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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比往日多了一份红润,柳眉纤细,眼波流转,唇红齿白,自有不堪一握的柔弱之美。这还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端祥着这副身子呢。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尚未长开来,却已然能窥看到长大后的颜色。
这张脸与自己前世的眉眼开阔,大方爽朗截然不同。每次对着这张脸,青篱总是感叹,美则美,却总是在看别人!
杏儿为二小姐梳了个垂挂髻,细细的理了额前的梳海,左右看了看并无不妥,方笑道:“小姐可喜欢这发式?这是奴婢前几日现学说,是京中官家小姐中最流行的发式呢。”
青篱从铜镜中描了一眼,点点头,微微侧目撇见柳儿手中的粉色珠花,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苏青篱,怎么会如此喜欢粉色?粉色的帐子,粉色的门帘,粉色的被子,还有一柜子深深浅浅粉色的衣衫,整个离落院里,几乎能被弄成颜色的东西,差不多都成了粉色。
柳儿见小姐皱眉,放下珠花,拿起一根玉簪来,笑道:“小姐,用这根碧玉簪如何?”
见二小姐点头,便把簪子插在头上。嗯!还不错,虽然略显素静,正好配她那一柜子的粉衣。
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了她自到古代来第一次正式装扮。
手执青黛在眉尾处淡淡轻扫,沾了点脂胭和着擦面的香粉在手里细细调匀,轻轻在腮边抹开,这样的腮红不会太艳,因着香粉的缘故,使得肌肤粉莹润泽,整个人多一份少女独有的娇憨神韵。一边欣赏一边感叹,若有珍珠粉便好了,可惜,她是个不受宠的,只是这香粉还是少用为妙,没得把她细若凝脂的肌肤给糟蹋了。又用手指轻沾一玫瑰膏,以手代笔轻涂在双唇之上。
起身到衣柜前,细细的看着这一柜子粉衣,有些头疼,挑挑捡捡,半晌方挑中了一袭浅粉色衣衫,极淡极淡的粉色,配着袖口深粉色海裳花开的花样,在这暮春时节倒也应景。
妆扮停当,看着院子里,早开的紫藤花半张着花苞,从绿色的藤蔓中伸出头来,忙命杏儿去折了来,因沾了晨露,宛若贝壳的淡紫色花朵格外娇妍,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幽香气带着晨间清凉的气息钻入,使得五脏六胕都服帖起来。命杏儿将花插在头上。
在这浅紫色的香气萦绕中,缓缓向上房走去。
穿过几个院落,走过长长的巷子,约末行了两刻钟,才到了一个更为宽大的院落。看着立在院里院外的奴仆皆敛声静气,面色肃穆,自有一番庄重之气,青篱便知道这是老太太的院子到了。
正堂里隐隐有说笑声传来,青篱暗道:不好,迟了。来不及细细打量,便急忙带着两个丫头进了正堂。果然,青篱一进门,那说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妇人不悦轻哼。
不用抬头,青篱也知道这妇人除了她那便宜老爹的正头夫人王氏,不作二人选。遂当做没听见,上前一步福身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自青篱进屋,便虚着眼暗自打量着,因着这孙女自小性子软儿,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仿佛在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着实让她不喜,无奈总算是苏家的血脉,只当是多养了一个奴才,不过多一碗饭罢了。
只是眼下见她虽神情淡淡,却自有一派不卑不亢的气度,倒让老太太往日的厌恶少了几分:“起来吧,去见过你父亲母亲”
青篱起身行至老太太左首坐着的二人身前,行礼:“给父亲母亲请安”
“嗯!听说你身子无碍了?!即是好了,就早该来给长辈请安,哪里有让老太太记挂小辈儿的道理?!”苏老爷的声音不咸不淡,音调不高不低,平淡无波,话里带着淡淡的指责。顿了顿又道:“昨儿府里宴客,为何不见你出来?小时候躲着也就罢了,现如今这么大了,还是一点规距也不懂?”
青篱心道:你正头老婆巴不得我不出来呢。看来这事儿,王夫人是并没有给这两位报备,是自作主张呀。
王夫人端坐在一旁,猛然听见这话,心头一震,见二丫头正欲开口,连忙起身,抢着开了口:“老爷不知,前儿二丫头的奶娘来回,说二丫头病好了,原本昨儿就准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正巧昨儿府里宴请岳府里的人,我便叫她再多养一日。二丫头这次病得不轻,不好好养养怕落了病根,左右岳府的人也不是外人,也不会怪了去……”
一番话既解释了昨日宴客不叫青篱的缘由,又解了老爷对青篱的责问,青篱不由在心中暗赞王夫人会说话。
老太太淡淡的撇了王夫人一眼,道:“别人怪不怪是一回事,咱们行事周不周全是一回事……”
王夫人忙赔笑道:“母亲责怪的是,媳妇儿只想着两家的交情,又忧心二丫头的病,这才……”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道:“罢了,我知道你素日是个最周全的……”顿了顿又道:“赵姨娘跟前都有谁侍候着?人可妥当?”
