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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兮察觉到她有不妥,低头问:“出什么事了?龙天怎么了?”
“他…他是坏人,我们快走啊。”常欢紧拖着蓝兮溜边向楼梯行去。
蓝兮未再多问,反手揽住她的肩,快速带上楼梯,脚步刚刚踏上二层拐角,回头就见龙天四人转了身。
师徒二人回了房间,一关上门,常欢立刻手拍胸口,眼睛睁得老大,不住呵着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蓝兮看着她的反应,奇怪道:“到底怎么了?因何事畏惧龙天如此?”
常欢忘了先前的不快,苦着脸诉道:“师傅…昨晚在味鲜楼,龙天带了坏人将季大哥绑走了!”
蓝兮一惊:“什么?”
常欢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将她与如何季凌云有约,季凌云如何来寻她吃饭,饭前遇到龙天,饭中出言不逊,设计迷倒掳劫季凌云的事情说了一个完整。
蓝兮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听到最后几乎黑气盈面。常欢见他怒了,忙道:“所以师傅你千万不要把他当朋友了,他真不是个好人,季大哥与他相识,也被他害了,此人一定是心术不正!”
满心期待听到蓝兮的断交之语,却不料他却冷道:“谁是你季大哥?”
常欢一愣,呐然道:“就…就是季凌云季庄主啊。”
蓝兮目起寒冰,盯住常欢道:“我是不是与你说过,叫你不准与他来往?”
常欢结舌:“啊…是…不过…”
“不过什么?”蓝兮口气冷硬,似在逼问,“不过因为你不想听师傅的话,师傅不喜欢的人,你就偏要与之交好,师傅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就偏要去做是不是?”
常欢张口难言,惊怕的看着蓝兮,以前他说怨便怨,说怒便怒,都是直接来去,今天这样嘲讽般奇怪的口气他可从来没用过。
蓝兮见常欢不说话,冷笑道:“很好,你仍旧不要听我的话罢,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常欢没觉得有什么离谱,只觉得自己这实话说得太委屈了,低道:“我知道师傅不喜欢他,可是…算了,我只想告诉师傅龙天不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为师心里有数,不需你多虑了!”
常欢愕然,眼前这好坏不分的人…还是自己师傅么?
“啊!”楼下突然传来大叫,紧接着一阵乒乓作响桌凳砸裂的声音,蓝兮开门侧耳听了一阵,男子呼号声愈发清晰,他转头对常欢道:“留在房中,哪也别去!”说罢带门出去。
常欢呆站了会儿,静听着隐隐的打斗声,心知定是韩端耗上龙天了,不禁有些着急,师傅不会武功,出去凑什么热闹呢,再被飞来残物砸到可就糟了,还是赶紧把他拽回来的好。
心动行动,慌里慌张拉门跑出,顺着墙边溜到廊上,探头往下一瞧,楼下一片狼籍,地上躺了三人正在哀叫,正中剑锋击火战得不可开交的正是韩龙二人。
她蹲在栏杆底,慢慢往前蹭着,一边睨着那战成一团的两人,一边寻着师傅的身影。
蹭到楼梯角,心里一紧,蓝兮竟就大刺刺站在楼梯正中,离战圈不足七尺的距离,冷眼观望着二人缠斗。
张口欲喊,忽闻龙天“呃!”的咆哮了一声,定睛瞧去,他左肩被刺上一剑,刺了个对通,剑尖从后背穿出,满脸痛苦之色,站立不稳,被韩端一脚踹倒在地,胸口踏上一只脚,猛地抽剑,血“哧”地喷出半尺有余。
韩端剑尖指上他的鼻尖,冷道:“季凌云在哪?”
龙天嗤笑一声:“老了,我老了啊,竟又败在你这小子剑下!”
“季凌云在哪?”
“废话少说!要杀便杀!”
常欢眼见韩端顿了半晌,提起剑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他派你出来就该为你算好后路!”
龙天闭上了眼睛,常欢也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反胃,韩端他还没问清楚,怎么就要杀人呢?
