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冥真眯了眯眼睛,咝地吸了一口凉气,鼻翼闪动了几下,他吐出一些热气,眼前立刻蒙下一片雾水。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见了程汐的模样,却不是她笑着的模样,她在哭,像昨夜那般,眼泪扑簌簌地,不值钱似的一直掉,看得他好心疼。
冥真无声哀叹,脖颈一扬,又一口冷酒猛地灌下,胃部立马火辣辣地烧烫起来,这感觉倒也刺激。
他闭眼摇头,轻声发笑,干脆一个翻身平躺在铺着厚厚一层雪的屋顶上。
邪王来的时候,雪已经快把冥真整个人都掩埋住了,他有些心疼地皱起了眉头,红衣轻扬,轻悠悠地翩飞到冥真身前,单膝跪下,轻轻地为冥真拂去脸上的积雪。
“真。”他轻声唤他,目露忧愁,含情脉脉。
冥真一动不动,呼吸被他刻意调成平整的频率,装出一副已然入睡的模样。
这样冰冻的环境,区区一具凡胎**,能抵御住寒冷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邪王苦涩一笑,抚在冥真额头的指尖轻轻发着颤,轻叹一声,他缓缓移开手指,仰面望雪花飞扬的天空,幽幽地道:“我知道,不到最后关头你是不会死心的,所以……”
邪王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忽地拉深,目光也空幽起来,轻飘飘地继续说道:“我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邪王说完,转头看向冥真,没等他笑出声来,冥真突的用力掼起酒坛,朝他飞砸过去。
邪王没有闪身躲避,只微微侧开了脸,酒坛擦着他的眉骨飞过,“咣当”一声,一朵妖冶的红莲立时在他眉角绽开。
冥真坐直身子,冷冷地看着他,“一劳永逸?”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神色冷煞一片,“你对她做了什么?!”
邪王用食指勾下一些血丝,放在眼前左右反转着端看,雪花洁白,鲜血妖冶,红白对比,色彩分外鲜艳灼目。邪王笑了笑,把食指送进嘴里吮了吮,古怪的轻笑声从他喉咙里咯咯冒出,他掀眼看着冥真,摇着头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冥真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邪王,食指一抬,笔直地指着他,“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冷然落地,冥真宽阔的身影倏地闪逝。
邪王面容带笑,扭过头望冥真消失的方向,一朵雪花恰巧落进他大睁的眼睛里,刺寒地他陡然一颤,顷刻间,一抹浓郁的哀伤从他眼底浓浓逸出。
程汐并不知道冥真在哪里,她只是头脑一热就冲跑了出来,等陷入茫茫雪海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处可寻,惊惶无措地瞎转了几圈,风雪模糊了方向,她连回军营的路都找不到,一种无措失魂的感觉立时占据了她整颗心。焦急慌乱中她又想起萧枫岑,想着他还在受着折磨,眼泪又憋不住涌流出来,心中直骂自己蠢。
雪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积雪深可没膝,一个没留神,程汐脚下一拌,重重跌进雪堆,虽然不疼,但这就像一个导火索,她原先只是流泪,现在整个人埋在雪里,她一下子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涌出眼眶,滴在胸襟上,不一会儿就被寒冷的风凝固成冰,好像抽干了力气再也爬不起来一样,她就那么躺在雪里,浑身不住地打着激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个不停的雪就快要埋住程汐的身子,她哭着哭着就累了,身心俱疲间,眼皮重重埋倒下来,她抵制不住发昏的脑袋,沉沉然正要欲要随睡意沉沦,这时,一个颤抖尖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汐儿!”这声呼唤严重跑调,音色也不正常,在呜咽鼓吹的风声中听起来有些失真,程汐哼哧了一声,颤颤抬头,还没看清来者是谁,肩膀上一痛,被一把揪提了起来。