王夫人知道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话,定是什么人在老太太跟前吹了风。
想了想,便道:“现在只有春草和夏草两个丫头,媳妇原本也怕那边人手不够,便想着把‘静心院’院里的许嬷嬷和紫兰挑了过去,正想回老太太呢”
老太太脸色缓了几分,点头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是了。不必回我……”说着,端想茶,细细的喝了半天,方淡淡的道:“赵姨娘有了身子,那两个身子又不中用……”话说到这里,苏老爷清咳一声,起身道:“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老太太摆摆手道:“你去罢”。
又对苏家三姐妹道:“你们也回去罢”
青篱听着老太太刚才说了一半儿的话,便知道,老太太怕又是要给苏老爷屋里添人呢。一阵恶寒,连忙应了,带着杏儿出了上房。
苏青筝也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恼怒,恨祖母不体晾母亲。甩着手悻悻的出了门。
屋里,王夫人脸色惨白的坐着,老太太看她这样子,便心中不喜,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这子嗣血脉是大事……就是再不痛快,你也给我忍着!”说着对站在旁边的锦书召召手,锦书低眉顺眼,微红着脸上前来。
王夫人见这阵式,知道老太太要把锦书给了老爷。连忙压下心头的酸楚,强笑道:“母亲说哪里话,媳妇哪里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媳妇原想着回老太太呢,媳妇房里的紫雪,是个稳重大气的,没进府前,在家里也读过些书,媳妇瞧着老爷对她也有几意思,所以……”
老太太见王夫人一番话,把锦书堵了出去,心中怒意更盛,正欲开口喝斥,转念一想,左右不过是为了子嗣,既然她中意紫雪,就顺了她的心罢,再说论模样,紫雪却是比锦书强了一分。不过,这媳妇胆敢顶了自己的面子,却让她心中不快,须得压一压她才是,于是端起茶杯,细细的喝着茶,一时间屋里静寂一片。良久,才从嗓子里哼出一句:“我原想着把锦书给了你们老爷呢……”
王夫人强笑着回道:“原本长者赐,不敢辞。媳妇若不是瞧着老爷对那紫雪有几分意思,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这句。”
锦书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正欢喜着,却被王夫人的一番话,一棒子打到底,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把头埋得低低的。
老太太虚着眼看了王夫人半晌,便道:“即是如此,便叫她早日奉了茶,进屋侍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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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篱出了上房,和杏儿正往回走着,突然闻到一丝槐花香甜的气息,便奇道:“杏儿,府里可有槐树吗?我闻着象是槐花香呢……”
杏儿仔细嗅了嗅,笑道:“确是槐花香呢,论时令,这时节槐花确是该开了……大花园的东南角有一片小槐树林,这花香怕是那里传来的……”
青篱想起前世吃过的槐花包子,槐花饭,还有槐花蒸菜,拍拍手,露出一丝笑意,道:“走,我们回去叫了柳儿红姨来,去摘了槐花叫厨房做槐花包子吃……”
苏青筝正因刚才老太太的话,心中不爽,闻言嗤笑一声:“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饭!这狗肉终究上不了席面……”
红玉娇笑道:“大小姐咱们快回去罢,奴婢今儿早上叫厨房里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燕窝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梅花香饼、水晶冬瓜饺……这会儿已经送怕是已经送到院子里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扫青篱主仆二人,扶着苏青筝趾高气昂的走了。
杏儿恨恨道:“是谁没见过的好东西?!还值得拿出来说道……”
青篱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走罢,吃完饭,咱们去摘槐花,我呀,教你做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杏儿奇道:“方才就听见小姐说槐花包子,槐花饭什么的,奴婢听也没听过。小姐可是在哪里吃过?”
青篱淡淡笑道:“有的吃你就吃罢,问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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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出了上房门,甩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理会身后的紫雪,径直向“静心院”方向走去。紫雪方才一直在门外候着,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太太不过是借着她推了锦书罢了。
便也不敢出声,只是轻手轻脚的紧紧跟着。
王嬷嬷正吩咐小丫头们摆饭,瞧着太太脸色阴沉的进了屋,连忙摆手赶了小丫们出去,又见紫雪站在门外,不肯上前侍候,便知道有事。
连忙跟着进了里屋,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帕子都快绞烂了。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太太可是有什么事?”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可不有事,而且是大喜事!”
王嬷嬷听了这话,回想方才太太进院的情形,唬了一跳,道:“……是紫雪?”
王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王嬷嬷恼了,骂道:“原本以为只紫兰是个不安份的,没想到会叫的狗不咬,原来紫雪却是个更蔫儿坏的……”
王夫人摇摇头,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道:“原是我推了她出去的。可是,唉……罢了,你去叫她收拾一下罢,晚上老爷回来,便叫了她来奉茶……”
王嬷嬷见太太还是眉头不展,便劝说道:“太太,这事既然左右都推不得,抬了紫雪总好过旁人……”
王夫人点点头:“我也是瞧着她是个安份的,这才拿她推了锦书……今儿老太太问赵姨娘院里有谁侍候着,老太太断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这话儿来,你去各院走走,看看是谁在老太太面前闲话……我已经回了老太太,把许嬷嬷和紫兰给了赵姨娘,她不是嫌人少么……那我就叫她人多热闹点……”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咬呀切齿。
王嬷嬷眼珠子转了几转,便凑到太太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有了身子的人,最易胡思乱想,奴婢有个法子………………”
两人压低声音说了一通,王嬷嬷便领命而去。出了房门,转身去了丫头们的住处。瞧见紫兰立在紫雪的屋门口,便知道紫兰已经知道了消息,不由心中暗爽。
面上却不露出一点神色,走过去先是装模作样的给紫雪道了喜。又一脸惋惜神色看着紫兰,紫兰被看到满脸通红,却又发作不得。一甩手回了自己的屋子,王嬷嬷跟着进去,心中冷哼,便将王夫人的话说了给她,紫兰一听要她去侍候赵姨娘,心中更恨,她一心想往上爬,结果却被人一棒子打到地上,从正房太太的贴身丫头,一转眼变成了姨娘的丫头,便哭着要去找太太问个明白。
王嬷嬷拉住她道:“太太有什么法儿,赵姨娘在老太太跟前透出想叫你去的意思,老太太便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