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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女人。
水晶酒杯摇曳的流光,映着她素白的手,金色的酒微乎其微的波动,如同心弦,都在轻轻发痒。
夜展堂接过她递上的酒,一仰头,便喝了下去。酒里兑上了蜂蜜,有一种甜蜜奢靡的味道划过喉头。
白淼也微微笑了,抬手间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看着她喝尽一壶纯度极高的葡萄酒却毫无异色,便纷纷围了上来。
罗马嗜酒之风盛行,宴会中常有打赌比酒的游戏,但女人与男人面对面斗酒,还是很罕见的,因此在场宾客无不盼望二人一较高低。
这中金色的葡萄酒,纯度在西方大陆算是很高的了。
但夜展堂的兴趣也被激发出来,和白淼相对而坐,不停的干杯,一杯喝下,复又斟上,两杯、三杯、四杯一壶、两壶、三壶一旁的梅提乌斯则完全被忽略。
她的白玉般纯净的面庞慢慢泛起了红,使有些病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因为酒精的作用,使她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支手斜斜的抵在桌上撑起纤细的肩膀,有一种罗马女人没有的柔弱又安静的美态。
即使在醉酒的时刻,也依然是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刻意的掩饰着自己的妩媚这便是夜展堂醉倒的最后的印象。
周围的宾客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白淼还是有些得意的。
自己虽然有些醉了,但心里到底还是清醒的。
罗马的酒,最常饮用的葡萄酒,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带着酒味的葡萄汁而已,而兑入蜂蜜等香料更是将其稀释。
而在汉土所饮用的烈酒,则是使用粮食,经过几道蒸馏工序而成,其纯度远超西方大陆的葡萄酒
“元帅。”她推推倒在羽毛软枕的夜展堂。
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回首呼唤侍从,将他抬回房间,自己也顺势从宴会上退了下来。
柔滑的丝绸袍子穿在身上,有一种熟悉的质感,令她想起遥远的故土。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一帮劫匪,自己已经与赵弗在汉土觅得一块安乐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逍遥日子了吧?
当她微醺着从大厅侧门退出,多年漂泊练就的敏锐,让她感到暗处一道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己。
一回头,却是满屋子仍在纵情声色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今晚的确是喝得够多,也想得太多。
白淼扶着墙,一步一步的穿过迂回的长廊。
被风一吹,脑袋反而混沌起来。夜展堂的府邸还真是大啊,廊柱式的庭院里有盘错的花丛和静静泛着波光的巨大水池。
顺着水池走上一段,绕过回廊的尽头,那里还有一个小花园,并不靠近大厅的方向。
宽广之外,更见月影斑驳,影影绰绰。
她也是昨天才发现这处所在,很意外的是这里居然也有杏树。
时值初夏,雪白的花朵如飘絮万缕萦绕树间,盛极过后,原本淡红的花色由浓转淡,眼见就要败了。
她无限惋惜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如同母亲的人,美冠天下,却在开得最盛时凋落。
这些年总是避免想起当年种种,不是不思念,只因太过不忍。
她步履阑珊,看着那株杏树,冠大枝茂,临水照花,一如母亲从前。
听说当年刘邦就是看见阿凝舞于树下,纵然杏花万点,也占不去美人半分春色。到底有多美,当年的母亲,到底有多美?
是这样吗?
迎着纷纷扬扬的杏花瓣,展开袖子,黑发轻扬。杏花瓣拂在脸上,令她微微眯了眼。
因为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带着醉意。细细的回想着小时候看过的舞蹈。
片刻之后,伸出足尖,在原地打了一个回旋,衣袂翻飞,带起一阵清风。
她实在是喝得太多了,不然不会连做几个回旋,连站都站不稳了。
漫天的星星一会儿在眼前,一会儿又遥不可及,颠倒之间,变成一个男子的脸,隔着往事的浮光掠影,微笑的看着他,令人有一种置若梦境的不真实。
虽然高鼻深目,但却眼光澄澈,不染纤尘。
“你太要强了,喝了这么多酒。”
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看她趁兴起舞,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担心她落入水池,才急忙上前扶住。
“这又算什么。”白淼笑着,反问道:“格奈,你看我跳得好不好?嗯?”
“很美,你太美了。”他温热的气息拂在面上。
“那比起我母亲呢?”她挣脱他的手,却冷不防被裙摆绊了一下,再次踉跄着跌入他臂弯。
看着醉态迷人的女子,他的心超乎预料的欢愉,又带着一些不知所措。
自从在港口送别她,以为即使再见,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却没有想到,在夜展堂的宴会上再次见面。
这个时候,她的伤大概已经渐渐好了,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连带着脸庞,泛出桃花一样的光彩。
格奈恍惚之间并没有在意她的喃喃自语,直到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什么?”
“你送给我的蔷薇,死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冷冽的女子似乎格外多愁善感起来。
“什么蔷薇?”格奈的心漏掉一拍,一时又摸不着头脑,他似乎并没有送过花给她。
“哦,蔷薇,是我给马取的名字”
“你叫它蔷薇?”
