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树璃,她来了。”
夜的统治下,夜之女神的发话显得诡异而安谧。
“树璃,她竟穿过千年的时差来到这个时代。”少女雪白的脸有痛苦难耐的神情。“她真的来了,她来了。”
“我知道。”少年淡淡地回答,“刚才安璃已见到她。”
“你看到她?!”
其余的人均在惊诧中不敢置信地问。
“阿璃,她是玛雅公主吧?”黑衣少年并未走进,只是远远地道,“我和萨姐看到的时候,她踏在宫殿的废墟上,应该是辛瓦时代的样式。”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摊开手掌,一枚雪白如冰的卷轴展现出来,“在这卷轴里有记载,只是辛瓦王朝灭亡的那一段。”她顿了顿,“大家……都知道玛雅公主的意思么?”
——若是不回去拯救辛瓦,安奢里的未来将是兵荒马乱,硝烟漫天,衰落败退。在那张自始至终都平静如大地的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她只是这般站在天高的风边,轻轻地说“守恒的世界,若没有你们去拯救,那便是万劫不复的颠覆”的话。
大家猛然闯进这里,想当然都应该明白这场梦境的意义以及“安奢里即将灭亡”所代表的景况。可是——
“公主说,一切都会回到历史与沧海的起点,重新轮回流浪。”
“但我们能做什么呢?”安璃低下眸子,自先询问自己,“这件事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如何回去,比如说怎么去召令大军,再比如说大家在那个时代的身份等等,这些都没有完全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没有办法证实事情的真实性。”
“是否真实我不知道。”萨姐微微一笑,径自坐到沙发上,“但公主说,大家前世与今生的关系不会改变。既然阿璃是玛雅公主的后世,那么相应的或许就可以确定出大家那时大概的身份。”
“前世与今生的关系不会改变?”
萨姐走过来,“因为要拍摄《埃拉伊亚的落日》,我钻研过这段历史。辛瓦玛雅公主的爱人,是她的仇人——埃拉伊亚的奥昙皇子——也就是后来即位的第三十一代帝君。”蓝衣女子颇有玩笑的心情,“喂——听说他可是历史上少见的美少年。”
萨姐瞟过树扬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里暗暗肯定了条件的符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芷中肯地道,她美丽的面容平静得像一纸纱,“如果没错,按照现在的关系,树扬的确是奥昙帝君的后世。”
细细的灯光下,白色的吊兰边,黑衣少年清俊温柔的脸,确有出类的美貌。
奥昙帝君,就是那个埃拉伊亚帝国里最具传奇色彩的帝王。他十六岁已即位,到十八岁死去,仅仅在位两年。但就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埃拉伊亚空前繁盛,经济政治文化均达到了颠峰,奥昙带领他的国民创造了盛世繁华的埃拉伊亚大帝国,疆土扩充得无限大。然而就在他即将大展鸿图创造一番奇迹的时候,十八岁的风采正茂的美少年就暴病而死,结束了短暂光辉而痛苦的一生。他的一生是光彩夺目的,也是伴随着永亘的绝望的——因为早在皇子时代,他已经和所爱的玛雅公主天人永隔,此后身边只有德珈皇后一人陪伴,但即使到死,美丽的皇后也腹无一子。
