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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绿毛倒是忽然精明起来,大叫道:“凤凰姐好仁义!”当下,好些人都跟着喊了起来。顾凤凰一边摇头,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当下,她便命令葛绿毛放了虬髯汉子,还让人带他去治伤,又派人去安葬了兄妹两人的叔叔。素衣女子对她感激不尽。
等到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顾凤凰便带着素衣女子走到楼上一间房中。
等到两人落座,顾凤凰打量着素衣女子,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素衣女子便说了十哪里人氏,又道:“奴家叫做湘雪,今年整整二十一岁。我哥哥名叫方展鹏,二十八岁了。”
顾凤凰以掌抚着下颚,似乎在想一些事情,想了半日,才问她:“你可嫁过人么?”
素衣女子闻言,面容顿时变得悲戚不已,她点点头道:“是。”顾凤凰的脸顿时拉长了。
方湘雪却似没有看到,哀声说道:“奴家十几岁,就被许给旁人做童养媳。婆家原本也算宽裕,是一方富贵。谁知有一晚上忽然遭遇土匪。土匪不但抢走了婆家所有的财物,把全家上下的人也都杀了精光。我的小丈夫才八岁,那些强盗们也不放过他。”
顾凤凰的脸上,顿时绽放开来一朵花儿。原来,她千方百计吓唬方湘雪,无非是见她长得美,想把她纳入千红院中做花魁。却没想到她说已经嫁人,自然心中不痛快。可是经过方湘雪一番解释后,顾凤凰明白她原来仍旧未曾破。瓜,自然又对她青眼有加。
“湘雪,你听凤凰姐的话。我们做女人的往往命苦,所以么,做人只要能痛快,比什么都好。你只要肯听我的话,以后保证你什么都有。何况你又长得这么好看,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雅气质,早晚会成为我们千红院的花魁。”顾凤凰劝说着方湘雪。
方湘雪慢慢地把头低下去,面上阵阵潮红不息,她声音如蚊蚋:“我一切都听凤凰姐的。凤凰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顾凤凰望着她,笑逐颜开,仿佛捡到宝贝一般。
方湘雪安安静静地坐着,气质素雅,如同一朵娉婷雅致的白莲花。她那般安静,那般温婉,一如在怀明苑中拜见简怀箴和江少衡的时候。
她,方湘雪,便是从南京来的文笑影。
而那个虬髯汉子方展鹏,便是她的丈夫杜余杭扮成的。
至于地上躺着的死人,他们的叔叔,只不过是烛影摇红中的一个兄弟,服了龟息单后假死罢了。
杜余杭和文笑影夫妇,如此处心积虑混入到千红院中,无非是想查清楚顾凤凰和千红院的事。而顾凤凰却是做梦也想不到,她还在为自己捡到方湘雪这个美女而沾沾自喜。
二十二,鬼脸人
杜余杭和文笑影夫妇混入千红院中后,便与简怀箴、江少衡断了联系。简怀箴、江少衡素知烛影摇红中人的办事能力,倒是也并不太往心里去。
另一面,纪恻寒也带着简破浪回到武夷山的茶林。两人一路之上,策马奔腾,很快就来到武夷山下。上山途中,纪恻寒心中疑窦消去不少,山上的乡民很多都认识简破浪,争相与他打招呼,问他简文英夫妇的事,可见简文英夫妇在此地的声望甚好。
简破浪笑得有些腼腆:“我爹妈平时经常会帮助这里的乡民,他们便都认识我们。”
纪恻寒笑,不语,细细观察沿途,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而到了这里,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简破浪也仿佛聪明伶俐起来,竟然不似纪恻寒等人初见他是的蠢钝了。纪恻寒觉得暗暗诧异,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怪来,只好愈加用心观察简破浪的一举一动。
两人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茶林。茶林果然是个好地方,四周白茶树环绕,鸟语花香,偶尔有色彩缤纷的蝴蝶闪动着漂亮的翅膀款款飞过。此时,已然接近黄昏,抬头望去,漫山遍野的炊烟袅袅,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狗叫,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纪恻寒不禁叹道:“真是好地方!文英兄和嫂夫人归隐于此,远离尘世嚣华,倒是心思明媚的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茶林之中。穿过白茶树,小园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一座精致的阁楼亭亭而立,阁楼前面种着几株桃树,树上色泽明艳的硕果累累挂在枝头。树下面,是一条清浅流动的小溪,溪边种了各色的山花野草。只是如今秋季,山花野草枯零掉了,反而是阁楼两侧的零星小花儿开得正好,淡黄色的花骨朵儿,在融融的秋日阳光中,显得清美而淡雅。
简破浪带着纪恻寒继续往后走,绕过阁楼,来到后面。后面是很空旷的空地,被整成梯田的摸样,一层层甚为平整。再往后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孤愤,坟上寸草不生,在西风之中显得落寞凄凉,坟前连个墓碑也没有。
纪恻寒微微一愣,心中觉得酸涩难言:想必这便是简文英和落雪公主的合葬之地了。简文英一世英雄,落雪公主更是金枝玉叶,两人死后,竟然被葬在这偏僻的荒郊野外,墓前萧冷凄零,实在教人感叹不已。
简破浪见到孤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喷涌而出,哭道:“爹爹妈妈,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姑姑,姑姑待孩儿也好,又信任孩儿。你们放心吧。”纪恻寒见他真情流露,不禁也叹了口气:恐怕之前他们三人的推断是错的。若是简怀箴与江少衡见到简破浪此事的情状,绝对不会怀疑他不是简文英和落雪公主的儿子。
就在这时候,纪恻寒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落叶落在地上的声音。此时是清秋时节,碧云天,黄叶地,落叶落在地上,原本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
纪恻寒的武功修为,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那落叶是被人的衣服蹭到,才掉落在地上的。那么,这茶林之中居然有人!
