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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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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这里却迟迟难以落子,想当初虚竹是闭着眼胡乱下了一子,以一子“自杀”换来整盘活局,可我如今拿着子却不知该将它送往何处“自杀”。我只能不停地看香炉内燃着的那支香,只能期盼它燃得快些,但我为何总觉得那支香一直没有燃过?
玄机又走出了一步,果然是兵四进一,我心中大慌,赶紧一着,将六进一。
古痕一直紧盯着玄机,我却盯着谁也不是,盲目四看。
难道我也闭眼瞎投一子?这定然不行,忽然间无限嘲讽涌上了我的心头,李霓裳啊李霓裳,你如今想要“舍”一子而救全局,竟都不知该将它送到何处去“自杀”找死。
原本,我心中一直怀着一丝侥幸,心想涯农便是玄机,玄机既是神仙一定不会妄动杀机,更可况当初是他引我的魂魄来到这个世上,哪有再取回之理?因而任凭古痕将这场早宴描述得如何凶险,我心中一直未真正担心过会命丧早宴。可如今看见玄机一脸的严肃和淡然,以及他颇残局时的认真谨慎,我忽然就害怕担心起来。
意识到他既有人世间的名号,那么人世间关于他的传说便定有七八分的真,他救人一命千金不换,不救不能自救之人。可要在他设下的难题中自救,当真不是易事!
回看棋盘,我又细细分析。此时,玄机已经走出了车三进八,我急忙走一步将六退一,玄机接着车二进一,此时我若飞象,那么玄机的胜局便定了,“七星”局的解法我研究的颇为细致,知道若要扭转乾坤,只能前卒平五。我心想玄机若是接一个车二平五,帅五进一,那么整盘棋局的主动权便将回落到我这一方。
我心神稍定,回看面前的这盘珍珑,忽然发现棋盘东北角遍地黑子中有一处空地,心想,莫非这就是一个“自杀”的好地方?怀着瞎猫逮着死耗子的心态,我终于在此处投下一粒白子。
子刚落下,就听叹息声此起彼伏,抬头一看,众人都在看我,古痕更是一脸冰霜。莫非这一处并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自杀”之处?我心中也是惊慌,又看向香炉内的香。
玄机见我落子,转而看向珍珑棋局,众人皆叹,他却先是一顿,接着颇有深意的一笑,神情怡然自得,我的手心却已经汗湿。心知自己并没有虚竹那般幸运,闭着眼也能撞对地方。
猛然间,一阵爽风袭来,吹得我裙裳飘飞。
这厅内如何会有风?我正疑惑间,却发现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了大半,只剩下一小节。难道天助我也?我心中大喜,见玄机落了一子,我又捏起一枚白子,心想,我就这般握着不落下,等着香燃尽了,玄机解不开我的“七星”局,我能不能解他的珍珑局便不再重要了。
谁知玄机突然站起,朗声笑道:“夫人的象棋棋局果然精妙,变化诡异多端,老夫自认无法解开,投子认输便是。”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呆呆的盯着玄机,仿佛痴傻似的,我正在紧张的当头,他居然云淡风轻的就这么认输了?照玄机的着法,我的“七星”局根本捆不住他,他为何要自动认输?
我讶异,“先生不是说笑吧?一柱香的时间尚未到,先生怎知就一定解不开我的残局?”
玄机淡笑,“夫人既已彻悟老夫当日之话,有舍子救局之心,便已是解开了老夫无解之珍珑棋局,夫人这残局,老夫解与不解已是输了。”
啊?我半响没反应过来,众人中,除了古痕,与那气势不凡之人,其他几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来我落下的“自杀”那一子,其中的深意,他们都未能体会到吧。
原来,玄机布下的这个珍珑棋局,要的只是破局之人的“舍得”之心而已,居然如此简单。就如同他医治我的方法一样,简单到一般人都不愿意用之。在他的珍珑棋局中,围棋技艺精湛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破局之人的心态。原来,玄机要人用来解谜题的方法只是这人的心性,他要看的,也不过是人心而已。难怪他是千金不换,想来他若救了一个恶人,那他所设的难题定然是为了查探此人还有无善念。正如他救我这样一个万分看重自我的人,设下珍珑棋局便是想知我是否能挣脱自我的束缚,舍弃过分的自我之心。
看着我似乎了悟,玄机又转向古痕,朗笑,“这一局倘若我若不尽早认输,只怕古府的风就要大作了,哈哈哈。”
我跟着看向古痕,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难道先前那怪风是他的杰作?
回想古痕之前蓄势待发的模样,莫非他真准备了他的“不择手段”?
