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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跛脚龙交待,密图确实是他拿了,但不明所以,看不懂是什么东西,就把那个香烟盒交给了慈明和尚。
“慈明在哪里?”
跛脚龙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去滁县了,滁县有他的相好,不不,我说的是真话否则你打死我”
“快点,老丁,”陈榆登上一个高坡,向远处了望,“八里营村里,有鼓噪声,老丁,这里不安全。”
丁义点了点头,走过去对侯班主说:“老兄,咱们就此分手。”
侯班主抓着丁义的手,感慨万分,他这回死里逃生,想起来只觉后怕,“老弟,大恩不言谢,我带着弟兄们回老家。唉,刚才小光也说我了,以后我们好好回乡种田,再也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二位,以后若用得着我们,侯某和弟兄们万死不辞。”
侯小光热情地对丁义说:“先生,虽然你们打扮得象个汉奸,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抗日志士,我和北平的锄奸团有联系,咱们能不能合作?为了抗日,我愿意赴汤蹈火。”
锄奸团是北平各届抗日人士,秘密成立的团体,既不属于哪个党派,也不隶属军队,算是民间组织。里边有很多侯小光这样的热血青年,但他们武器、训练等比起正规军队来,自然相差甚远。有时行动难免陷于幼稚。丁义拍拍小伙子的肩膀,“合作,当然合作,不过眼下咱们必须分头撤退,小伙子,以后要小心些,局势复杂,人心险恶,鬼披了人皮,专门骗人上当。象跛脚龙这样的人,遍地都是,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好自为之。”
匆匆说了几句,陈榆和丁义便要离开,戏班里那个受伤的小演员忽然说道:“两位大哥,你们能收下我吗?我加入你们。”
“对,我也加入。”老李叫道。
丁义回身一笑,“抱歉,各位,现在不能。将来若有机会,咱们再叙,你们跟侯班主先回家隐蔽,抗日战场上,咱们合作杀敌的机会,一定会有。”他冲众人抱了抱拳,和陈榆一起,背起跛脚龙,和戏班众人告别。
两人串着庄稼地里的垅沟,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将跛脚龙捆在车后座上。这时候,听到八里营村外吵吵嚷嚷,知道一定是逃走的姚队长组织人马追过来了。他俩推着自行车,钻着青纱帐,迅速消失在绿色的庄稼海洋里。
第32章 拨云见日(1)()
东拐西绕,越地串垅,听得后面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了,陈榆和丁义这才推着车子钻出青纱帐,走上大路,一路猛蹬,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来到一处小河边的草棚外。
这里是河流的渡口。阿混戴着顶斗笠,提着支木头船桨,打扮成个摆渡人的模样,从草棚里走出来。
“有货呀,真不错,”阿混笑嘻嘻地走近来,左右打量车上这个满身满脸血污的俘虏,认了出来,惊喜地说:“呀,原来是跛脚龙。你们发财了。”
陈榆和丁义都累得浑身是汗,满身满头的高梁花子,阿混帮着把跛脚龙卸下来,这家伙流血过多,惊吓疲惫,已经昏迷过去。阿混担心地说:“乖乖,他可别死了啊。”
陈榆也担心跛脚龙死掉,给他喂了点水,跛脚龙微微睁开了眼睛。大家松了口气,丁义骂道:“这个狗汉奸,一肚子坏下水,天知道害过多少人了,死后也得下十八层拔舌地狱,被大鬼小鬼轮流施酷刑。”
“乒,叭——勾,”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声。几里地外的村庄里,还有黑烟冒起来,升上半空。丁义手搭凉蓬向远处观望,问:“怎么了,阿混,这边有情况?鬼子在扫荡吗?”
