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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打开王富来的手铐,让他活动一下因充血而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很和气的说道:“你先说说自己都干什么了?”
“我,我偷过东西。”王富来的目光有点闪烁的道。
“自己说说,都偷什么了。偷的时间、地点、还有偷来的东西怎么处理的?”老刘仍旧淡淡的道,好象对于王富来所要讲的没有什么兴趣一样。
“今年三月份的一天晚上,我偷了本村李财禄家两只大鹅,鹅被我拿回家吃了;我还在六月份的一天晚上,偷了本村成树林家一个自行车,被我骑到市里卖给一个收购站了,卖了五十元钱;我还在。”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共交待了十二、三起案件。
张子文越听越是惊讶,想不到这么一个看似老实的人竟然偷了这么多东西。真的是人不可以貌相。
“还有没有了?再好好想想。”老刘并没有做记录,听王富来不讲了。开口问道。
王富来一副思考的样子,低着头想了想又说了一件小案子。
“没有了吗?”老刘问道。
“没有了,我干的就这些。”王富来很肯定的道。
“王富来啊。你这人太不实在了,看来你和我谈不了啊!我还得把那个爱动手的同事叫来啊。”老刘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王富来急了,连声道:“有,有,我又想起来一件,我今年开春时在邻村偷过一头牛。”
老刘并没有坐回去,他走到王富来的面前,道:“王富来,我劝你不要藏着、掖着的,也不要避重就轻。就你干的那点事,我们都掌握的一点不差,你以为你自己做的多隐蔽是不是,你要是真做的隐蔽我们怎么会找你呢?
明告诉你,我们掌握的你还没有讲。你自己看着办,要是能和我谈,咱们就好好谈;要是谈不了那就换个人、换种方式谈,怎么办就看你了。”
王富来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已经干的爆皮了的嘴唇哆嗦着,老刘点了支烟递给他。他使劲吸了两口。道:“我能好好讲,我只求讲完你们不要再打我行不?”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老刘坐回椅子上,并不正面回答。
王富来又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自前年放出来以后,一共偷了六头牛、三匹马,还有。”
王富来一口气交待了六次作案,盗窃牛、马等大牲畜十一头,累计价值三万余元的犯罪事实。张子文再次仔细端详着他,从外表实在是看不出他竟能做出这么多的案子。
回想起老师在上课时讲过的话,张子文知道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在审查中不注重证据,凭借主观印象来判断犯罪嫌疑人的情况。这可是办案中的大忌,它会直接导致冤假错案的发生。
想到这儿,张子文不由有些暗自脸红。以前总是认为自己成绩好,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和这些工作多年,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民警相比,自己显得是那么幼稚可笑。这也使张子文认识到宫安工作绝对不可以纸上谈兵,只有经历里实践才有发言权。
老刘听王富来讲完,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王富来!你很不老实,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啊。”他站了起来,指着王富来接着说道:“你还在这里藏着、掖着的,去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怎么?非得继续用电棍和你谈啊?”
王富来被吓的一哆嗦,他神色慌张,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讲的都,都是实话,就,就这些了。”
“那好,我问你,你一个人能偷这么多的牲畜吗?你怎么运?怎么卖?”老刘问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注视着王富来的眼睛,语气又缓和下来道。
“怎么不说话了?无法自圆其说了是不是?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问题,你重返监狱的命运已经是注定了的,至于怎么判?是轻判还是重判?在号里面呆多少年?则要看你的表现了。我还要告诉你,我们所掌握的你还没有全讲出来。你自己照量着办吧!”
老刘说完这番话又坐下很悠闲继续喝着茶水,让王富来自己思考。一副稳操胜卷的样子。直到现在张子文也不明白老刘他们根据什么抓的王富来,又是根据什么说他没有讲实话。
办公室里的静的出奇,王富来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皱着眉头、抿着嘴唇,显是正做着思想斗争。
老刘抓住机会。趁热打铁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你什么时候讲实话,咱们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可以轮班审你,可你呢?不让你吃、不让你喝、不让你睡觉,你能熬的住多少天?你以前也和我们打过交道。我们的手段你也知道,路就在你的脚下,怎么走就看你了。”
他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王富来的反应,接着道:“如果你能完全的讲实话,作笔录时可以算你主动坦白。这在量刑上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富来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有些激动的问道:“你,你们真能算我白?”
老刘笑着道:“宫安机关在这事上如果骗了你,那传出去谁还相信坦白从宽啊?放心吧!作笔录时你就知道了,不会骗你的。”
王富来咬了下牙道:“好,我就相信你们,左右也是这样了,和我一起干的还有周雄天和周雄地哥俩,他们都是我在蹲监狱时认识的号友。我们自出来后就开始在一起干,他俩有个双排座汽车,我们用这车偷了二十七头牛,。”
怎么也想不到刚参加实习就遇到了这样的跨县市盗窃大案。这王富来和他的同伙利用汽车在周边六个县市大肆盗窃牛、马等牲畜五十七头,每次盗窃得手后总是连夜运往哈儿冰的一个牲畜交易市场卖掉。累计涉案价值十七、八万元。
老刘听他说完,开始作起笔录,孙富玉也进屋帮着问起了细节。因为案情复杂,直到早上五点笔录才作完。
八点上班后。我们重新进行了一下分工,老刘去办刑事拘留手续、并向上级汇报,孙富玉开车去初步核实一下案情。张子文则在办公室里看着王富来。
晚上快下班时,他俩才回来,让王富来领着我们远远的指认了周家哥俩的家门后,把他押进了看守所。
因为晚上还要继续抓捕,三人都没有回家,在单位对付一口后,老刘和孙富玉就挤在单人床上睡了起来。张子文却丝毫没有困意,拿起他们制作的笔录和文书学习、思考起来。刚才吃饭时,张子文问过他俩是根据什么抓的王富来,他们的回答是张子文意想不到的。
原来王富来在一次偷乡亲们的大鹅时被人看到过,这件事没过多久被人反映到了老刘耳朵里。当老刘得知王富来因盗窃前年才放出来的情况后就留上了心,经过侧面打听了解到王富来经济状况十分反常,不种地却生活的很好,而且一年在家的时间也很少。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判断分析,他俩认为王富来有着重大的重新盗窃嫌疑,这回听说他刚回家,就立即实施了抓捕。张子文也问过孙富玉就不怕抓错人,打成这样他去告状吗?