费力抬起眼皮,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也足够她认出来者是谁,她凝望着他,焦距一点点凝集。
冥真紧张地摇晃她的肩膀,眉心担忧地皱出了一道道深壑,仔细看了看,觉得她外表并无损伤,高提至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只不过离开你一小会儿,你就把自己埋进了雪堆,你叫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冥真叹了口气,眼里湿然一片,一些浓郁深邃的情感翻滚着从他眼底逸出。
程汐笑了笑,是那种干巴巴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冥真看着她,刚舒展开的眉心又紧皱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头没脑的,程汐盯着冥真的眼睛,突然发问。
“那毒本应该可以被你压制住,如今平白无故爆发,恐怕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能做手脚的,必是魔界之人,但魔界之人受仙界制约,是不会擅自来凡间的,所以……”
刚才她陷在雪堆里的时候,垠离的话就那么一直在耳畔回响,每回响一次,她就觉得通体温度下降一度,越来越冷,冷地她都要冻成冰坨。
如果那些话是苍烨茗说的,她或许会怀疑,可如果是出自垠离的口,她不得不信。
261 这还不够
再加上程汐正苦于怎么去找冥真,冥真却自己出现了,这是最火上浇油的一笔。因为程汐不知道冥真凭着对她气息的熟悉,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她的位置,冥真的突然出现,在她看来,就像是给猎物下了套的猎人在看到猎物中圈套以后,得意洋洋地趟步过来,在欣赏猎物苦苦挣扎的同时,邪恶地谋算着该怎样趁机要挟下一笔不平等的交易。
这样的臆测让她更加坚定地认为那件卑鄙龌龊的事就是冥真做的!半月形的幽蓝珠碎片在她手心里紧攥,锋利尖锐的棱角因为她不断地颤抖着加重力道,已经在她手掌上留下许多道深刻的印痕,有些已开始呈现血红发紫的趋势,马上就会刺破肌肤逸出血来。那种尖锐烧灼的疼痛,抵不过她通体发寒的麻木,她又哆嗦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了没有呻吟出声音来。
冥真低头看着她,面上飞闪过一抹讶异,心底那种古怪压抑的感觉又一次沉重起来,隐约的,他觉得有些不安。
“汐儿,你在说什么?”冥真扯开嘴角,艰涩地发问。
到现在,还是要演戏装傻吗?程汐的下唇逐渐被她咬出血痕来,她仰面紧盯着冥真,未几,一些盈润的液体在眼底滚滚泛出,她的目光拉长开,颤颤地抖出一丝绝望,还有冷然的愤恨。
“你不就是要这个东西吗?”心头好凉,也好痛,程汐倔强地仰着脸,试图让那些不断汹涌着要冲出眼眶的眼泪止步在眼底,手一扬,她将那三分之一的幽蓝珠碎片递送到冥真眼前,“我给你,放过他。”
冥真的眼神立刻沉暗下来,纤薄的唇紧紧一抿,他眯眼看着程汐,有一种类似于受伤的情感浅浅在眼底浮起。
让他猜猜吧,猜猜她口中的“他”是谁?不会是苍烨茗,垠离也不大可能,应该是萧枫岑吧,那个被邪王折磨地生不如死的可怜家伙。
只是,他并没有对萧枫岑做过什么,为什么要来求他?是邪王做了什么手脚吧?
可她不是亲口答应过会相信他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不相信他了?还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冥真苦涩一笑,目光下移,一晃而过程汐手心上的幽蓝珠碎片,沙哑着声音,缓缓道:“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做,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信吗?”
程汐一听到冥真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口顿时熊熊燃灼起一片愤郁之火。“信?”她尖哑着嗓子,嘶声反问,“你要我怎么信你?!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傻子吗?心甘情愿为你捧上一颗心,然后被耍得团团转!”
