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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是清白的。谷清源至此总算是被宣布了无罪释放。
文件下达的时候,正好是谷丰的葬礼。梁健带着沈连清去参加葬礼,接待他的是谷清源的一个叔叔。梁健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至于谷清源,只在谷丰的灵前见了一次。他表情冷漠,和从前判若两人。
梁健也不意外,毕竟忽然之间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任谁心里恐怕都是会留下创伤的。而对梁健来说,无论如何,他总算是把他的清白还给了他,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包袱。剩下的,就是永成钢业的事情了。
出事一来,永成钢业的股票已经跌了五成不止,这样一个幅度,对永成钢业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加上,那天纪中全曾跟他提到,永成钢业目前由一个受老黑指使的股东掌权,心里就一直是放心不下。
还好,谷清源总算没事。
梁健祭过礼后,想跟谷清源说上几句,可一转身,他人就不见了。只好,就先回来了。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李端找他。
陇西镇的那件事情,李端已经摸底摸得差不多了。就跟梁健担心的一样,玲珑村的事情,在陇西镇并不是特例,还有两个村也存在同样的情况,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地目前没有再被村里重新承包出去,所以也就没有事发。
那天晚上,沈连清了解到的情况,李端也重新去查证了一遍,基本属实,只有一点,有些出入。李端从陇西镇找到相关文件中提到,那块地原本就是属于陇西镇的。但土地到底是属于玲珑村集体的还是属于陇西镇的,李端也很难断定。陇西镇的文件,也很难保证真假。
梁健听完李端的汇报,将赵立新交上来的那份方案拿了出来,递给了李端:“这是赵立新拟的解决方案,你去看一下。这件事,你辛苦一下,和赵立新两个人尽快解决了,时间拖得久了,那些村民恐怕会闹得更厉害。这两天上的帖子又多了不少。”
李端点头,然后拿着文件出去了。出去后没多久,他又回来了,进门就对梁健说道:“省委书记的秘书刚打电话过来了,说让你去一趟。”
梁健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找他会是什么事?
“什么时间有说吗?”梁健问。
李端回答:“他说下午两点之前乔书记有一刻钟的空闲时间。”
梁健看了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现在出发,赶在两点之前只能是正好,看来午饭又吃不成了。
“你出去的时候通知下小沈,让他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梁健说。
李端点头,正要走,梁健又叫住了他:“等一下,你待会抽个时间和谷清源联系一下,最好是见个面谈一下,听听他接下去有什么想法。永成钢业不能一直等着。”
“好的,我知道了。”
十分钟后,梁健就和沈连清坐着小五的车离开了永州市政府。他刚走没多久,钱江柳也出去了。
不同的是,梁健是出城,钱江柳去的是市中心的方向。
梁健的车才上高速没多久,钱江柳就已到了目的地。
进门,院子里坐着老黑,还有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头。钱江柳一进去,就立即笑容满面,微躬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老头面前,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小钱气色不错嘛!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老头笑起来,模样很和蔼,只是那双微微眯缝着的眼睛里,露出来的光,总让人不舒服。
第1005章 路已铺好()
1005路已铺好
钱江柳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点头应道:“是啊。有三年多了。”
老头指了指旁边的竹椅,“坐。坐下说。小七,给小钱倒茶。”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钱江柳一边说着,一边忙坐了下来,老黑坐在那边也没动,看着钱江柳给自己倒了茶。
这茶刚端到嘴边,老头忽然冒出一句:“小钱,当年我没帮你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你不会怪我吧。”
钱江柳的手一僵,嘴里却道:“怎么会?我相信首长,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老头微微一笑,没接话,径自喝起了茶。钱江柳坐在哪里,浑身的谦卑和恭敬,半响,他瞄了一眼老黑,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眼色玩味。
钱江柳心里蓦地起了一股气,这死瘸子神气什么,不就是运气好找了个好靠山,要是当年是他救得这老头子,现在他钱江柳也不会还只是个市长,还要被他这么一个混混头子掣肘。
但想归想,面子上,钱江柳还是显得很礼貌,甚至有些谦卑地跟他笑了笑。
老黑眼里多了些得意,放下茶杯,将目光转向了老头,开口:“老爷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小钱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老爷子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老黑,淡淡说道:“小钱也是你叫的吗?像什么样子,小钱好歹也是个一市之长,以后别这么没规矩!”
虽是训斥,可语调平和,就像是在管教自家的孩子。老黑脸上依旧那样,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钱江柳看在眼里,心里对老黑也是更加嫉妒。
“来,说说,这日子为什么不好过?”老头忽然问他。
钱江柳笑笑,说:“首长别听他胡说,这日子有啥不好过的。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工作嘛,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对不对?”
