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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被西装裤包裹的腿伸出去,两人就这样坐在摊满书本的地板上。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他目光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容晔问:“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陆弯弯知道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回答,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领口,仿佛是害怕,可是又想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尽管难堪,但是那件事毕竟给了人生二十六年最大的伤害,她也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拢去脉。
他说:“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是在你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大概是在她死之前的半年前左右。有天晚上我和唐昕锐从外面回来,那天我喝了酒,所以搭了他的车回来。那小子不够意思,直接将车开回了他的家,我就只能徒步走回去。”两家住的并不远,这也不算什么。
“那天很晚了,你应该已经睡了,而我妈去了法国很多天。快到家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妈的车子停在门外,我以为她是来看你的,所以打算过去打个招呼。然后,我意外的看到他们吻在一起……”
他们,自然是指兰溪与容正峰。尽管过了这么多年,说到他们时,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握紧。
陆弯弯则抱住自己手臂,只觉得冷。
她不会忘记那晚,那个夏天容晔和唐昕锐从部队休假回来,本来还有一周的时间才走的,可是她第二天就没再见到容晔。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后来是唐昕锐说他提前回了部队。
当时陆弯弯只以为他有紧急的任务,所以便没有多问。可是那之后她再打电话,他也没有接过。好不容易盼到他固定的休假日子,她激动的外面的车道上等了他一天。
可是等来却只有唐昕锐的车,唐昕锐看着她失望的小脸,解释说他执行任务。陆弯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也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出容晔的变化。她甚至追问唐昕锐,容晔是不是在部队交了女朋友。
当时她就是容晔公认的小女朋友,容晔从来不避讳,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自己也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正因为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又一直依附着她,当也意识到这点时她才有强烈的不安和忐忑。
虽然唐昕锐安慰着自己,她仍然执意往那方面想。因为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可以合理。
原来,原来不是他交了女朋友,而是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因为她的母亲!
“后来呢?既然决定不管我了,后来又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了她之后,却又跟楚暮晚订了婚?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灯光下映射的脸,添了一些浓重的东西。
“是因为报复吗?”用伤害她,来报复她死去的妈妈?
她问得很平静,即便容晔说是,她觉得她都没有办法去恨。原来容爸爸并不是因为工作忙不回家,容爸爸忙得连关心晔哥哥的时间都没有,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她的妈妈……她觉得,她突然恨不起来,只有羞愧。
她甚至不懂,她的妈妈,为什么还能在那种境况下,将自己留在容家?
容晔定定地看着她,开口了,却是答非所问。他说:“我妈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一直以为她不知道。我发现后,这件事就像一团火似的每天灼痛我的胸口。我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我更不知道我和你的未来会怎么样。”所以他才会躲着她。
“后来,我想找我爸私下里谈一谈,哪怕是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他的心情至今不能平复,甚至是愤慨的。
“可是还没等我行动,就传来了你妈死的消息。”
他还是恨兰溪的,从前他还会喊她的一声兰溪。如今提到她,只用你妈这两个字代替,已是极大的克制。
他接到消息便赶了回来,那时兰溪已经确定死亡,他看到的只有在这个屋子里难过的陆弯弯。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藯藉变成了占有,让一切失了控。
他看了陆弯弯一眼,才接着说下去:“那天,我从这里回去。”
陆弯弯意会,他指的应该是两人在这里屋子里疯狂纠缠那一次。
“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就坐在客厅里。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了,我说要娶你。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那么失控。她抱着我哭,恨铁不成钢地打着我,喝令我不准再跟你来往。后来在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听到我爸出了事,正好在附近,便急匆匆的赶去了医院。”
“我妈找到急救室的时候,你妈已经不行了,她正看到你妈满身是血的躺在推床上,抓着我爸的手,两人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目光胶着的容不下别人,就好像他们才是过了一辈子的夫妻。”
“我妈看到那个情景就疯了,她说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爸那么伤心,死死地抱着你妈的尸体流泪,嘴里喊着兰溪兰溪的名字,那些医生拉都拉不开他。”
他的嗓音仍然清清淡淡的,神情清冷,可是她还是看得出他的心疼。为容妈妈的心疼,容妈妈是他的亲妈,她虽不常在家,可是她的慈蔼,她的母爱都是他们心里的倚托。
所以,即便他接下来说是因为这个,所以决定与楚暮晚订了婚,她都觉得没有关糸。因为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无法再回顾那令人痛心的一天。
她揪着他的手,说:“别说了,晔哥哥,求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下去。我跟楚暮晚订婚虽然是我妈逼我的,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因为我看我妈那样痛苦,我总想做点什么。可是你妈已经死了……所以弯弯,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四年前也曾经那样伤害过你。”
可是这恨是把双刃剑,他一时的迷茫,最终后悔的却是自己。
陆弯弯摇头。她已经评断不出谁对谁错,她所受的伤,都是妈妈做下的,她不该怨。
容晔看出她没有半分松动,于是抓着她的肩说:“如果你还觉得愧疚,那么你就用这辈子来偿还,跟在我在一起。”
陆弯弯看着他,看着他的墨色深瞳里闪过那些复杂的情绪,最后清晰映出的是自己的影子。此时此刻她毫不怀疑他是爱自己的,她也相信他还想与自己在一起。
她可以忘记那些伤害吗?他可以看到自己不会想到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吗?他们可以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吗?即便可以,那容妈妈呢?