不容多想,纪恻寒当即跃然而起,向着藏匿人的地方追去。果然,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有人飞也似的从树丛之中钻了出去。等到纪恻寒追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影子正拼命往前走。纪恻寒微微一笑,正要往前追
却听到简破浪大叫一声“哎呀”,回头看去,却发现他手中执着一支飞镖。简破浪。叫道:“好险!这飞镖几乎要打在我眼睛之上。”
纪恻寒看看前面,黑影虽然有些隐约,细细估算,却仍旧可以追的上。然而万一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际,那么简破浪,恐怕就危险了。想到这里,纪恻寒转身走了回来,接过简破浪手中的飞镖看了看,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他冷笑道:“果然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我们。”
“纪叔叔,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简破浪有些茫然地望着纪恻寒,问道。
纪恻寒冷笑一声,道:“把他们的巢穴找出来,查清楚是否和皇太子一事有关。若是有关,那最好可以救出太子。若是没有关系,也捣掉他们的巢穴,给你爹妈报仇。”
简破浪顿时肃然,道:“我一切都听纪叔叔的。纪叔叔说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纪恻寒点头道:“如此甚好。”
纪恻寒与简破浪在茶林之中住了下来。第一日,纪恻寒只是出去与乡民们打招呼,聊天,什么都没做。第二日,仍旧如此。简破浪不禁有些坐不住了。他满怀疑惑地问道:“纪叔叔,你同我来茶林之中,是寻找线索,为何你什么都不做?”
纪恻寒不以为然,道:“我们这不是在做事么?”
简破浪想了片刻,问道:“纪叔叔你是怀疑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人,藏在乡民之中?”
纪恻寒拊掌大笑:“我倒当真没有这么想。茶乡的乡民们纯朴,一眼看去,便能看得出谁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藏着能害死你爹爹妈妈的不世高手?”
“那你为何每日流连忘返?”简破浪满怀疑虑,问道。
纪恻寒举着手中的一陶瓶酒,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今日既然来到茶乡之中,自然不能空手而返。这武夷山,却是仙境一样的地方,要不然怎么能吸引你爹妈前来?我只是想享受几日罢了。”
“你”简破浪气得脸色发白,“纪叔叔,皇姑姑嘱咐我们前来,是查我父母的事情,还有皇太子的事,你怎么能够只顾得上享乐而忘记呢?”
纪恻寒大口引着瓶中酒,大笑道:“我哪里曾忘记了?只是敌暗我明,敌人不来找我们,我们除了等,又有什么法子?何况,我纪恻寒逍遥山林几十年,都已经习惯了。你的皇姑姑,也只是请我来罢了。我愿意帮她,是一番情意。若是不帮,那也没有什么。你还是不要多说,扫了我喝酒的雅兴。”说完,又是一大口,边喝边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纪恻寒喝了一陶瓶又是一壶,不知不觉便喝了很多。他喝得醉眼朦胧,最后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简破浪被他气得不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才好。天色有些晚了,只得闷闷不乐回到自己房中,躺下来生闷气。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月移中天,月光如水,洒在白茶树之中。月色透过阁楼的窗缝漏进来,漏在简破浪的脸上,照的他脸上如同流了一层水银一般。
夜很静,很沉,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在茶山上,悠悠地唱起山歌来:”姐妹,采茶去。
那山中吆,有雪白色的茶花,有迷人的蝴蝶,还有风度翩翩的情郎。
那情郎从关外来,走过九十九座高山,跨过八十八道河川。
只为来到这茶山,迎娶我美丽的姑娘。
姐妹,采茶去。
在茶山遇到我的情郎”
歌声悦耳动听,声音渐渐淡去,却悠长入耳,让人闻之忘俗。
简破浪听到歌声,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蓦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踩着静谧的月光,轻轻走出门去。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似乎是唯恐踏碎了一地的如水月凉。走过纪恻寒的窗前,他特意从竹窗前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纪恻寒仍旧醉得沉沉不省人事,睡得很熟。
他走得越发小心起来,似乎唯恐惊动到他。很快,他走出茶林,一个人继续往山上走去。此时此刻,他加快了脚步。山上小路崎岖,隐藏在茶树之中,若是一不小心省察就错,就会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简破浪却一点也不在意,显得心中很为急躁。
过了接近半个时辰,他的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块空地。空地上,长着淡雅的小黄花,如水的月光之下,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姑娘。
乳白色的月华流淌在那姑娘的身上,流淌在她随风飘起的长长发梢之上,犹如披了一层薄纱,如雾似烟,美得不可胜收。简破浪远远地望着她,眼中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却很快又黯淡下来。
“你来了。”那女子回过头来。她蒙着面,看不清楚样貌。
“你还好吧。”简破浪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涩,问道。
女子站在月色之中,身姿飘渺,道:“还好。有些日子不见你,你竟然瘦了。”
简破浪的话中,便有了几分欢喜。他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说:”我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我爹爹妈妈还好么?”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的爹爹妈妈”女子的声音中,闪过一丝羞涩的语气,“早晚,也是我的爹爹妈妈,不是么?”
简破浪的眼睛,顿时变得流光四溢,他点头道:“对。”
女子却忽然正色:“你这次京城之行,还顺利么?简怀箴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简破浪面上,有几分茫然,他定定道:“倒是没有怀疑我。只是我完全没有法子杀她,更没有法子接近皇上。门主教我想法子引公主姑姑来这武夷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