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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转过身子,看向这几人:“这些事儿先不说了。刚才在门口我应了明日搬家要请这街坊邻居过来吃顿饭,一来咱们也认认人,日后若遇到什么事儿,也能借些他们的力,二来咱们搬新家,总要热闹些,才象那么回事儿。”
红姨听了这话,上前道:“方才我都想说呢,咱们现下厨房里没一个人儿,小姐临时起意要请人,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找厨子?”
青篱笑道:“我们几个不是人么?又不是多正经意的宴。”想了想又道:“你去找福伯,让他给推荐几个的人缘好口啤好又喜助人的街坊,你亲自上门儿去请,就说明日宴客,要请了她们来帮忙——这街里街坊的相互帮忙,本就是常有的事儿,想来她们定是愿意的。”
红姨想了想笑道:“奴婢在京里久了,便有些呆了。听了小姐这话,再一想奴婢小时候的情境,可就是这样么,小姐小小年纪又长在深宅大院之中,居然能想到这层,倒象是个在乡里住过的。”
第六章 搬家(一)
第六章搬家(一)
次日一大早,青篱便被红姨和柳儿从被窝里揪了起来。青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搬家也不用这么早吧?
红姨与柳儿一边替小姐梳洗更衣,一边解释道:“小姐,咱们请风水先生算的是今日辰初刻搬家大吉大利呢。”
青篱嘟哝道:“奶娘,你昨儿都念叨一百遍了,我晓得呢。这会子怕是卯时正刻还未到罢,咱们统共就先生托运来的十个大箱子,半个时辰就搬完了。”
红姨手中忙个不停,一面解释道:“小姐,搬家可不是只把东西搬进去就行了呢。昨儿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长丰县搬家的风俗比别处繁杂不少呢,咱们总要入乡随俗才是。”
柳儿又拿了那件兔毛披风来,青篱撇撇嘴,没再吭声,乖乖的穿上,如今她也算得上一家之主了,她若是病了,这四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儿呢。
随着这二人出了房间,只见一楼大堂灯火通明,不由一愣。柳儿在一旁解释道:“昨儿张贵与这店掌柜说好了,借二个小伙计帮我们搬家呢。”
青篱点点头,下了二楼,一楼厅中摆着米桶,水桶,畚箕和新扫帚和碗筷等物件,一旁还放着一叠子红纸。
杏儿与合儿一脸兴奋,二个小伙计打着哈欠东倒西歪的站着。
青篱好奇的看着这些物件儿,红姨在一旁解释道:“小姐,这长丰县城中,乔迁之喜时,必须得先放三挂鞭炮,再将这些物件儿搬入厨房,才能搬其它东西呢。”说着顿了顿指了面前的东西又道:
“这米,须用崭新的米桶装八分满,并米上放上包有铜钱的红包;这畚箕和新扫帚要系上红布条;这水要将水桶装三分满,里面放入六副碗筷;还有这火炉须得烧得旺旺的……这些物件儿虽不用小姐搬,但是需得一家之主亲手准备呢……”
青篱觉得有趣儿,连忙褪了披风,上前来,按照红姨说的一一照办了。
弄完这些物件儿,天色已微微发亮,外面除了自家的马车,还停着两辆从客栈借出来的马车。张贵和杨岿海指挥着那两个伙计将这些物件儿放在马车上,又将暂存在客栈的十几个大箱子装上车子。
东西装完,天色已经大亮。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红姨满脸焦色。不停的催着快走快走,唯恐误了时辰。
到了新宅,青篱刚一探出头,便被大门口围着的人吓了一跳,扫眼望过去,大多数面孔是这几日见过的,想来都是这丁香巷子的住户。殷福从人群中挤出来,朝她作揖行礼,声音洪亮且带着十分的喜悦:“小姐,恭贺乔迁之喜。”
一旁围着的众人也跟着纷纷道:“恭贺乔迁之喜!”