程汐有些歇斯底里,她本就憋不住要流泪了,吼出这席话后,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放开了嗓子哭号,也许是因为刚哭过一场,再一次嚎啕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喉咙深处火烧火燎地灼痛。
冥真眉眼间的伤痛浓浓加深,他望着像个迷路小孩一般无助大哭程汐,心头纠痛起来。她的哭声就像一把把钝刀,一刀刀削砍他心房的血肉,但钝刀毕竟无法带来干脆的决裂,是以每一刀下去都是再深一分的剧痛。他痛得苦不堪言。
“你说过的,你会相信我……”这一句接近于喃喃自语的声音被程汐厉吼着打断,她抓起他的手,指尖飞抖着将幽蓝珠碎片按进他掌心,紧紧包裹起来,“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他,别那样对他,他是无辜的,他真的是无辜的……”
是啊,萧枫岑是无辜的,那他呢?他就不无辜吗?
你不知道不信任是对他最深的伤害吗?被人蒙骗住牵着鼻子走,是情有可原,因为他对你隐瞒太多,可你不是爱他吗?如果爱,又为什么不肯固执地偏信他一次?只一次就好了……
许是心口的刺痛太深,冥真闷哼着后退了一步,他抬眼望向程汐,却被她眼底浓郁的愤恨与责备惊地喉咙发紧。
身形重重一晃,冥真骤觉通体发寒,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恍若着生了一颗千年玄冰,冷得几近麻痛。
他摊开手掌,稍一侧斜,让那颗幽蓝珠碎片跌落在雪地上,在程汐错愕欲问的瞬间,他抬指捏起她的下巴,望进她惊诧惧然的眼睛,暗哑着嗓音,缓缓道:“放过他?好啊,不过,我要的不是三分之一,我要全部。”
他说完,快速松开手指,袖袍一荡,冷然一个转身,留给程汐一道决绝冷煞的孤傲侧影,“想要我放过他,你就拿整颗幽蓝珠来换。”
好了,这些话不过是气话,但说出口的时候,冥真就知道,他俩这下是彻底玩完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身侧死死攥成拳头,生生忍住回头的**。其实,回头也是没有用的,她早就对他心存芥蒂,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她先入为主地,已经认定了他是恶人。
好吧,好吧,那就一恶到底吧,他是邪恶无比的魔君啊,大不了在拿到星采珠恢复法力后,强掳了她囚困在身边,他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用来调教她,总有一天她会相信他对她的心意是真诚的。
冥真想到这里,心情稍有些平复,暗叹还好,邪王并没有伤害她,他真怕邪王说的一劳永逸是要让她彻底消失。
轻轻一叹,冥真终是没有再回头看程汐一眼,身形一晃,突地消失了踪迹。
程汐愕然呆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冥真迅速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一直没有撤离。
红雾一闪,邪王薄雾般轻盈的身影幻影般在她身后一飘而过。霎时,清冷的寒风突地加重力道,雪花被吹得狂舞起来。
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等着吧,品灵,这不过是个开始。
狂舞的风雪吹得程汐险些跌倒,她缓过身来,猛然打了个惊颤,弯腰从雪地上捡起那一小颗幽蓝珠碎片,指尖早就冻得通红,一个没注意,尖锐的碎片尖角刺破了指尖,一颗圆润鲜红的血珠子噗地迸出,斜射在雪地上,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花。
十指连心,破指之痛使得程汐混乱麻木的心神陡然一紧,她狠狠抽了个激灵,猛然想起帐篷里的萧枫岑,连忙抬眼望向茫茫无际的雪海,方向依旧模糊不清,心里顿时又急又慌,却也只能无措地原地直打旋转。胸腔里憋紧了一股酸楚,一个没忍住,眼泪又小溪般流淌下来。
这短短一日,她几乎把她十年里所有忍住了没抒发的眼泪全放开了流出来。
“汐!”坚到的时候,正是程汐最无助的时刻,听到叫声,她霍然一个旋身,泪眼朦胧中爆射丝丝亮光。
“坚……”程汐哽咽着扑进坚的怀抱。
坚僵住背脊,双手打开在空中停了停,犹豫片刻,握成拳头重新垂回身侧。
“乖了,不哭了,我带你回军营。”
坚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