“小钱觉悟不错,工作嘛,总有如意不如意的时候,这世上,哪有什么都遂人意的。不过嘛,既然都提到了,那就说说嘛!”老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现任的市委书记梁健在有些事情上有些意见不合。”钱江柳的话刚说完,老黑就在旁边帮腔:“老爷子,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梁健。”
老头点头:“我知道,项部长的女婿。曾经在江中省的时候,没少出风头。”说着,他瞟了一眼钱江柳,问:“怎么,小钱跟他不对付?”
这官场,谁跟谁不对付,就算谁都能看得出来,但当人问起,总还是要贴点花的。这不老头一说,钱江柳立马就解释道:“也算不上不对付,就是在我看来梁书记做事有点冲动。可能还是年轻了一点,考虑事情不太周到。”
老头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他嘛,是年轻了一点,也正常。”
此话一出,钱江柳心中顿时一喜。
这时,老头忽问:“小钱,今年几岁了?”
钱江柳一愣,虽不明白老头忽然问年龄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老实回答:“今年正好四十五。”
“那也不算年纪大。这个年纪,要是能再上一层,今后这发展的平台也大一点。”老头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句,钱江柳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忙拿起茶杯,谢道:“谢谢首长抬爱。”
“先别急着谢我,成不成,还得看你们自己。”
“您说,要怎么做?”钱江柳立即就说道。
老头看了一眼老黑,老黑会意,开口道:“目前永州的局面,被那个梁健搅得一塌糊涂,钱市长再怎么做也是白搭,依我看,老爷子你就好人做到底,帮忙把梁健调走算了,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永州可就真成了一锅糊粥了。”
老头哼了一声:“调走岂是那么容易的。梁健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那个岳父。”
老黑立即就说:“那要是抓住他点什么把柄呢?”
老头看向钱江柳,问:“依小钱看,这梁健平时作风如何?”
钱江柳想了一会,也没想出问题来,只能如实回答:“除了刚来永州的时候,在男女问题上闹过一点绯闻之外,并无什么明显的问题。”
老头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没问题,就先这样吧。你们也别总是去打他的心思,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说完,他忽然伸了个懒腰,道:“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你们聊吧,我去躺会。”
老黑立即就说:“那我陪您回房间。”
钱江柳见状就站了起来:“我单位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首长休息了。”
“行。既然你还有工作,那你就回去吧。”老头点头。
钱江柳准备告辞,老黑说:“那我送送你。”
两人并肩往外走,送出门,老黑叫住钱江柳,说:“老爷子这次可算是答应帮你了,不过,你答应我的,也别忘了。”
“你放心,只要你自己那边别出什么问题,我这边,我都已经打好招呼了。就算事发,也不会吐一个字出去的。”钱江柳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走后,老黑回身进了院子,老头还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说道:“老爷子,梁健现在已经查到我了,得尽快把他调走才行。”
“你怕什么!”老头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市委书记,能翻起什么浪来!”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老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低调。你说你,在永州这么些年,弄出了多少事来!虽然都是些小事,但你别忘了,你不是我,要是没有我,这些小事,就够你坐一辈子牢底了!”
老黑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喘。
老头见他如此,声音又缓和下来:“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梁健的事情,我已经跟省里打过招呼了,自然会有人想办法。至于你的那些事情,路我已经给你铺了,接下去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捂不住,你就委屈一下,进去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出来。最近上面也不太平,我没这个精力顾你这边。”
老黑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反反对。
“好了,我去睡会,一点的时候喊我。”
这边老黑把老头子送进房后,一个出来喝闷茶的时候,梁健坐在去宁州的车子上,正假寐,忽然沈连清喊他:“梁书记,你看这个。”
说完,将手机递了过来。梁健接过,一瞧,是西陵省太和市的市委书记被双规了,同时被双规的还有太和市的组织部长,公安局副局长,宣传部副部长等等大大小小总共十三个官员,一齐下马。这可是大消息,怪不得都上了新闻头条。这样一来,太和市的整个政府职能可以说已经瘫痪了一半,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恐怕这日子都不太好过了。
梁健想着,就想到了自己的永州市,如果说那三件案子全部都抬到明面上,恐怕涉及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要不止十三个。
一边想着,一边去翻了翻新闻下面的留言,除了少部分是夸天朝的反腐反贪终于算得上是开始在线了,但大部分都在批判天朝政府的黑暗,更有不少人都提出,像太和市这样的情况,全国各地可能比比皆是,只不过太和市的盖子没捂住,被人掀了起来。
梁健看着这句话,心里其实也有些同感。天朝政府贪腐的毛病不是一日之寒,早已病入膏肓,但这两年,随着社会发展,政策的改进,一些领导已经开始重点重视这方面的问题,也开始采取措施,梁健相信,接下去,肯定会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就到了宁州。时间正好一点。穿过市区,还好没有堵车,在一点半的时候,到达了省政府。
祁佑看到梁健还是那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梁健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