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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怀箴走进去之后,便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吴氏这孩子为何跪在地上?”
周太后瞥了简怀箴一眼,眼中有不满之色,道:“皇长公主您当真病了吗?当真病了就不必来了,不知道您怎么又得了消息,这么快赶来了呢?”
钱皇后忙在旁边打圆场,说道:“是我把皇长公主请来的,这么重要的事,皇长公主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说完,便对零落说道:“零落,快扶皇长公主坐下。哀家看皇长的脸色有些发白,想必是身体不好的原故。”
零落见钱太后解围,忙把简怀箴扶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简怀箴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这才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谁可以告诉我。”
“好,既然皇长公主想知道,那就由哀家来告诉你吧。说来说去,都是吴氏这孩子不好,之前她已经害死了哀家的孙儿,哀家还没来得及同她计较,谁知道她如今连孩子的母亲都不肯放过。她明明知道万贵人正在气头之上,居然送了燕窝前去万贵人宫中,那燕窝之中被下了毒,她竟然想把万贵人给害死。你说这种蛇蝎心肠怎么可以做皇后?”
简怀箴听周太后这么一说,她微微一沉思,说道:“吴皇后送燕窝的事情本宫也知道,乃是本宫授意的。本宫这么做也无非是希望皇后和贵人可以两人和好,共同侍奉皇上,免得让皇上为六宫的事情忧心而已。”
“哦?哀家就说呢,吴皇后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再去万贵人宫中找麻烦,原来是皇长公主授意的呀!不知道皇长公主按得是什么居心?”
简怀箴越想越生气,她对零落说道:“零落,你现在速速去万安宫之中把本宫的金玉杖取来。倘若今日谁做错了事,本宫一定会用金玉杖狠狠的责打于她。”
“是”零落答应着,便转身而去。
周太后本来还在撒泼嚣张,忽然听说简怀箴要去请金玉杖,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知道简怀箴的金玉杖上打昏晕、下打奸臣,还可以打六宫嫔妃。
零落很快就去把简怀箴的金玉杖取了回来。
简怀箴这才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你尽管说来听听。”
简怀箴此时此刻并没有那么怀疑吴皇后了,她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吴皇后做的,吴皇后如今已经被送到了风浪尖上,她怎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再去杀害万贞儿呢。
更何况杀了万贞儿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如果说她害死万贞儿的孩子是因为想争宠的话,万贞儿年老色衰她又何必处心积虑的去对付她。吴皇后与万贞儿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对付也对付年轻的王淑妃呀。
想到这里,简怀箴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吴皇后看了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一眼,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柔弱,却也带着几分坚毅,她说道:“启禀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皇长公主嘱咐臣妾前去探望万贵人之后,臣妾便亲自做了燕窝带到万贵妃宫中去探望。臣妾的燕窝虽然是亲手做的,但是却并没有在其中下毒。人人都知道那燕窝是我做的,倘若我在其中下毒,岂不是把自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简怀箴听吴皇后这么一说,心思更加明澈起来,她觉得吴皇后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人人都知道燕窝是吴皇后送的,她却在里面下毒,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天下人她吴皇后就是凶手吗?
简怀箴瞥了周太后一眼,问道:“不知道周太后如何看法?”
说完,又对钱太后说道:“钱太后是怎么想的?”
钱太后想了想,说道:“哀家始终觉得皇后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钱太后是个老实人,为人十分忠厚,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周太后听简怀箴这么一问,虽然心底有气,可是她也觉得吴皇后说得有道理。
天下人都知道那燕窝是吴皇后送给万贞儿的,倘若她真的在里面下了毒,这不是告诉天下人毒就是她下的吗。
何况为什么事情那么凑巧,万贞儿偏偏没有服下有毒的燕窝粥呢?
六十三,逼上门
这件事想起来实在有些蹊跷,因此周太后便说道:“我也赞同皇长公主的说法,觉得这件事说不定真的是别有隐情。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别冤枉了好人才是。”
简怀箴和两宫皇太后正商议着,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有小太监前来禀告说:“启禀两宫皇太后、皇长公主,万贵人在宫外求见。”
“万贵人在宫外求见?”简怀箴微微一愣问道。
两宫皇太后显然也是很吃惊,她们迟疑要不要宣万贞儿进来,周太后已经抢先说道:“万贵人刚刚失去孩子没几天,身体不好,就先让她回去吧。哀家一定会处理妥当,给她一个交代的。”
那周太后边说着边对着小太监扬了扬手。
小太监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
简怀箴眉头紧皱,对周太后说道:“周太后,既然万贵人来了,不妨把她请进来,以解我们心中的疑点。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事关重大,倘若不查清楚,不能还皇后或者万贵人一个清白,对谁都不好。”
简怀箴的话听在周太后的耳中,她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皇长公主说得办吧。”
于是,小太监便出去把万贞儿宣了进来。
万贞儿披头散发、情状十分憔悴,刚刚走进来,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已,想要说什么眼中早已泪水横流,泣不成声。
见到万贞儿的模样很可怜,心下便有些不忍,毕竟万贞儿始终是跟过她的人。
虽然万贞儿和她的孙子之间,她可以毅然选择孙儿,但是如今看到万贞儿如此可怜,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她便对贴心的宫女说道:“去把万贵人扶起来,拿把椅子给她坐吧。”
两个宫女齐声答应着“是”,便走到万贞儿面前想要把她扶起来。
万贞儿却坚持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边跪着边磕头,磕的头上生出了不少的血印子,她对简怀箴和两宫皇太后哭诉道:“皇长公主、周太后、钱太后,奴婢今天前来万安宫实属造次。可是奴婢知道倘若不来,奴婢这条命从此便没了。”
简怀箴起初对万贞儿的印象很好,可是经过这三番五次的事情之后,她总觉得万贞儿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得那么简单。
她在遥想前世,万贞儿是怎么把皇上从密室之中救了出来,又怎么成为一个宫女,又怎么从一个普通的宫女变成如今的贵人。
她想来想去,越发觉得万贞儿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般心思纯明的人,若不然一个三十六岁的老宫女又怎么能成为贵人呢?
