首,她曾经深深的怨恨过他也十二分的感激过他,到最后也不知是糅合为一种什么感情。但面对贺迟的要求,她的拒绝总是压在舌尖,吐不出来。
于是开车上了山,又下了山,吃晚餐,再吃宵夜……
在开车下山的时候贺迟忽然说:“他不信。”
“嗯?”乔落不解,随后明白他是说前事,“哦。”
贺迟手肘支着窗户,另一手握着方向盘,嗤笑一声:“我跟他提起咱俩成过,他以为我是故意吓唬大钟的……切~”的b
乔落侧头看窗外:“他不知道……所以他想不到。”
“不告诉他?想必他的表情会很精彩。”
“……他没问。而且,也没有必要。”
“……还恨我么?”
乔落微诧,看向贺迟紧绷的侧脸,这个白痴该不会一直在愧疚吧?
“白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贺迟愣一下,然后傻笑:“喂!你怎么学我说话。”
“因为你更适合这个词啊!”
“你才更适合!!白痴乔落!”
“贺迟大白痴!”
“大大白痴!”
“幼稚!!!”
“什么?!你说本少爷幼稚?!”
“幼稚幼稚幼稚!!”
“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
最后贺迟把车停在乔落原来的套房楼下,熄了火,两个人就静静的在暗夜中坐着。
随着时间流逝,贺迟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坠下去,直至阴冷寒风的无底深渊。
没有理由,留她了。
竟然,要开车送她去他那里么?
乔落,七年了。
乔落坐在座位上有些僵硬,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发涩。
她一直都很清醒,从未迷惑过。
B市那么大,为什么单单去顾意冬的公司?不过是为了多一丝可能。她想再看看她深爱的男孩。她想离他尽可能近一点,想知道他的消息,可是又不敢径直出现在他眼前,因为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映,她极少的懦弱给了他。所以她选择了他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