那样坚贞不渝的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代,最被推崇。所以在最近的时候,安奢里很多历史工作者都在探询奥昙帝君的陵墓,渴望勘察到当年少年帝王的丝毫风采——仅仅是这位帝君的陵寝,未曾安放在西崖帝王峡而独独遗失;而演艺界更是风云翻涌,多类电影、电视剧、动漫均是拍摄那个时代的奇闻轶事,更有甚者如特里特,更要以奥昙帝君的古老爱情为背景,据传声势浩大,耗资上亿。
然而他们都不曾知道,家喻户晓的少年天皇,竟是前朝帝王的后身。
这样的缘,恐怕在千年前已种下了因,只是穿越了千年世代的沧桑巨变,来到少年的面前,就显得极其突兀起来。
“我不相信前世今生。”树扬忽然说了一句,优雅的手指搭在脸颊边慢慢地点动。“前世的事情谁又知道,我只想过好现在的一生,没有遗憾。”
柔弱的灯光下,黑衣少年淡淡的嘴唇微微笑着,萦绕着轻柔的香气。曼欧城堡里的房间十分宽敞,而他坐在离门最近、离众人最远的地方,正看过去,少年带着微弱的宁静。这样的气质,应是最符合帝君的吧——传说的奥昙帝君温柔若风,潇洒似星。
“既然这件事已经摆在面前,就不得不面对,无论是否相信不是么?”安璃走向前,脸上忽然有某种固执的坚定,“我不希望看到安奢里将来会兵荒马乱,相信小伶也不愿意。”
少年的睫毛微微颤抖一下,忽而微笑起来,把一闪而逝的黑暗忽略掉。他轻轻地温柔地道,声音醉人而清净:“当然,若是阿璃坚持,我会尽自己的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若你要帮助,我当义不容辞。”他的眸子里旋转着宁静的颜色,仿若天地间只容下白衣少女一人。
安璃的嘴边微微抽搐一下,忽然闭上眼,扭过身去。
风吹来细沙,从尘封的钢琴边慢慢撒过。
“你们不觉得……”
“你们不觉得自己在被玛雅公主利用么。”白芷坐在黑漆木沙上,忽然插上一句。
房间里众人的脸立刻一变。树扬古怪地看了白芷一眼,解释道:“充其量也是互相利用而已。我们从她嘴里得到挽救安奢里的方法,而我们也应为挽救幸瓦的灭亡献上力量。”
“白芷我同意你的看法。”一直不发言的白衣少年忽然从黑暗的窗帘边过来,碧绿昏黄的灯光渐渐笼罩他全身,他脸无表情,“不要以为她大义到来拯救千年后一个预备衰落的国家,她没有这个义务和心肠。整体上看,”他瞟了树扬一眼,冷冷的气息悠悠地散发出来,若一支盛开的千盏草,“她想借安璃的力量兴复辛瓦,扭转那段被埃拉伊亚吞噬的历史。——但最好,毁灭那个强大的国家。”
“你们两个的思维就是喜欢标新立异。”萨姐瞥瞥唇,以压倒性姿态否认他们,“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冷血,人家玛雅公主好歹有个喜欢的人在埃拉伊亚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若是毁灭埃拉伊亚定会伤害到自己的爱人,她懂得投鼠忌器。”
“要是谁都会明白投鼠忌器,哪里还有灭亡的辛瓦?”少年冷笑,尖锐的讽刺立刻随口而出。他明确指的是埃拉伊亚侵略辛瓦的事实。“埃拉伊亚的灭亡也是一样,风琅若是懂得投鼠忌器,倾碧与伽珂便不会死。”
蓝衣女子乍口无言。
树璃说的确是事实——他们没有看到那场凄凉的战争,没有为哪方制造说辞的立场。但根据史实的记载,的确是帝君砍下辛瓦王朝帝王的头颅,祭奠了埃拉伊亚光辉胜利。
在当年,那个孤独冷漠的少年皇子真的会如此决绝,不去管玛雅的死活么?