“嗯。”她点点头,随即有些难过的将脸埋下:“在旅店的时候,我被人追赶,蔷薇,被他们打死了。”
“那我再送一匹给你好了。”格奈微笑,这样的白淼,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不,我不要”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以后即使有再多更好的,蔷薇也只有一个”
听她这样说,格奈心里忍不住一动,温情像要从心底漫出来。
埋首在她艳如桃花的唇上轻轻了一下,只是快速的一,竟然有些情窦初开的慌张:“我一定,会更好的,比以前的好十倍,一百倍。”
如果如果她永远这样温柔,就好了。
他的心微微跳着,再一看白淼,却仿佛没有觉察,也没有听到他的话,歪过头已经醉去。
自从那次同桌斗酒之后,夜展堂虽然被同僚嘲笑了几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这个深藏不露的赛里斯女人与白淼之间有了无言的默契。
这个女人几乎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忙碌的奴隶们见不到她,所以都几乎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夜展堂特意安排的僻静房间。
罗马人对晚宴有超乎寻常的热情,有许多醉酒的贵族会在主人的府邸宿醉一晚,也有一部分被奴隶送回自己家。
而后者便给了她半夜伏击的好机会,在接到夜展堂罗列的一份长长的名单时,她并没有异议,只是依言将那些贵族一一除去。
为了保险起见,她选择了沉重的罗马短剑,而不是自己的软剑,但这并不妨碍她出手的速度。
虽然还没达到对任何武器都得心应手,化有形为无形的地步,但杀掉几个只会横冲直撞的蛮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短短数月间,罗马城因为连接不断的刺杀事件而人心惶惶。
夜展堂每天饶有趣味的看着赛尔维手下的人疲于奔命的维护着治安,夜间加强防范,甚至执行宵禁又怎么样?他们依旧无法捉住白淼。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举手之间,就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并且在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逃走。
幸好罗马城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幸好她还臣服于自己,否则就真的是头疼了。
当某天,第一缕晨曦开始照耀进府邸时,穿着睡袍的夜展堂正在享用自己的午餐,一袭晦暗灰色长袍的女人径直走了进来,将一块小小的布摊开放到他面前。
一枚已经被血染红的指环,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夜展堂仍然认得。
一大早放这么个血腥的东西往他眼前一放,这个女人想必是有话要说。
夜展堂推开盘子扬眉:“你已经把马尼干掉了?”
“是的。”
她的脸色有些暗淡,想必是昨晚整夜埋伏在马尼的必经之路,并没有休息过。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名单上的人除去大半,但你似乎忘记履行你的诺言。”
她的袍子看起来皱巴巴的,落魄至极,和晚宴那晚的高贵真是天差地别。
夜展堂皱着眉,他不喜欢女人邋里邋遢站在面前,那样会比沾血的指环更加令人倒胃口。
其实他也暗中派人查访着,只是没有白淼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力”,所以行动便没有没有那么肆无忌惮,毕竟即将参选执政官在表面上不宜有什么大动作。
不是没有收获,只是他没有说过而已。
只见夜展堂在白淼的逼视下说道:“你似乎不应该拿这样的眼光看你的雇主。”
白淼气结,但稳重的性格使其面上沉静无波,收敛了冷凝的眸光:“元帅似乎忘记了对我承诺过的事。”
这样温柔,才是令他心旷神怡的语气。
夜展堂站了起来,宽松的袍子露出了大半个古铜色的胸膛,宽阔而健硕,足以令女人脸红个心跳。
但她似乎对强壮的男人并不感兴趣,而是在他走近的同时垂下眼帘,看不出半分情绪。
这个女人,除了杀人,喝酒,还会别的吗?而且只会在提到复仇的时候,死板的脸上才会有情绪的波动哦,似乎有例外,就是喝下催情剂的时候,也会有反应
夜展堂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虽然被她划伤的手臂还包裹着一层纱布,但她仍然像一株具有魔力的花朵,令人忍不住想去采撷,至于味道,上次浅浅的,似乎并不赖。
白淼的眼睛看着地下的阴影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拢过来,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但心里却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想到上次的事,她就不自在,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影一直靠近,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向腰间摸去。每当不安的时候,只有她的剑,才能带来平静。
虽然不曾抬眼,但敏锐的感觉却探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贴近侧脸,她看着地上渐渐凑过来的影子,蓦地后退一步,抬头见满眼戒备:“你干什么?”
第1047章 府邸()
夜展堂站直身体,微笑说:“真的是你身上发出来的味道。”说完用大拇指摸了摸鼻尖。
是了,她昨晚伏在逼仄的小巷,闷热难当,身上的汗原本已经被体温捂干,但还来不及洗浴换衣,连夜便赶了回来,袍子被露水一浸,此刻的确是微微的散发出气味。
卑*的舞女见他和颜悦色都并不畏惧,反而会上前,而她却只知道一味畏缩,看来她的勇气,也不过如此。
………两天之后,夜展堂携带白淼出现在梅提乌斯的府邸时,她依旧戴着一袭面纱遮住迥然不同的面孔,在一群高大的罗马男人中显得那样的不协调。
所有人都暗自惊叹夜展堂的侍从怎么这样娇小,但其身上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冷淡和夜展堂的威势又叫人不能轻慢,只敢私下议论两句。
“你看,这样的建筑,是不是和赛里斯的很相近?”夜展堂并不在乎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侧身低声问身边一直静静站立着的女人。
她今天穿着一件最简洁不过的亚麻色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