如今连皇后都成了陷害的人,这件事似乎根本就不是表面上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因此,简怀箴眼中掠过一丝深沉,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万贵人你就把事情说清楚吧,也好让我们几个老的明白。”
“是”万贞儿一边流泪一边说道。
“启禀两宫皇太后,启禀皇长公主,这件事情说起来奴婢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失去孩子以后心情极为恶劣,便整日在宫中养着,哪里都不曾去。谁知有一天皇后忽然来到我宫中,还带了燕窝前来,奴婢虽然有些记恨皇后,可是更多的是惧怕。”
万贞儿说到这里,表现出一种似乎真的很害怕一般。
她身边的陈嬷嬷不失时机的说道:“是呀。两宫皇太后、皇长公主,我们这些日子可是担惊受怕的坏了。吴皇后来的那日,娘娘给她跪在地上给她磕头,都磕出血来了,娘娘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安而已,难道这很过分吗?”
陈嬷嬷在宫中呆的久,自然知道有些话怎么说才中听。
她的话听到钱太后和周太后的耳中,都觉得十分可怜。
唯独简怀箴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万贞儿和陈嬷嬷两人一前一后说的话,就像是在唱双簧一般。
万贞儿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平心而论的确也恨吴皇后,害奴婢失去了孩子,所以当吴皇后假惺惺的来探视奴婢的时候,奴婢便想到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看我。于是,皇后给奴婢送来的燕窝,奴婢便多了一个心眼,派陈嬷嬷拿去一验,果然发现燕窝含有剧毒。倘若奴婢把燕窝服了下去,到时候当真是死无丧身之地了。”
万贞儿越说越觉得委屈,当下泪如雨下,情状十分凄惨可怜。
“哦?你说是你怀疑燕窝之中有毒,便令陈嬷嬷去检验燕窝的?”
简怀箴十分冷静的望着万贞儿,事到如今她越来越发怀疑万贞儿了。
“是,正是如此。谁都知道是皇后娘娘害奴婢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皇上唯一的一个孩子,奴婢怎么能不对皇后娘娘多心呢?”
她的这番话听在周太后的耳中,周太后别提有多生气了,不提起皇上失去的孩子还好,一提起来周太后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因此,她重重的拍了案几,说道:“这个吴皇后实在是太过分了。来人哪,把吴皇后给哀家叫来,哀家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才是。”
简怀箴脸色平和如水,她轻轻瞟了周太后一眼,说道:“周太后,且不要动怒。”
她转而又对万贞儿说道:“万贵人,你如今也累了,先让陈嬷嬷扶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等我们三个老的商议出什么结果来,再通知你便是。”
万贞儿见简怀箴下了逐客令,当下也不敢多呆,怕引起她们的怀疑,便释然而去。
等到万贞儿走的远了,简怀箴冷笑一声说道:“周太后、钱太后,你们始终认定这件事是皇后做的吗?”
钱太后沉吟不语。
周太后说道:“我原本也以为不是吴氏这孩子做的,可是你们看看万贵人如今的情状是如此的凄惨、如此的可怜,她便是再坏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的。”
简怀箴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案几,她微微一笑说道:“的确万贵人失去孩子的事情可能真的跟皇后有关,可是如今万贵人说皇后想要害她,事实却未必如此。是本宫让吴皇后送燕窝到万贵人宫中,同万贵人言和的,吴皇后又岂会再明目张胆的在燕窝之中下毒。更何况碰过那燕窝的不只是吴皇后一个人,还有万贵人呀!”
简怀箴的话如一记明镜照亮了钱皇后的心间。
虽然之前她也怀疑过吴皇后,可是毕竟吴皇后是她举荐的,吴皇后的品德她还是信得过的。
因此,她便附和道:“皇长公主说得有理。”
周太后此时此刻早已经暴怒,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说道:“难道万贞儿要自己害自己吗?这件事总之跟吴氏脱不了关系。来人,去把皇上给请来,哀家有事要同皇上商量。”
简怀箴待要阻止,却见周太后坚持己见,想必是阻止不了了。
她知道万一把皇上请来,事情就不这么容易收场了,只好蹙着眉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没多久,皇上便从乾清宫中走了进来。
正好黄河发了水患,皇上正在为水患一事而忧愁,面色十分难看。
周太后劈头便说道:“皇上,你一定要好生惩罚皇后才好。她害死了你的孩子,哀家已经没有同她计较,可是现在她居然连万贵人也敢陷害。她给万贵人送的燕窝之中下了毒药,这样的皇后万万要不得。”
什么?皇后竟然是这般满腹心机的人?
朱见深听了周太后的话,无疑是像晴天霹雷一般,之前吴皇后已经让朱见深觉得备受打击,到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气愤万分。
简怀箴见皇上生气,连忙站起来,拉着皇上到一旁坐下,便命令零落沏了一壶雨前龙井送过来,送到皇上手上。
她这才平心静气的对皇上说:“周太后息怒,皇上也息怒。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并不能说是吴皇后做的。吴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