所以那个死去的玛雅公主的魂灵,才穿越千年光阴的时差,来到自己后世生活的时代请求她的帮助,借助她的力量来光复辛瓦,吞噬埃拉伊亚帝国?他杀了她,她便叫人来杀他,这样沉痛而深刻的报复凌驾在曾经的爱上面,多么可怕。
“若我倒下/万里无花/一举成忏吗。若我倒下/荒土满目/不可悲吗。”她忽然想起树扬当日在群见会上唱的《悼》,隐约觉得有了凄凉悲伤绝望的滋味。
她是历史上的那个玛雅公主么?历史上对她的记载相对较简略,只知她15岁死于埃拉伊亚的侵略战争,年幼伶俐,善良可爱,及长发白衣,若谪仙。仅此而已。
谁知,她经隐瞒着这样深沉的报复,穿越了那么长的岁月,依然可以凝结成强大的魂魄,叫他们回去扭转历史。
萨姐忽然一阵沉默,使得气氛骤然疏冷下来。
水滴铜龙静静地悄悄地流淌着,时间在上面平静地流逝,宛如千年的漫长,只是一折便成了一天的荒凉。
曼欧的夜呵,今夜无眠。
若我倒下/荒土满目/不可悲吗。
歌女在遥远的山边轻轻唱着挽歌,手上挎着篮子,采撷着凌晨的露珠。
树璃忽然感到由心的厌恶,退了一步,冷冷地道:“我的房间并不是客房。”紫色眸子低下来,疲惫地看着地面,下了逐客令,“若你们有话要谈,曼欧有很宽敞的地方。我必须休息了。”
“树璃……”
“这件事只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安奢里的未来,也与我无关。”他挪动轮椅到床边,催促。“你们有多余的时间来管安奢里的未来以及过去的历史,我没有。请便。”
冰冷的夜风吹着打更的声音从山里传出——三百多米的高度,连吹的山风也是带着深秋的寒意的。
众人只顾讨论玛雅公主的事,竟忘记了身处的,是这样一位孤僻冷傲少年的卧室。在刚才一大段时间内,想必他未发话,已经是无声地表示不满了吧。
树扬首先起身,微微一笑并未生气,“抱歉……好好休息。”
少年完全被埋在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的脸。
华贵的曼欧城堡走廊,华贵的地毯,苏蓝质地,当年全城最精巧的裁缝亲自制作。价格不菲的地毯铺盖到走廊尽头,而一拐弯,便是下楼的路。
拐弯的地方,长发的白衣少女站在拐角,眼神忧郁。
下几层台阶,站的是萨姐。
“不走么?”
少女踌躇一下,道:“想不到白芷与树璃有牵连——或许他们早就认识了,白芷可从来都没有讲过……这可不好。”她近似于一些喃喃自语,“不行……父亲今晚有话要和白芷说,我还是与她一起回去吧,否则妈妈又要牢骚。”
她微微一笑朝萨姐致意,转身便回去。
走廊的另一个尽头,是那半掩的房门,从中透出昏黄暧昧的光线打在略略漆黑的外面,与壁灯的粉红糅合成奇异的玄幻的流光。
“好吧,我陪你去——这里那么漆黑,我可不愿意让阿璃宝宝迷路。”萨姐旋即随安璃回身,两人结伴走回头。
深秋的风刮过窗台,落地窗后的花园一片寂寥。偶尔有浅青色的蜻蜓飞过停在玻璃上,留下薄薄的光芒。
白衣少女站在门框边,黑发飘飘扬扬。
“白芷,一起回去吧。”她低声道,心里想的却是另些事情。
“白芷,原来你和阿璃是一家人。”萨姐双手插在兜儿里,恢复了嬉笑了模样,“世界真是小啊小,原来我还以为安奢里是五湖四海。”她斜靠在门框边,兴致缺缺,“树扬都走了哎,那张脸那么养眼也不舍得留一下,好歹看在阿璃的面上嘛……白芷,你不一起回去么?”
“她来了……”
青衣少女背对两人而面向室内,声音带着点点颤抖。
萨姐脸色一变,连忙眼疾手快地拉安璃闪过一边,做了严令噤声的动作。少女低低地点了头,黑黑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绮的华美门边,投下大大的阴翳。两个人静静地待在黑暗中,恰巧遮去全身。
“我知道。”少年冷冷地回答。
“我怎么办?”白芷独自喃喃着。
“……你回去吧。”他的声音渐渐柔软下来,不再如此僵硬。少年的手轻轻拂着她的发丝,“这是我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淌混水。”
如死尸般沉默。
安璃的手抓紧了。
冷冷的气息中,却忽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的抽泣——她仿佛已是忍耐了许久,终究敌不过心中的委屈,绝望像洪水一样铺盖而来。
“多少年风雨兼程都走过来了,为何还这么说呢?为什么说‘这是我的事,你大可不必淌浑水’呢。”
“真的,不再后悔了么?”
少年冷笑一声,接着便挪开了轮椅。
“这么多年,我有后悔的余地么——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呵。若有回头的路,也不会有今日这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