一张张朴实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青篱被这突出其来的意外所打动,眼睛又微微有些发热,一连声的谢过他们。福伯上前说道:“这些街坊都想着乔迁是大喜事儿,怕小姐初来此地,今天咱们府里过于冷清,昨儿便约好了,今天大家伙儿一齐来过来给咱们府里道贺。”
青篱又是一连声的谢过。
回头看身后几人,眼圈都略略有些微红,她们主仆五人,在京里哪里受过样的待遇?因为她的不受宠,让这几人跟着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从此。生活便掌握在自己手中,命运便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但要自己活得开心快乐,这些跟着她的人,她也一样要让她们得到幸福与尊严。
深深吸了一口气,初冬的凉意此刻竟然是恰到好处的沁人心脾。
新宅的门头上挂着崭新的匾额,上面是青篱的亲笔所书“李府”两个大字。
张贵与福伯指挥着小伙计将那三挂鞭炮规规正正的悬在大门的门头之上,红姨拿眼盯着漏刻,那沙漏刚显示辰时到,她便叫嚷着快点鞭炮。
两个小伙计手脚麻利的将鞭炮点燃,登时震天的炮竹声在这幽静的丁香巷子中响了起来,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和着这热闹的炮竹声,让人不禁联想起许多美好的词汇——家宅安康,红红火火,五谷丰登,四季平安。
闻着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道儿,看着眼前满地的红屑,青篱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如果之前的种种是她新生活的前奏,此刻这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便是她新生活正式开始的号角。
炮竹声一停歇,红姨将那把系着红布条的新扫帚递于她,请她先进院子。接了过来,随后几人一人拎了一个物件儿跟了进去。
紧接着杨岿海与另外三人还有门口围观的街坊将那十几口大箱子搬了进来,放在偏房中搬好。
红姨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喘着气儿道:“这里收拾好还要一阵子,小姐可还要先回客栈歇着?”
青篱摇了摇头,笑道:“如今家都有了,还回去做什么?你们也歇会儿,再回去将东西收拾了带回来便是。”
红姨道:“即如此。便叫小伙计回去再送些早饭来,再过不一会儿,咱们下了订的物件儿就该送来了。奴婢们得照应着,小姐随身的东西方才已搬了来,剩下那些,待这边忙完再去搬不迟呢。”
这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见方才帮忙的街坊们,都立在小花园处的空地上,聚在一起闲聊,青篱笑着走过去,扬声道:“今儿谢过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婶了,今日午时,我们在家里摆几桌薄酒,一来是谢谢大家,二来是想请各位来与我们暖暖宅子,到时候大家都要来呀。”
人群中有人扬声答道:“李小姐可要多准备些酒肉呀,咱小老百姓可吃不惯那些精细的菜。”
青篱顺着那声音望去,见是一位脸膛略黑,眉眼开阔,身材壮实,年约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混身的打扮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儿。红姨低声道:“这妇人大伙儿都称她保胜家的,住在前面的拐角处。”
青篱点点头。笑道:“原来是保胜婶子,放心吧,这话我记下了,中午这酒肉定然管个够呢。”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三三两两的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与身旁的人交谈着,张贵与柳儿杏儿等人候在厅堂边上将众人送出去。
合儿笑着走到她身边,道:“小姐,方才那些人都在夸小姐呢,说小姐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虽然年纪小,却极懂人情世故,比原先这府里头的夫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
青篱望着这几人道:“合儿说的,正是我要与你们说的。从此我们也就是这小门小户的人,既然将家安在这里,咱们就得入乡随俗。太过讲究规矩,反而会让招人嫌。”说着抬头扫视一圈儿,这可是她的宅子呢,在这个时空中,一座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宅子,一座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呢。因着这一番思量,笑意更浓:“其实小门小户的日子过得才有意思呢。”
柳儿在一旁笑着道:“如今小姐算是心想事成了,赶快歇一歇,中午还要请人吃饭呢,需得早做准备才是。”
杏儿笑道:“小姐,奴婢听说这长丰县的麻饼、烘糕是当地有名的小吃,而最最有名的要数那李子巷的李家饼店做的,今儿早上咱们便吃李家饼店做的麻饼与烘糕怎么样?”