“噗”的一声,身体沉重倒地声音。常欢听得声音不对,慌忙掀了指缝,一见大惊,龙天还躺在那处,倒地之人,竟是。。。。。韩端?
骇得一跳起身,目光对上蓝兮侧影,只见他右手持一支黑色管物,从对着韩端后背的方向缓缓放下,拢入袖内。
常欢紧紧捂住了嘴,喃道:“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什么呢,哈哈,今天是我很开心的一天。
很开心!具体为什么我就不说了,反正没走桃花运,当然也没拣到钱。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
二更夜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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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捂住左肩,艰难撑起身体,朝倒在一边的韩端狠狠唾了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想杀了我!”说着拣起身旁佩剑,猛地举起,“老子就先解决了你!”
“不要!”
“不可!”
师徒二人一个站在二楼廊下,一个站在楼梯正中,同时出言阻止。蓝兮突然闻听常欢声音,惊得转头看去,常欢跌撞着从二楼奔下,路过蓝兮身边,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将蓝兮往旁一推,径直跑去韩端身边,俯身用双手牢牢护住他的后背,怒向龙天道:“你自己做了坏事,又凭什么杀他!”
龙天一愣,“这…常姑娘…”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叫我!”常欢满脸涨红,双目激愤圆睁叫道:“我不认识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
蓝兮身子一晃,面色瞬间苍白,常欢是在瞪着龙天,可那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韩端侧脸趴在地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后背看不出异样,但青紫的唇色已说明他定是受了伤。常欢的手拢着他的肩膀,警惕的盯着龙天,生怕他又使阴计伤害韩端,想了半晌出口吓唬道:“你走!再不走我就报官抓你!”
龙天向后挪了挪,对那先前受了伤的三个大汉使了个眼色,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冲蓝兮一弓身道:“多谢兄弟救命!”又看向韩端,“他…”蓝兮避开他的目光,垂头低道:“不用管了,保重!”龙天不再罗嗦,四人一同撤出了客栈。
常欢死死盯住他的举动,一直盯到他们消失在客栈门外,这才慌忙低头查看韩端的情形,轻拍着他的肩膀叫道:“哎哎…韩公子,韩公子?你醒醒。”韩端无声无息,面色愈发青白,常欢紧张了,使劲推了推他,急道:“快醒过来,你不要吓我啊。”手指哆嗦着探到他的鼻间。
“他只是中了药,两个时辰后会醒的。”蓝兮见她着急的模样,轻轻解释了一句。
常欢对他的话根本不予理会,用力将韩端翻了过来,转身抓起他两条胳膊,试图将他背在背上,尝试未果,又想将他连腰抱起,努力了几次,都拉不动他沉重的身躯,一时便急出了一头汗。
门外多了许多探头探脑的家伙,都是被方才的打斗骇出门去的,个个目光惊恐未定。蓝兮看着常欢对韩端又搂又抱,轻叹一口气,缓步下了楼梯,走到他们身边道:“我来吧。”
手伸到半路,常欢突然跨过韩端身体,将蓝兮的手猛地拨开,不去看他错愕尴尬的表情,拽起韩端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拖去。哼哧哼哧拽几下便停住喘几口气,半晌才拉了不足三尺距离,已累得胳膊没劲,满身大汗了。
蓝兮看不下去,终于还是上前捞住韩端双臂,一使力将他甩上了后背,也不再与常欢说话,快走几步背上楼梯,背上二楼,直背进了韩端的房间。
常欢替他除了鞋子,双腿放平,盖好被子,桌上捧了蜡烛放在床头烛架上,昏黄烛光晃在他的脸上,唇青面白,呼吸微弱,心里只觉焦急万分,她瞥了蓝兮一眼,冷道:“拿解药来。”
蓝兮轻道:“不是中毒,没有解药,躺两个时辰药力自解,无事的。”
常欢沉默,拉过凳子坐在韩端床前,目光一动不动锁在他脸上,再也不移开半分。
蓝兮站在一边,看着常欢呆呆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犹豫又犹豫,开口道:“欢儿…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常欢仿似没听到般,眼睛不动,面无表情。
“师傅也是迫不得已。”
常欢仍没动静,蓝兮顿了顿,走到她身后抚上她双肩,柔道:“欢儿…”
“我现在不想说话。”常欢扭扭肩膀,挣开他的手,低声道,“请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蓝兮没有动,低声道:“你要知…龙天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
“朋友?”常欢倏地回头,双眼眯出两道厉光,唇边浮起怪异笑容,狠声道:“你要知,韩端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看着他被人暗伤!”