她能吗?
陆弯弯固执地摇着头后退,她说:“不该是这样的,容妈妈不喜欢我,她一定不会允许你和我在一起。”
容妈妈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她应该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她那么骄傲的人,每天看到自己就像看到身上背负的污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与容晔在一起。
何况她四年前就那么激烈的反对,四年后,她又怎么会同意?
“我会有办法的。”容晔知道她一时不会想通,也没有真的想要说服她,只是不想她继续这样僵持,不想她陷进死胡同里去。
陆弯弯却不想听,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想要静一静。于是她闭上眼睛,拒绝容晔的声音再传来。
容晔却将她的双手强行拉下来,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攥住,按在书架子上狠狠吻住她,他知道她现在很乱,他倒宁愿她什么都不想,只感受自己。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没想到爷爷喊他们回去是为了楚暮晚的事,他也没想到她会妥协。他本来是不理解,是愤怒的,可是当他从爷爷那里看到给她看的那份文件。里面都是关于他的东西,他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妥协。
这个傻瓜,那些东西他都不看在眼里。
可是他干了什么?
让她在自己在家人面前受尽欺凌,那样委屈的离开。他的心也是痛的,因为没有坚定地护她周全。
陆弯弯开始抗拒,可是随着他将这个吻不断加深,唇齿纠缠,渐渐便挣扎得没有力气。
最终,她扯着他的手放下来,说:“你若是觉得这是我欠你的,我愿意。”
愿意什么?
以这种偿还的方式。
她果然还是最了解容晔,最了解他的骄傲。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赎罪。
更何况她没有罪。
他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如她那口吻一样,像肮脏的交易,他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容晔最终放开了她,帮她拢上衣服,说:“好好睡一觉,有事我们明天再谈。”
陆弯弯的脑子也很乱,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于是她依言回到卧室,可是黑暗中她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想着每天母亲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
她甚至在想,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容正峰是不是也会来?想着想着便觉得恶心,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实在在床上躺不下去,她开了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安静了没多久,脑子里却又是那年自己与容晔在上面纠缠的情景,那些影子与兰溪和容正峰的影子重叠,她觉得她要疯了,受惊一样的站起来。
本来在书房的容晔听到动静走到客厅,就见陆弯弯单薄的身影抱着双臂站在沙发前,样子无助的可怜。
“怎么了?”他问。
陆弯弯的眸子扫过客厅,说:“我想换个地方睡。”
容晔看着她的样子半晌,也没有多问,便点头。
他陪着陆弯弯回房换了衣服,到了附近的酒店入住。
一晚上,她睡在卧室里,容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陆弯弯躺了很久才睡着,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她醒的时候,发现容晔已经不在客厅里,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客厅里还残留着那样呛人的烟草味。服务生过来打扫房间,询问过后开了窗。
陆弯弯不知道容晔去了哪,她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里,直到手边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响才回神。闪着幽蓝光线的机身,铃声在不断回响,她后知后觉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她出声,问。
“是我。”对面传来容妈妈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再没有往日的温和。
“容妈妈。”她喊,因为羞愧,所以小心翼翼。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到十二楼的咖啡厅。”容妈妈说。
陆弯弯点头,点完之后才想起来她根本看不到,又马上应了声:“嗯。”
那头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陆弯弯看着攥在手里的屏幕暗下去,才起身,昨晚出来的匆忙,只好穿着昨天的衣服,简单地洗漱过后便乘了电梯下去。
早上的咖啡厅里并没有人,也许是容妈妈包了场,她过来后,侍者将她带到靠窗的位置。偌大的咖啡厅里除了容妈妈,没有一个人,却还是让人觉得局促。
容妈妈穿着件改装后的紧身白色唐装,勾勒出保持窈窕的体态,晨光通过大幅的玻璃帐幕照进来,使她看上去更加素雅而高贵。
“容妈妈。”她小心翼翼地喊。
容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坐吧。”
陆弯弯便坐下来。
“两杯蓝山。”容妈妈对侍者吩咐。
侍者应了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