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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阿灵忽然跪了下来,跪在我的脚边,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衣摆:“求求你……求求你皇爹爹……!!!”
我叹息着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哭红了的小脸,抬起手淡笑着替她抹去小脸上的泪水,然后认真的看着这个才刚刚四岁半的孩子:“阿灵,现在是不是觉得父皇是个坏人?”
她说,她敢说。
我笑了。
呵呵,原来我如此的做法,在这个一个单纯的孩子的眼里,就是一个坏人,一个欺负她干娘的坏人。
萧越寒独白(36)
之后,老太监忽然来报。
说花想容身上的伤太重,流血不止,已经被送进了禁宫却一直昏迷不醒。
我承认,在听到太监来说这话时,我差一点就站起身冲了出去,真想自己放下一切的舒服,像那个女人一样,爱就是爱了,恨就是恨了,也便不用像现在这般徘徊不停。
“阿娘……”小阿灵忽然低叫一声,猛的转过头,第一次有些怨恨的看了沉默的我一眼,甩开我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跳下软榻,转身跑了出去。
在那个年幼的孩子的眼中,我看到了埋怨。
我苦笑,在那老太监要追出去时,我赫然叫住他:“等等。”
“皇上放心,老奴定会把小公主带回来,不会让她乱跑的……”老太监以为我是要让把阿灵拽回来。
我却沉沉笑了一下,藏于手中的手已经被纂的骨节分明:“不是。”
我微微蹙眉:“速去派人到太医院把胡太医叫去,务必保住花想容的性命……”
终于,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却是偏偏要告诉自己,我能为她做的,便只是这样了。
既然最终的结果便是形同陌路,我能为你做的,恐怕也止于此了。
柳无忧,你好自为之吧。
然而……
入夜之时。
夜深人静,我坐在乾天宫里,没来由的忽然发现这诺大的寝宫空空荡荡的,仿佛是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什么呢?
一张笑脸,一张倔强的横眉冷对的小脸,一张如花般的娇靥,一张总是在自己面前喜欢带上面具,但实际却其实很简单的平凡的脸。
想我萧越寒主宰天下,人人艳羡的帝王之尊,却又有谁明白,权利欲。望不过过眼云烟,我主宰着整个天下,万民景仰,却终究也只有这么一个栖身之所。
百年之后,便也只是那么一个外表华丽,或许没有多久就会被人盗的一干二净的墓穴。
我想不通,人生百年,究竟什么才能添满那座空虚的心。
为了责任,我放弃太多,一如曾经为了复仇,我也放弃一个刚刚过了十岁的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我何曾不希望自己十岁那一年身边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能让我陪着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能让我有心去宠爱去逗弄。
可是命运的齿轮不同,注定我萧越寒今生只能在责任与束缚之中艰难行走。
连爱情,也是这般的不自由。
我爱那个女人,可是我伤她,她伤我,辗转反复最终的结果不也便是这样的形同陌路?这一生,究竟怎样才算是过完,究竟怎样才算是值得?
值得?
我为了萧家而活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而活着,可是我能得到的,除了这想杀谁就杀谁,除了可以下一道人人必听的圣旨的权利,我还能做什么,还能得到什么?
人人羡慕君王,可是又有谁知道我这个君王是多么的想做一个平民百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为自己活着。
只为自己……
我叹笑,就着月光,脚步不受控制的竟然就走到了禁宫之外。
禁宫外有侍卫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里边的人更不得外出。
我静静的站在外边,想到那个本来身体就并不是很健康的女人受了三十大板和整整七鞭的模样。
下午时,暗影特地到御书房里对我说,他说,她的整个身上都是血,太医给她开了药,宁儿和珠儿替她身上的伤涂了药,可是她很虚弱,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熬过一晚。
所以,我才终于知道自己坐不住的原因。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非要真的折磨死她我才甘心?还是,折磨死自己,要么就是互相折磨着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感觉到自己是个人?
可是为什么忽然发现自己的做法根本就不是个人应该做的。
我不是不明白,对待自己的女人应该宠着,爱着,纵容着。因为她并不是去做坏事,因为她是去救人,这是好事。
可是我为什么会如此心冷?
因为……只是因为我已经告诉过她结果,却她还是选择了与我相反的方向么?
我更不是不明白若是她真的爱我,才会这样做,她没有和我见外,她相信我爱她,相信我会同意她的做法,更会支持她。
可是我知道我让她失望了,也同样自己对自己失望。
对不起,我没有权利可以纵容……
因为我是万民的皇帝,不是我自己一个人……
当我避开所有人,飞身进了禁宫之内,里边黑暗一片,正当想要走进去时,我忽然停下脚步。
我在做什么?
