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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要理解哈,她是非非,不是女战士。
北京昨天刮大风,在操场上和男生疯玩,大风袭来,被刮得东倒西歪。琴瑟抱头鼠窜,晚上还要改作业,忙啊,忙……写去了车开出使馆大门走远了些,庄非才像特务似的从后座的外衣下面钻出个头,坐正身子,听见他边开车边讲电话。
已经挺晚了,使馆的办公室大多熄灯,回头看,夜色里高高的旗杆,永远不褪色的国旗迎风招展。守卫的以色列士兵渐渐看不清了,趴在座位上,想自己晚上的糗事,哎,真是一桩接一件。
婚事没再争下去,那么没出息的拉着他,还有什么姿态可摆!好像自己求一样,明明该他的!
没用!丢脸!抱着头槌自己,刚才他笑成那样,拉起左手,也不分青红皂白,在无名指上画了个指环。
该是人家镶嵌钻石的地方,他却写了醒目的“孔庄氏”几个字。
封建!难怪姓孔!不能让他这么糊弄过去,太便宜他了!可看着手指上画的戒指,又说不出的开心,竟然比真的感觉还好。
“你爸见到就知道闺女让谁家捡走了,以后不用愁了!”
“才不会呢,我爸我妈舍不得嫁我!”
虽然不能亲自回国,但是早想到了弥补的方式,没有十成的把握,也算信心满满。他父母是大学老师,开明懂礼,一定可以谈,好好谈这桩婚事。
“我爸要是知道偷偷和你在一起,肯定会重重罚的。以前小错误还会罚抄论语背孟子呢!”
抓着他的领带,在指上绕来绕去,想着爸爸眉毛胡子爆炸的样子,一定会很生气的,妈妈也不一定能袒护住了。
“不会,这次不会,我保证!”
“你别美,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会像罚荀子孟子那样,不!比那个还要厉害一百倍!”
“比如说?”
结束了一天的会议,这么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听她讲她家的先秦十大酷刑,双胞胎弟弟扛着一百本《四库全书荟要》做俯地挺身,越听越想笑。
奇怪的文人家庭,比起自己的,有趣轻松很多,亲密温馨。也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她迷迷糊糊,单纯率真的个性。
看她说的那么投入,学着父母的口吻,又想到了面试那个下午。
坦诚的说自己不会背古文,垂手驼背走的猫步,理直气壮用古文反驳他,当然,还是错的。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得这么深,为这个小迷糊、闯祸精不可自拔,再也离不开。
“……有一百本,摞起来这么高,在书架的最顶上,封皮这么厚!爸爸肯定要让你背,所有的都背下来,背给他听,背会了才行!”
“没事,你我都抱得动,别说几十本书了,至于背古文,至少我会背《岳阳楼记》!”
又提她痛处!纤长的睫毛眨啊眨的,眼睛里都是仇恨和不服气,知道她从不会真生气,性情柔软纯善,反而想逗弄,从心坎里疼她,从没这么疼爱过什么,感情像潮涌一般止也止不住。
就是太善良,才会不知道保护自己,傻傻的置身危险,害他时时揪心,不得不赶紧娶回来。
心里太满足,舍不得走,可还有很多公事,抓着手绘戒指亲了亲,听完了故事,起身和她告别。
“我得去弄文件了,明天开会要用,你……”
“我陪你!”都没用他说,自己跳下桌子要跟,急得什么似的,额头砰的撞到背上。
他又笑了,一直笑到耳边,咬得耳垂酥软发痒,额头上的手掌轻缓的揉了揉。
“让,当然让,就是要你留下加班。”
希望她能在,时时刻刻都在身边。海法回来之后,难得又见了。
刚要走想到什么,回身抱住,悄悄附到耳边,“今晚和我回去。”
坐回位子上,抱过本子端详那两个字,之后是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
整个人被快乐蒸腾得晕晕的,趴在桌边,埋在臂弯里傻笑。
没有就没用吧,这样很幸福,现在,只要抓住幸福就好了。
明明知道他刚离开,看到孔庄氏三个字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写信夹。
“我想你了”,了字刚输入一半,小风从耳后吹过,很沙哑的嗓音。
“我知道,所以带你回去!”