孙富玉的回答很是狡猾,他说:“怕什么,毕竟偷大鹅的事是属实的,万一他真的没干过别的案子,咱们就按偷大鹅的事先拘留他半个月,让他在拘留所里养伤,等再放出来时连伤都没有,他还怎么告我打人?”
张子文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大的流窜系列盗窃案,竟然是靠偷大鹅这么个小小的线索破获的。但仔细回响他们审讯的过程,张子文知道这里偶然中透着必然。
在把王富来带到派出所时,孙富玉粗暴凶狠的态度就使王富来内心的不安和恐慌加剧;接着白天对他不闻不问,使王富来认为民警掌握的材料确实充分,不着急审讯他,而不许吃喝则使他的判断力和精力急剧下降;到了晚上,孙富玉这位年轻些,看起来脾气有些火暴的民警当黑脸,负责对他进行**和精神上的打击;而火候差不多时,老刘这位年纪大些,看着比较容易信赖些的民警则当白脸,对其进行开导;软硬兼施,造成王富来内心的巨大反差,最终心理防线崩溃。
整个审讯过程中民警一直没有提已经所掌握的证据,他们也确实没有掌握什么证据。但正是这样才使得王富来不知道是哪起案件暴露了自己,避重就轻的谈几个小案子又被老刘识破,只得交待了部分盗窃牛、马的案子,可这几个案子一讲,就被老刘抓住了单人无法作案的破绽。最后只能如实招供。
这个看似简单的审讯,其实包涵了《犯罪心理学》、《预审学》、《刑事侦查学》、《谋略学》等多门课程的知识。
现在的张子文已经完全折服了,一天一夜的实习,比得上张子文在学校三个月的啃书。可笑自己刚开始还义愤填膺的反对刑讯逼供。可以想象,在现有的刑事侦查科技水平下,不用这些非正常的手段,只靠做王富来的思想工作。傻子才会讲实话。
晚上九点多,我们又开着那辆破吉普,前往周家抓人。老刘和孙富玉都佩带着6sì手枪。我们还拿了两付手铐,所里又安排刚从警校毕业一年的孟国波同我们一道前去,抓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车在距离周家五百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远远的望去,周家还亮着灯。到了周家的院外,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屋子里正有五、六个男子围坐一起推牌九,这么多人抓不抓?老刘他们有些犯难了。
最后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抓,先以抓赌名义全部控制住,再将周家哥俩分出来带走。老刘他们三人从正门进,张子文负责把守后面。分工完毕,张子文先到后面守着。他们等张子文到位后再开始进入。
张子文拿着手电筒悄声来到周家的后院,利落的翻过院墙,静静的守在后门处。过了一会儿,听见前门被人拽开,接着。老刘他们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都不许动,警查抓赌!”“都别动了。”
桌椅一阵响动,隐约可以他到他们挨个询问姓名,大概一分钟以后,里面突然响起撕打的声音。跟着屋里的灯灭了,后门冲出一个男子,张子文打开手电大喊道:“站住,警查!”
那名男子一怔,站了下来。
“手抱头,蹲下!”张子文大声喝令道。那男子抱着头,缓缓的蹲下去。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枪响自屋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传出老刘那悲愤的喊声。
“富玉!”接着又是几声枪响,张子文知道出大事了,上步一记手刀砍在这男子的耳根部,将他打昏,转身冲进屋去。
此时屋里的灯刚被重新打亮,只见孙富玉躺在老刘的怀里,胸口中弹,面色苍白,老刘抱着他的头,用手捂着弹洞,想不让血流出来,可是没有用,鲜血兀自在向外流淌。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他们那橄榄绿的警装染成了黑色。
孟国波用颤抖的手握着枪,指着屋里的三个男人。
“快追!”老刘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周雄天抢走了枪,从前门跑了,你快带枪去追他。”
什么!周雄天把枪抢走了?可我要是把枪拿走去追人,这屋里的三个人要是反抗怎么办?身负重伤的孙富玉怎么办?这些念头只是在张子文脑子里闪电般的闪过,张子文立即做出了决定。
“砰!砰!砰!”张子文迅速上前打昏这三个男人,掏出电话递给孟国波道:“快叫人!后院还有一个。”同时夺过他手里的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张子文仔细的辩听了一下,出城的东南方向有急促的单人脚步声。张子文拽掉绑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过去,很快追到了一条巷道里。
百米外一个高高的身影正在前面跑着,张子文并不呼喊,发足狂奔,在距离他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