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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方像是没有尽头,她怎么跑也无法与孩子的哭声拉近距离。
孩子就那样可怜兮兮地哭着,哭得她的心啊,如同刀割……
她的宝宝为什么哭啊?
是饿了吗?是渴了吗?是冷了或是热了?还是有哪儿不舒服啊?
老夫人呢?夏阿姨呢?他呢?宝宝哭得这么伤心怎么都没有人哄哄呢?
人呢?家人的人?怎么没人管她的宝宝啊?
如果不喜欢她的宝宝,就把宝宝还给她啊,还给她啊……
她苦一点没关系的,她伤心难过没关系的,她就算想念宝宝想得快死掉也没关系的,可是宝宝那么小,没人照顾怎么行呢?
“宝宝,宝宝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拼命呐喊,拼命奔跑,拼命寻找……
可回应她的,除了自己充满绝望和悲伤的回音,便只有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了,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
空洞的世界,没有光,没有尽头,没有出口,也没有希望……
脸颊上一片冰凉,她无意识地抬手揩了一把,指尖沾染湿意……
是泪。
呵,原来她的眼泪还没流干啊。
眼泪越揩越多,如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也止不住,她索性不揩了,任其汹涌流淌……
绝望在心里肆意蔓延,她心痛得站不稳脚,身躯一点一点地弯下去,最后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仿佛置身冰窖,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婴儿的啼哭声像是一道魔咒,在她的耳边萦绕不散,她焦急,悲伤,绝望……
却又深深无力!
她的宝宝在哭,可她除了干着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这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的好。
嗯,死了的好……
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一眼,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婴儿的哭声忽近忽远,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切割着她的心……
“宝宝……宝宝你别哭了……求你,别哭……宝宝……”
她的心痛得受不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想着听不到宝宝的哭声应该就不会心痛了。
可是不行。
就算耳朵捂住了,孩子的哭声仍旧能灌入她的耳中……
“啊……”
再也承受不了撕心裂肺的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
这一声喊,终于将她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米娅满脸的泪水和冷汗,像只煮熟的虾米一般卷缩成一团,环抱着自己……
与梦魇中蹲在地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她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息,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梦魇里。
孩子的哭声终于消失了,可心痛的感觉竟还在心里肆意蔓延……
做梦,原来是在做梦……
意识到刚才那绝望的寻找只是梦境,米娅松了口气。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松完,立马又被牀边的黑影吓得心脏狠狠一颤。
有人站在她的牀边!
她吓得紧紧揪住被子,瞠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人影。
天已黑,病房里没有开灯,能见度极度。
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就算化成灰也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欧阳之于米娅就是这种神奇的存在。
认出是他,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缓下来,蔫蔫地缩在被子里,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凌乱。
突然,她想到什么,立马又打起精神,蹭地坐起来东张西望。
然而病房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没有孩子……
他没有把孩子抱来……
骤然晶亮的目光,又骤然黯淡下来,一瞬间的希望,带来的却是深深的绝望……
希望破灭,米娅像个生无可恋的死囚,又蔫蔫地倒回牀上。
她依旧卷缩成刚才醒来时的模样,无声无息地拉高被子,像只不敢面对现实的鸵鸟一般,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捂在被子里。
她只想见孩子,孩子没来,那她谁也不想见。
包括他!
到了今时今日,米娅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爱情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嗯,不重要了!
其实不止爱情,连生命,她都觉得好像没什么所谓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消极的念头,但最近几天她真的觉得死亡可能比活着更轻松……
活得太累,她快熬不住了。
突然,呼啦一声,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飞。
欧阳将被子用力一扯,随手丢落在地,然后冷冷看着卷缩在牀上的女人。
看她曲着双腿环抱着自己的可怜样,他的心,蓦地狠狠一抽。
一股似熟悉又似陌生的钝痛,在心底疯狂蔓延……
冷空气袭来,米娅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冷。
被子没了,她没了躲藏之处,也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她轻轻抓了抓头发,然后慢慢地坐起来,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抱着双膝低着头,即便是坐着也还是紧紧缩成一团。
她还是一言不发,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半晌后,欧阳先沉不住气了。
“想好了吗?”他狠狠咬了咬牙根,目光狠厉地睥睨她,阴冷开口。
米娅愣了愣,轻轻抬眸,茫然地看着他。
“姓卓的在哪儿?你到底要不要说?!”见她像是在装傻,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欧阳不想承认,自己来医院是因为想见她,质问卓行一的下落不过是个借口……
哦,是这个啊。
“他死了。”她答,轻飘飘的语气,有气无力。
她没有像几天前那样对他苦苦哀求,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今天的她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失常。
欧阳看着过分平静的小女人,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按理说,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一周没来了,她见到他不是应该继续哀求他的吗?怎么反倒像是无所谓的样子了呢?