大惊之后是大窘,手机差点扔到地上,回头看到特写的薄薄唇线。藏已经来不及,暴露在他交臂的微笑里。明明走了,又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
“不说了,去忙了。”
离开前轻轻揉了下短发,现在,已经不算短了,微微的卷到肩侧,像等他回家的小妇人。
心情愉快,工作效率很高,处理了一天积累下来的领事部文件。大家都准时下班了,牧也把新人的事情安排妥当。
很快收到她传来的邮件,会议纪要整理完毕,条理清晰,文字流利,落款还煞有介事写着领事部随员,翻译庄非。
回复,公式化,落笔是领事部参赞,孔让。
把开会的文件都准备好,抬眼看表才发现已经快午夜了。出了办公室,办公区静悄悄的,亮着一盏灯。站在工作间的走道后面,看她伏在桌子上的背影,不忍心过去打扰。
和第一次在飞机上翻译稿子一样,工作起来,她是拚尽全力的。往前跨一步,脸上满满的认可马上变成了挑眉,这丫头!
有些困了,努力在小说里保持清醒,男女主角是不是相爱了,有没有误会都还没搞清,书页上就盖上一只大手。
唉,偏偏卖命工作没看到,怕又要被没收了,趁他行动之前抢过来,一气呵成锁进抽屉里,在他眼皮底下完成一切,钥匙赶紧藏起来。
“已经下班了,已经……下班……”说话都没底气了,如果敢批评,今晚就不和他回去,就不和他好了!
“趴这么低,眼睛都看坏了,以后坐好了看!走吧,送你回家。”
办公区最后的灯熄了,热热的堵住要问的话,分开的也太快,还没弄清状况。
上车前一路左思右想,怕被发现主动要求坐后面,拿他的西装盖在身上掩耳盗铃。
警卫在灯光里笑着向参赞敬礼,车开远了,远得谁也看不见了,融入特拉维夫的夜色里。
当然,这是座不夜城。
……会议前,照例是每天早晨在部门碰头。李翻译和平时一样第一个到,夹着自己的大本子进门,拿了当天的报纸往架子旁一放。抬眼一扫办公区,咦,竟然有人比自己还早!
“庄非,这么拼命,昨晚是不是加班了,眼圈都黑了。没关系,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都会紧张,慢慢就习惯了。”看那孩子坐在位子上抱着厚厚一摞文件,不时捶捶后背,又拍拍腰侧。眼睛下面,缺觉的痕迹。
“李姐,上午的会议是不是要讨论这份合约修订的版本,我已经把重点都标了,你帮我看看……”
隐约听见外面的谈话,喝了口咖啡,拿起手边的文件准备签字。
疲倦的,可不止她一个人……会议每天要开,日子也是这样下去,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先期回耶路撒冷开始会谈的准备,庄非被安排随后去。
因为工作很忙,身边又都是使馆的工作人员,所以几乎没有在一起的机会。偶尔趁着会议散场错身时问候一下,有时加班在领事部帮他翻译些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都各自忙,都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能更好的完成翻译工作,有老翻译和资料室的老陈轮流带她,这段时间不知道看了多少的条约协议,背、抄,熟悉所有关键的条款,一整天一整天关在档案室里,就是安息日也不能休息。
她已不是会上写写画画的小随员,一点点积累着知识和经验,座位从角落慢慢变到领导身后。
大脑非常疲倦,再也负荷不住地时候,只能在楼外的小花园散散步,望望天。据说今年的秋天比去年来的早,并不冷,只是早晚凉了些,风里有些微的沙粒,干燥的味道。
一周前正式通知她会谈时要出场翻译,虽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但也算委以重任,不敢有片刻的倦怠,每天跟着老师们用功。