“我并无害他之心,不过阻他杀人罢了。”
“若是龙天武功为上,你会伤他救下韩端么?”
“……会。”
“我不信,你一直讨厌我的朋友,你不会救他。”
蓝兮躁意顿起,苦恼的摇摇头,只得一声叹息。
唇边抿出一丝无奈,常欢回转脑袋不再看他,自嘲道:“我的朋友全是坏人,你的朋友龙天就是好人,徒弟我撒谎污蔑了他,师傅既已认定,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
“我…我没有说你撒谎。”
“哦?”常欢冷道,“那师傅的意思便是知道他做了坏事,仍要帮他?”
蓝兮无话可说,又或是有话却不能说。
常欢鼻中嗤笑一声:“原来师傅还会武功,随你生活了这许多年,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蓝兮一怔,呐然道:“那…那不过是…”
“不用对我说,”常欢打断他的话,倏地站起身道:“师傅若不想出去,我便出去了。”
窗外的天漆黑一片,屋内烛影飘摇,空气仿佛凝结,一时间无人说话无人走动,连三人的呼吸都微不可闻。常欢僵硬的背影无声表达着对他的抗拒,看着那单薄又倔强的肩头,蓝兮心内既苦且酸,轻叹了一声转身出门。早知她不会乖乖听话呆在房中,却没曾想她出来的那么快。“暗箭伤人”的一幕正巧被她看到,该如何解释呢?韩端被自己伤了,丫头一定恨死他了。
常欢无意识的替韩端掖着被角,扫过他紧闭的眼苍白的脸,心恍如沉入深渊。她做梦也想不到,蓝兮竟会出手伤人,在她看来,这一路结伴,虽无过多交谈,他二人也从未树过敌意,只为了那所谓的朋友龙天,他竟罔顾徒弟之言,善恶不分伤了韩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蓝兮的暗器,那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亦从来没有见过,震惊早掩住了好奇,共同生活了多年,她以为自己了解他,以为师徒之间没有秘密,原来一切都是她以为而已,也许他从没想让自己走近,也许他还有许多秘密,只是她此刻已不想知道了,从心到身,只觉无力。
夜更深了,烛泪熔落,一滴一滴凝成冰座,烛芯燃尽,火光渐渐微弱。常欢脑袋靠在床帐上,手抱着床架,眼睛半睁半闭,意识混沌不清。
“娘…”一声低叫蓦然响起,常欢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忙凑向床头,见韩端眼没睁开,唇间却在喃喃。
常欢欣喜,掏出帕子按按他布了细汗的额头,轻道:“韩端,我在呢,你好些了么,要不要喝水?”
一只手突然从被中探出,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常欢的手,紧紧握在掌中,那虚弱声音又道:“娘…我不跟哥哥去…”
常欢一惊,想抽手无奈他攥得死紧,只得紧声道:“是我呀,我是常欢,韩端你快醒醒。”
手仍未松开,拖住她缓缓落在床沿,韩端长长的睫毛抖得极快,下巴左右微晃,几乎是在哀求出声:“娘…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他浓眉紧锁,俊脸苦色毕现,哀求的声音如小孩子一般,看着他神智不清的模样,常欢愣住了,是谁要卖了他?是他的娘?
心里倏地泛起一阵怜意,说他有烦恼果然不假,不知他…幼年有过怎样的经历,直到今日仍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