她果然是没心的么?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只需一个星期就能完全放下?
如果连亲骨肉都能做到这般洒脱,那么他对她而言,岂不更是可有可无?
如此一想,欧阳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你还是不肯把他交出来是不是?”他恶狠狠地瞪着她,阴森切齿。
到了今时今日,她还要袒护那个男人是不是?!
就算他比不上那个男人在心里来得重要,可难道儿子也比不上吗?
他跟儿子两个人加起来都还比不上一个卓行一吗?!
欧阳越想越恨。
“他死了。”米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机械性地重复道。
“我说了,死要见尸!!”他勃然喝道,她越是冷静他就越是气愤。
她默默看了他几秒,然后说:“你让我见见宝宝,我去河里捞。”
嗯,只要让她看看孩子,哪怕只是一眼,她就可以了无牵挂了。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信不信了,也不在乎他恨不恨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她说,我去河里捞……
她说,你让我见见宝宝……
“你做梦!”他气得怒吼,“你不把姓卓的交出来就休想见到儿子!”
做梦……
米娅垂着眸,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自己那么恐惧,那么孤独,那么绝望……
是啊,她现在也就只能在梦里见见孩子……
不!梦里都见不到!
只能听听宝宝的哭声,只能让宝宝的哭声像一把把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偏生她还舍不得不听,恨不得沉浸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一个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后,除了孩子,一切对她来说都变得好渺小。
孩子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为了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说话!”
她的沉默让他愤怒,他啪地一声将灯打开,冲着她勃然怒吼。
本是黑暗的房间变得亮若白昼,米娅微微眯眸,有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她依旧抱着双膝,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欧阳,你逼我没用,我也说了,卓行一已经死了,你爱信不信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仿若从天际飘来一般。她落寞凄凉的模样更像是一缕孤魂,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恐慌感。
“米娅,你是不想见儿子了是不是?!”欧阳又惊又怒,心里泛起一丝慌张。
米娅笑了。
笑得凄苦悲凉,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想啊,我天天都在想,刚才做梦我还梦见他在哭呢……”她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睁着,自言自语般喃喃,“可是我想有什么用呢?我就算想死了也见不到他啊,我想有什么用呢……呵呵……”
听着她有些神经质的轻笑,欧阳心里的不安,不由更加深浓了一分。
她消极的态度气得他咬牙切齿,妒恨交加,“呵!米娅,在你心里,亲生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弃你于不顾的姘、头是么?!”
为了维护姓卓的,她宁愿一辈子不见儿子?
听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是她把卓行一藏起来了,米娅心如死灰。
“欧阳啊……”她苦笑着轻轻地唤他,然后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深深看着他的眼,“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没有骗你呢?”
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了……
我死了……
欧阳的心,猛地狠狠一抽。
痛得突然又剧烈。
他死死看着她,抿唇不语。
米娅继续苦笑,且轻轻摇头,“别再问我卓行一在哪儿了,也别问我要他的尸体,我不知道,我交不出……
“我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对你啊……我问心无愧。
“至于孩子……”
她停顿,唇角的笑变得更加凄苦。
用力抿了抿唇,她强忍着心里的悲伤,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呵气一般有气无力地说:“没关系,不见就不见吧,我相信他在欧家会过得很幸福的,嗯,没我他会过得更好的……”
欧阳听不下去了。
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模样,竟让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冒出“遗言”两个字……
嗯,她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以及说的这些消极颓废的言辞,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心,突然觉得恐慌,害怕自己的直觉有天会灵验……
他明明恨她的,可是一想到她会死,哪怕只是比他早死一天,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欧阳突然转身就走。
米娅像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
直到——
“欧阳!”
当他拉开门,正欲出门之际,她才突然冲他喊道。
欧阳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孩子是你的,做过鉴定的。”米娅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平静地说道。
他没说话。
“所以请你……”她狠狠抿了抿唇,敛下眼睑掩饰着眼底的痛楚,极尽艰涩地说:“所以请你……好好待他。”
欧阳抓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紧得指关节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