期间也进行了几次现场训练,陪同公使访问了以方的部级领导和企业老总。比起在国内的阵仗要轻松些,但是怕出错,还是提心吊胆的。第一次翻译,写字都有些发抖,第二次慢慢就流利了,到后来的几家工厂,在厂房里一边参观,一边跟身前的公使讲解,找到了翻译该有的感觉。
不长的日子,从跟在后面提包、整理会议纪要,到开口为公使做同声传译的候补翻译,算是有了飞跃。他看到她的进步,哪怕只是站在远处的一个眼神,庄非也心满意足。
婚事深埋在两个人心里,没有机会交流,就心照不宣的笑笑。指尖的戒指早洗掉了,又留在那里,再也不能被什么抹去。
但工作成绩也是有代价的。工作压力大,强度高,庄非瘦了。从病好之后就没胖起来,去年带来的秋装穿在上身,都有些松了。发型也和以往不同,短发扎成了马尾,露出纤长细瘦的颈项,更显得脸瘦了不少。
常常是加班伏案太久,起身时大家都已经离开。回到家瘫在床上,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可穿上正式套装,盘好发髻,就是不对着镜子,也把自己想象成外交精英的模样。想到能跟他比肩参与这么重大的国事,又来了无穷的动力。
他带着两个新人到处去,熟悉代办处的工作,耶路撒冷的各种情况。虽然牧分担了很多,但是最机要的部分还得亲力亲为。再忙,他也总是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谈判桌上,笔挺的黑色西装,侃侃而谈间流露出的沉着睿智,看上一眼,能回味一天。
说句话算是奢侈,这两天连面也见不到。越谈判临近压力越大,整个使馆都绷紧了弦,大使公使好几天开会到半夜,大家的作息全打乱,没日没夜的加班。
会谈前两周,前期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耶路撒冷到位,他也快走了。
喝着咖啡一直看文件,她没在领事部,从下午就到资料室跟着老陈背条约,晚饭也没下来吃。
公使这么安排工作确实非常不满,但是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方式辩驳,毕竟这是工作,但是一旦到了耶路撒冷注册结婚,就有充分的理由让她尽早退出,年底前轮调回国。
证件已经从海法警方手里拿到,就放在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看看表,又十点多了,不能再这么拼命下去,她会累垮的,最近明显清瘦了,上面还不放松,她又老给自己施压,担心身体坚持不住。
让外面值班的同事帮忙买了些夜宵回来,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上三楼。档案室的门紧闭着,敲门进去看见屋里暗沉沉的,远处有隐隐的灯光。
“老陈……庄非……”寻着档案柜的方向往里走,没人应。
绕过几个摞着最新入档资料的柜子,终于看见角落的长方办公桌。一盏老式的台灯,晕黄的灯光,她就趴在灯边,被柔和的光罩着,手旁是一沓资料。
走近才看到她睡着的侧脸,手里还握着笔,披在背上的开身毛衣垂到了地上。
放下袋子,闭了门又回到她身边,脱下西装盖住。
脸下枕着装订成册的往年报纸,笔记本上正在整理和军用物资相关的消息,每一笔都很细致,最后的词只写到一半。把笔拿开,把草草盘起的发髻放下,贴近到耳边。
已经听了几次上面的夸奖,可比起成就,更希望她过得轻松些。肩上瘦得单薄不盈握,挂着他的大西装,心疼了。
叫了几次才听到,转头西装又从肩上划开,趴在臂上躲着光不愿意醒。
把灯光调暗,扶着她起来靠到身上。
“非非……累了回去睡吧……吃饭了吗?”
摇头,攀着他的肩膀,后背酸软的不想动,脑子里还是那些数据和条款,可是今天再也塞不进去了,再看就要吐了,老陈走后眼皮实在很沉,趴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