“一天了,四处都响枪,鬼子特务就跟野地里的兔子似的,四处乱窜。不用管他。注意,那边有人来了,你们进屋去隐蔽。”
从远处顺着河边走来一个人,草帽压得低低的,穿一身破烂的农民服装,肩上背着个草筐,日光刺眼,看不清面目,来人越走越近,直奔草屋而来,仔细看去,这人走路肩膀不动,姿态沉稳平和,这熟悉的步伐,阿混一下认了出来,叫道:“咳,那不是方组长嘛,你们俩,出来出来。”
陈榆和丁义跑出草屋,只见方江浑身尘土,脸上汗水和着灰尘,花花道道,而且半边脸上象抹了灶烟,漆黑肮脏,看上去一身狼狈。他见到陈榆和丁义,笑着摆了摆手,神情象往常一样沉稳,扔下筐头径自走到河边,撩水洗手洗脸。
阿混跟过去,“组长,好消息,他们把跛脚龙捉住了。”
“是吗?”方江用河水冲洗着脸上的黑灰。清亮的河水被洗浑了,打着旋流过去。阿混又问:“怎么了,跟敌人遭遇了?”
“是啊,打了两个遭遇战,差点被黄皮狗的甜瓜手榴弹给炸飞了,变成蒲公英,呵呵,”方江甩着手上的水珠,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饶有兴致地问:“跛脚龙怎么捉住的?慈明有下落吗?联络图呢?”
丁义和陈榆将“捉龙”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方江点了点头,“很好,价值很大。”他擦净手脸,走进草屋里。这间屋子本是渡口的撑船人临时休息用的,只有一张草铺,空空荡荡,跛脚龙蜷着身子缩在屋角里。方江坐在草铺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跛脚龙,慢慢点着一支烟,不慌不忙地开始审问。
据跛脚龙交待,他在那天晚上被陈榆打跑之后,便进了白枫寺,在阿四等人搜寺的时候,他和慈明、小和尚趁人不备,悄悄从墙角的暗门溜到外面的阴沟里,逃走了。后来慈明等人知道这座寺里再也不安全,便搬了出去,在盘龙湾里居住。这几天,慈明去滁县找他的“老相好”,他自己出来想“捞点油水”,却恰巧遇到侯小光和锄奸团的人联络,立刻向当地“防共自卫团”举报,想立上一功,在日本人面前邀功请赏,却栽在丁义和陈榆的手里。
“你和慈明,已经投降日本人了?”方江吸着烟,慢条斯理地问。
“没没有,实不相瞒,本来我们也有这个想法,我该死,该死,以后坚决痛改前非您也知道,我放走袁猴子那几个特工,本来是有投奔的意思,但那几个狗崽子过河拆桥,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后来,慈明说是和日本人直接联系,又说可以搭上日本翻译的线儿,只是一直没见动静,我估计,他也是在吹牛,这回我自己出来,本想抓了侯小光,献上一礼,先混进特务队里,也许能得个出身这个,这个”
“哼,想给人当狗,都没人要。”阿混在旁边奚落他。
“慈明原本就是白枫寺的和尚吗?”
“不不,他哪里是什么和尚,”跛脚龙靠着草屋的墙壁,神情萎靡,“先生,能给点水喝吗?我全说了实话,能不能饶我一命?”
方江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肯配合,就暂且饶你一命。”
“谢谢,”跛脚龙喝了一通凉水,喘了口气,“慈明原名叫林明,以前,当过一任县长,因为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鬼勾当,我也搞不清楚,得罪了上司,县官弄丢了,还差点被枪毙,就这么成了和尚,哦,是他赶跑了白枫寺里的和尚,占了寺院那时候,我是他手下的小伙计,后来才投靠的韦太保。”
“你们在盘龙湾,除了和孙寡妇勾搭,还靠谁?”