……(本卷结束) ……
第三卷 争
第二十九章 青楼
   第二日,神医涯农便离开了古府。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走的,走去哪里,就像他来时一样神秘,没有知道他从哪里来,他留下的只是一个传说。
我一直知道他是那个渡我的灵魂进入李霓裳身体的仙人玄机,或许我曾经有机会让他解开我心中诸多的疑问,但我最终也没有这么做,有时候想来会觉得自己傻,但大多数的时候,我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早早知道一条路上的风景,路便失去了吸引力。更何况人生呢?生命的多姿多彩熔铸在一步步探寻答案的脚印中,而非答案本身。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变了,遇到神医涯农,仿佛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我要面对新的生活。
一阵难受的孕吐之后,我坐在软塌上,轻抚着肚子,感受着孕育一个小生命的喜悦。古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了,以为我怀的是古痕的孩子,古痕对外也是这么承认。
我一直没有见到青冥,意外地是,见到了醉城城主古岳,和他的多房夫人,他的正妻已早亡多年。他们听说我怀了古家的子嗣,趁着古痕离府,跑来看我,真如我所想,城主与古痕的关系紧张十分,不然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来看我这个挂名的儿媳妇。城主也就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顶多穿的华贵奢侈些,身边的宠妾年轻漂亮些。他的诸多夫人中,红夫人,白夫人并没有来,兰夫人来了,她人长得很甜,说话也像吃了蜜糖似的甜。其余几个夫人我既没有听过,也没什么兴趣知道,点头过后也忘了谁是谁。
城主的普通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一双色眼,镶嵌在爬满皱纹的脸上显得突兀。他看我时的贪婪眼神,令我觉得恶心,他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我,而非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果真色到无耻的地步了。看来,古痕与他不合,并非偶然,而青冥离开古府,也非巧合。
可以肯定醉城如今的风貌绝不是他的功劳。
“姐姐,你看这个对子怎么对?”古善溺在我身边问,递过来一张纸。自从我醒来之后,古善这孩子变得特别粘我,总是一起床,就让古巽带他来见我,在我身旁一待便是半日。有时候非要古痕过来撵他,他才肯回自己的院子。
我看了眼纸上的上联,低吟,“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好大的气势,善儿这是谁作的上联?”古善将小脑袋斜靠在我腿上,小兰插嘴道:“都说是醉月院里的一个姑娘,城里都传遍了,说谁要能解了她一道难题,她就嫁给谁。”呵,是一个女子?能写出如此有气魄的上联当真难得。我久不出府,还以为传遍醉城的应该是古痕的婚期呢。
我娇笑着捏捏古善红润的小脸,“你小小年纪难道也想娶醉月院里的姑娘?”这姑娘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显显山,露露水,做几个不错的对子,以便提高身价。
古善仰起脸,“我长大了要娶姐姐这样的才女。为什么少主今天去看她,她能比姐姐好吗?”虽然已经改为“古”姓,成为古府的小少爷,古善依旧称古痕为少主。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管起我和古痕的事了。
提到古痕,我摸摸肚子,决定接受这个孩子时,我似乎已没有理由不嫁给他,在这个女人从属于男人的时代,我不得不妥协。他答应与我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这是他对我的厚待,他去勾栏院找姑娘与我何干?
我甩甩头,只是心中那抹淡淡的失意始终难以抛去。
既然我不能待他如夫,又何必强求他对我忠贞?
“姐姐,你说这个上联好,你能对个更好的对子么?”古善抓过我手中的纸,一脸期待。
我笑着看古善,“你认为姐姐能对个更好的?”
“姐姐懂好多东西,下面的人都说姐姐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才女。”古善说起这话来,一脸崇拜。说我是才女大概是那日早宴之后的事,能胜涯农,根本就是我投机取巧,古府的下人们却把我传成了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大才女,我可真担待不起“才女”二字。
更有意思的,是我成了象棋的创始人,开山鼻祖。原来,那日古痕请来的五人均是醉城内久负盛名的围棋高手,按照我那时代的级别划分,应该都是属于九段之流的人物。他们听我讲解了象棋之后,颇感兴趣,因此将古府内的那副象棋借出,依葫芦画瓢也造了几副,彼此切磋,几日的工夫象棋已在醉城内流传开来。
“姐姐可不是个大才女。”我巧笑一声。吟诗作对,我靠的是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文化,我真正擅长的是在人头上动刀,可惜此处无我用武之地。
古善以为我不愿为他对下联,撒娇道:“不嘛,姐姐是才女,姐姐帮我对对子。”我轻笑,也只有在我面前,古善才会如此无邪的撒娇,古府的下人都快以为他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了。
拗不过古善,我闭目稍稍想了想,吟道:“地当琵琶路当弦,哪个能弹。”
古善默默诵了几遍,似乎记住了。忽的,他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笑嘻嘻的递给我,“姐姐再对对这个。”
这小家伙还蛮有意思。
我接过一看,上联是:酒能成事,酒能败事。
这上联当真颇有意味。只是,这联怎么看都不象是出自一个青楼女子之手。否则,这女子便十分不简单。
看到这两副上联,连我都对醉月院里的这个姑娘兴起了浓浓兴趣,更何况身为男子的古痕呢?我释然一笑,“水可载舟,水可覆舟。  ”
古善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
他第三次递过来一张纸时,已在我意料之中了,我宠爱的摸摸他的头,笑笑,“这次还是对联?”
古善可爱的模样,点点头,我接过纸,纸上只有两个字:诛颜。
这两个字令我稍稍一颤,心中喃道:“诛颜;弑君。”
这个青楼女子出这个词对的意图为何?一个上联自然可以有很多意境不同的下联,为何我偏偏想到“弑君”二字,心中竟还隐隐有些慌乱。我听过一种名为“诛颜”的牡丹花的典故。这个女子出此对联,是与这极品牡丹花有关,还是如我所想的那般?想来应该是我多心,她一个青楼女子,哪能呢?
可我还是兴起了见这女子一面的念头。
“姐姐怎么不对了?”古善眨着眼,疑惑的看我。
我笑笑,“姐姐待会儿要出府办点事,善儿先回去好不好?姐姐回来再陪善儿。”
“不要,”古善沉下脸,忽又摇着我的手臂撒娇道:“姐姐办什么事,带我要一起去嘛。”
“姐姐去找古痕,你去不去?”要想这小家伙不粘我,这招最管用,百试不爽,小家伙最怕阴冷的古痕。
果然,“那姐姐一定要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哦。”
我笑笑点点头,招来古巽送他回去,然后吩咐小兰为我找套男装,对于我的新奇要求,小兰已经见惯不怪了,在她看来,我的言语比我的行为更古怪,更具杀伤力。其实,我也不过是跟她讲了讲我那时代自强不息的未婚妈妈的故事。
送走古善,我又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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