红姨在一旁在笑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嘴馋的。不过,今儿吃,倒也应景儿呢——总归是咱们在新宅子里第一顿饭,吃点好的也不过,小姐就准了她罢。”
青篱笑着应了:“你们不远千里跟着我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长丰县,旁的一时下没办法多给你们,难道这吃食我也不给了么?就叫福伯领着张贵赶快去买来。”
张贵领命而去,红姨等人却因她的话,眼圈微微发红。
青篱一面请杨岿海自去歇息,一面招了这四人进了会客厅,招呼她们坐下,笑道:“如今咱们家是彻底的安下了,先前一通的忙乱,也没顾上与你们说。虽然这长丰县比不得京城热闹富贵,咱们这宅子也比不得京城的豪华舒适,但是只要有我在,我保你们会过得比在京里头快活儿得多。你们几人跟着我,算是一天的福也没享着,天天替我担惊受怕的,这份情宜我都记在心里呢。以后咱们明为主仆,实则就是家人。奶娘便是我的亲娘,柳儿杏儿合儿便我的姐妹,你们也莫再以奴婢自称,原先在府里头,我虽有这个心,但是碍着规矩。现在这是我们的宅子,我们的话便是规矩。”
红姨与这三个丫头原红着的眼圈因她的这一番愈发红了,眼看泪水就要流出来,红姨想起这乔迁当日不能落泪的来,强着将眼泪憋回去,又呵斥另外三人不准掉泪儿,又是欣慰又是愧疚连声的推辞,柳儿等几人也跟着连连的摇头。
无奈小姐太过坚持,合儿强忍着眼泪恨恨的道:“小姐一向是个有心计的,定是早早便知道搬家之日不能落泪,故意挑今日说这番话的。”
第七章 搬家(二)
第七章搬家(二)
用过早饭,青篱叫了福伯来。详细的询问了这长丰县人的饮食喜好,以及摆宴有无特别的禁忌,福伯一一的说了,这长丰县人喜辣口味重,这一点青篱也感觉到了,在“仙客来”住的几日,就觉得饭菜比往常的要咸一些,以为是厨房的师傅一时失了手,多放了盐,叫杏儿又重新点了菜来,依然是如此,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带的人饮食习惯如此。
福伯又说,摆宴倒也无别的讲究,只是不能上光板豆腐,因丧宴上均备有豆腐这道菜,这长丰县人将赴丧宴俗称为“吃豆腐”、或曰“吃豆腐饭”。
青篱一一记下,与红姨两人合计出六凉十热十六个菜,两个汤,一甜一咸。四样点心,米饭,面条。馒头三样主食。即是请一次客自然要照顾得周全一些,另外也须防着一时备的主食不够。
合计完毕,便差了张贵与柳儿杏儿三人去采买,自己领着红姨与合儿到厨房里先查看一番。
巳时刚到,福伯找到厨房,说保胜家的和平安家的和平贵家的都来了,青篱连忙带着这二人出了厨房。厨房与院子之间,原本是通着的,青篱总觉得厨房是个极私人的空间,便叫人在院子与厨房中间砌了一道墙,在墙上开了一扇门儿,看起来厨房倒象是个独立的小院子。
还未转出那扇门儿,便听见保胜家的大嗓门儿。出了厨房的院门儿,便见几个妇人立在小花园的空架子下面,对着架子指指点点。
青篱扬声道:“几位婶子嫂子来得好早啊。”
红姨与合儿因早上得了她的那些话儿,便快行几步,迎过去,与那人寒喧着。
保胜家的指着其它几位妇人,朗声笑道:“李家妹子,这几位你不认得罢。”
青篱笑着道:“这几日天天见面儿,都面熟着呢,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保胜家的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