跛脚龙翻了翻眼皮,“您您连孙寡妇都知道哇,靠不上,他根本就谁也靠不上,一开始,说能搭上翻译官,唉,他满嘴冒泡,吹牛不上税。这回说是去滁县能飞黄腾达,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唉,我也不相信了不不不,我再也不跟他来往,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门楣上草帘一挑,陈榆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冲方江使个眼色。方江停止了审问,走出屋来,陈榆小声说:“项先生来了。”
从西方的小路上,走来两个人影。一个高高瘦瘦,肩上扛了支步枪,是阿四。另一个挺拔魁梧,正是项先生。两个人穿过庄稼草丛,健步如飞,转眼便到了草屋跟前。
这两人外表更加狼狈,满身满脸的灰尘汗水不算,身上的衣服都撕成了条条,阿四半幅裤腿都掉了,项先生肩上的上衣破了一大块,布条耷拉下来。方江笑道:“打过仗了?还是钻过荆棘丛了?”
“都有,还不光这个,连老君的八卦炉都走了一遭。”项先生爽朗地哈哈一笑,“今天真走运,和平军三挺歪把子机枪追着我们,得亏阿四夺了条步枪,一个个点名,把汉奸们打得晕头转向,又在一个烧着火的砖窖里躲了一阵,差点把头发眉毛烧没了,才算逃出了包围圈。”
“痛快,打得真痛快,”阿四拍拍肩上的三八式步枪长长的枪筒,“要说日本鬼子造的这款枪,精度呱呱叫,比手枪棒得没法说,应该给日本东京的兵工厂记一功。”
方江向项先生报告了跛脚龙的事,项先生点点头,“很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咱们辛苦一遭,虽然没找到许群,但能逮住跛脚龙,也算是收获不小。阿混,你这个梢公,给咱们找条船,大家去河里开个短会。”
第33章 拨云见日(2)()
这本是个渡口,岸边的老柳树上,系着一只小船。阿混带着大家登上小船,解开缆绳,小船漂漂悠悠,滑入河心。阿混拿着木桨左一划,右一划,他本不会划船,小船摇摇荡荡,不住打横,阿四扶着船帮叫道:“段船长,你别把船搞翻了呀。”
好容易将船稳住,小船顺流而下,进入一片芦苇丛包围着的河湾里,高大的芦苇在河里河边长得密密层层,湾内水面上,一片绿荷铺满了水面,项先生说:“好,就这里吧。”
方江赞叹道:“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好美的景色,这一湾荷花芦苇,晚霞落日,简直比得上西湖断桥,爱晚亭风月。”
“哈哈,老方,你教书时的儒雅风骚,都给勾引出来了。文人墨客,就是爱发思古悠情”项先生笑着话说到一半,听到远处“叭,乒乒乓乓”一阵枪声随风传来,不由摇了摇头,“只是这枪声太煞风景了。”
“烽火岁月,别样风景。”方江站在船头,遥望远处的平原农田,晚霞如火里,依稀可见数里外的村庄,时时冒着烽烟。项先生站在他的身后,“老方,今天处处狼烟,日本兵的扫荡清乡,遍地开花,拉了一个很大的网。”
“没错,就是这样,”方江习惯性地掏出纸烟来,“我绕了几个村子,发现清乡的伪军,是按照一定的路线,向中央聚拢,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搜捕某一特定对象,而是在象梳子一样清理这片地区。”
“清乡嘛,向来这样。我看,是为了配合他们推行的保甲制度。”丁义说。
“可是我们在八里营,没有遇到清乡啊,”陈榆不解地说。
“废话,”阿混把船桨横在大腿上,摇着小脑袋,“八里营那里,是敌人的老巢,四周兵营、骑兵队,离着没有两巴掌远,就说那个果园大院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哪里还用清什么乡。就象放在铁桶里一样。”
阿四从方江的衣袋里摸了支烟,叼在嘴里,坐在船头,抱着那支三八步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看,这回敌人清乡,有琢磨。”
“说说看。”项先生鼓励道。
“首先,咱们没遇到鬼子,只有伪军汉奸队,第二,他们清理的地区,如果大范围连起来看,正好绕了八里营那个果园大院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