我站在原地,猛的转过头看向外边。
忽然,我勾起唇,笑了。
原来这就是随着心走,所以我随着心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我转过身,看向喏大的禁宫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里边没有一点点的光亮,我顺着空旷的长廊一直走向最里边,直到听到有些微弱的呼吸声时,才终于转过身,走了进去。
依然是黑暗一片,但是就着从外边射进来的月光,还是能看见那个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女人。
甚至,我忽然看见她脸上的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陡然间,我快步走了过去,将床边的油灯点起,转过身,看向那个一身伤痕,虽然被换了干净的衣服却依然还是被伤口上流出的血渗透了的满身是血痕的模样。
萧越寒独白(37)
看着那样的她,我承认我在心疼。
心里隐隐的疼着,仿佛是能看向见今天在天牢里,她被绑起来一下一下的挨着重重的鼻子,一下一下的受着鞭子时,每一下都在念着我的名子期待我出现的模样。
我静静坐到床边,看着她昏睡之时眉心却紧皱的样子,是的,没错,我心疼,我感觉到心里有一种特别特别难以形容的感觉。
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想恨你。
想要从此再不会心疼你,再不会管你,真的将你一生一世关在禁宫之中。
算是给你的惩罚,也是给我自己的惩罚……
见她身上的被涂好的金创药因为伤口流出的血还是太多,大多数全都掉了下来,我不由得轻轻的拿起一旁桌上摆放着的金创药,轻轻解开她身上沾血的衣服,看向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
心里阵阵的抽痛,这样轻轻抱起她,每当手指挑起药粉涂在她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抽痛的无以复加。
我听到自己叹息的声音,直到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涂好了药,就着昏暗的烛光找来干净的衣服替她穿上,看着她昏睡着一直不醒的模样。
我担心她真的就这样一直昏睡不醒。
暗影说太医说过,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晚。
这个女人的身体向来虚弱,尽管寒毒早已经治好,却终究还是被寒毒折磨了十几年的早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
就这样坐在禁宫里看着那个昏睡的女人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渐渐泛出黎明的微光,我才不得己的起身,绝然的走了出去。
走出禁宫的门外,视线瞟向这安静的诺大的禁宫大院。
那个女人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死寂一般的安静,若是这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是了她醒了过来,就算是她养好了伤,可是这样的安静也会杀了她。
会让她彻底的死在这样的安静之下。
目光忽然瞟到角落里的一处狗洞,在这些没有人来修葺的禁宫或冷宫中,这些不大不小的根本钻不出一个大人的洞是常常有的,宫里没有人愿意去修,一般都只是堆了一些砖块挡住就好了。
可是……
我仔细的看了看那个洞,虽然大人钻不出去也钻不进来,但是若是一个孩子……
一个像是小阿灵那么大的孩子却是可以随便的钻进来。
以那孩子的聪明,想必早晚都能发现这个地方,从而悄悄的可以每天进来陪陪那个女人。
终于,终于我还是走了过去,将那洞旁边的草拨开,将那四周的石块拿走,这才看着那个洞,嘴边泛起一丝淡笑。
我能为他们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样的。
枉为一个帝王,竟然真的连爱恨的自由都没有。
我笑着看着那个小洞,旋身跃了出去。
从那一天开始,我再未进去那个禁宫一步。
只是在第二天时便听禁宫的侍卫说,花想容醒了,而且很听话的吃东西,并没有寻死觅活。
我很满意这样的她,之所以对这个女人的喜欢早已经早出了预计的范围,就是因为她的这种性子,从不寻死觅活,从不大哭大闹,她随性而致,懂得爱惜生命。
我以为她只是想继续活着,可是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想要继续活着,活着出来见我。
因为,在她的心里,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我。
其实那时候,连我都分不清究竟是真的怨她还是只是不愿再见到她。
我想多自私的将她拴在身边,可是终究也是自私不起来,只能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直到七个月后的今天,我抬起头,看向从禁宫的天空上飞起来的风筝。
我笑了,看着那只风筝。
这七个月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彻底遗忘那个女人,真的按着萧家那可悲的祖训去走完这一生。
这充满了压力与责任的一生。
我多希望来生时,我只是一个平民,做做小生意,娶一个深爱的妻子逍遥度世。
太多的人说我萧越寒是真正适合做帝王的男人,可是其实事实不是这样。
人当被众人捧了上去,也被逼到了那个地步,你即便是不愿做帝王也同样早已有了帝王的气概。
萧越寒不是完美的,一如那个女人也同样不是完美的一般。
我们都有共同的缺点,固执和倔强。
她的倔强是女孩子中那种可爱的倔强,但却也让人喜欢。而我的倔强,却是倔强于不肯放下这份责任,这份我我根本不爱的责任。
可是没有办法。
当我看到那只飘出来的风筝,仿佛像是觉得冰冷了许久的心终于随着那个女人放飞的风筝一起暖了起来。
我依然想她,依然念着她。
一如每天清晨上朝之前,都会朝着禁宫的方向看上许久。
我欺骗着自己,常常告诉自己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过的好不好。听说小阿灵常常偷偷的到禁宫里陪她,这已经是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但却还是被我叫人压了下去,不准有人反驳,只当是一个孩子去尽孝心罢了。
可是每日看着那禁宫上边的太阳,总是觉得一颗心早已经被束缚进了那里。
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抬起眼,就着阳光,看着那只风筝,我笑了,忽然很想找个理由让那个女人出来。
萧越寒独白(38)
没错,我想看到她。
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进去看她,好吧,我很可耻的放不下面子,放不下尊严,放不下对那个女人的一点点失望。
我只是失望于她把这份感情可以随意当成筹码,她拿着我们的一切去轩辕奥,尽管勇敢的回来,尽管我现在如此想她想见到她,甚至想看到她跑到我身边来求我。
可是我终究还是在心里窝着火。
虽然我是男人,可是不代表我不会吃醋,不会受伤。
伤痕还在,一如那个女人身上的伤……
我怎么也忘不了在这七个月之后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时的场景。
当我得知她被德妃叫去德玉宫时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以德妃的作风绝对会找茬对那个女人。
说真的我本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