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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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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瞧——”曾小羊忙接过状纸,假意看了看,其实上头的字他最多认得一半,随后他惊叫起来,“告杨午强奸?”

    厢长和颜圆刚才已经一起抬头望过来,这时两人越发吃惊。曾小羊忙将那张状纸递给了厢长。

    厢长接过去,瞧了半晌,随后问胡大包:“杨午何时强奸了你妻子?”“前……哦,是去年八月。”

    “为何现在才来告?”“我一直不敢。”“现在为何又敢了?”“嗯……反正就是敢了。”

    “我瞧那上头还写着杨午抢了你的钱箱?”曾小羊忙插嘴。“嗯……”

    “若是寻常口角纷争,我这里倒还能酌情处置,”厢长慢慢说道,“但你这状子事关强奸、抢劫,是大案子,得去开封府才成。另外,事情若属实倒也该告,但其中若有虚构捏造,诬告的罪名可也不轻。”

    “啊?我……你……”胡大包越发畏怯,忙惊望向曾小羊。“胡大叔一向诚实,自然不会诬告,”曾小羊忙道,“胡大叔怕是不清楚去开封府告状的门道?厢长,我带他去?”“你今天为何这么勤进了?”厢长有些纳闷。“嘻嘻,时常吃胡大叔的包子,给他钱又从来不要,正好还些人情。”“这里暂也无事,你就带他走一趟吧。”曾小羊忙拽着胡大包离了厢厅。胡大包埋怨起来:“你不是说告到厢厅就成了?开封府我可不敢乱去。”“你不敢,难道我敢?”

    “可……”“我让你来厢厅,只是走个过场,让厢长知道这事。”“那接下来该咋办?”

    “状纸给我。还有,杨九欠前年写给你的那张字据,你带来没有?”

    “带来了。”胡大包忙把状纸递给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旧纸,边沿都已经磨破了。

    “这张也给我。”“可……你莫不是和你表哥合起来欺弄我?”胡大包忙攥紧了那纸。“我欺弄你有啥好处?”

    “没了这字据,你表哥便可以混赖不认账。你就能从你表哥那儿讨些利钱。”

    “这事刚刚都已经过了厢长的眼,我敢欺弄你?你若闹起来,我还能在厢厅逍遥?再差,我每年在厢厅也能得二十贯差使钱,你这字据上一年通共也不过两贯钱。我再蒙了头、蠢了心,能用头大肥牛去换只癞尾巴鼠?”

    “嗯……我明白了……”“大白天点灯,你又明白啥了?”“你是想拿着这状纸和字据去讹你表哥。”

    “长脖子、白毛、黄嘴那才叫鹅。包子叔,我口含舌头不说空话,跟您照实说吧,我做这件事,有两个缘由,一是被我表哥骗了许多钱,咽不下这口气,借着你这事,让他也尝尝盐咸姜辣;二是穿过花丛能不沾些花粉?若能捎带着从他那里赚些跑腿钱,也买双新鞋来穿穿。这是马吃草、牛饮水,天经地义,能叫讹?还有,我答应帮你讨回来五十贯,话说得有些满了。这样,我保管拿十贯回来给你,你瞧如何?”

    “才十贯?”“我表哥每月才赔你一百七十文,一年两贯零四十文。眼下这事已经快两年了,头年嫩鸡二年老,三年掉毛肉难咬。以我表哥那扭筋抹油的脾性,过了三年,他还能老老实实给您钱?我猜头一年还成,从去年开始,你那钱就已经难讨难要了吧。”

    “嗯……”“这不就对了?”“能不能再多些?”

    “您看您,逮住脚丫就摸腿,十贯钱,我都是咬碎了牙才敢说出口的。你忘了我表哥是啥人了?您若不甘心,那这事咱们就撂下,您继续每个月讨您的一百七十文,我继续穿着这双旧鞋子踩土踏灰。蝌蚪水里游,蛤蟆岸上走,咱们水往东,船往西,各行各路。”

    “才开了头,哪能就这么撂下?那就十贯钱。”“十贯我讨不来。”

    “你刚刚不是说十贯?”“你瞧瞧我这腮帮子,刚才为了劝您,才说十贯钱,咬牙咬得腮帮子至今还酸痛呢。”

    “那你说能讨来多少?”“我不敢说。”“那至少八贯?”

    “八贯?八贯钱得有三十多斤重。您满京城打问打问去,谁能从我表哥袋里掏出三十多斤铜钱来?”

    “八贯也不成了?那七贯?”“我仍不敢担这个保。”“六贯?”

    “不敢。”“那好!五贯!只要你能帮我讨回五贯钱,我就把这字据给你。”“五贯钱能买你八百多个大包子,你一笼包子才十二个,得垒七十屉,都快比那十千脚店的楼还高了。”“那你说个实数。”“三贯。”

    “三贯?!”“我只敢说这么多。我那表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怕一文钱,在他眼里都比锅盖还大。三千个锅盖都能把这汴河盖满了。”“这……那成,就说定三贯,不管比锅盖大,还是比门板大,一文都不能少。”

    “我曾小羊说话从来都是棺材盖上说死话,一个字,一颗钉。木头能朽,话不朽。”

第178章 结义 知无(。com) 
不明敌人之情者,不誓约。

    ——《武经总要》

    游大奇摸了摸腰间,还好,钱袋子还在。自从入了“安乐窝”,他和翟秀儿每天在虹桥一带“点灯盏”,回去一个人能分到一成。幸而他始终觉着这不是长久安身之计,因此一直偷偷在攒钱。除去吃饭杂买,只要凑够两贯,他就去换成碎银子,贴身藏着。再加上团头不时会赏他一些,三个多月,也攒了有十二三两。他吃力坐起身,脸上伤处被牵动,疼得他不由得一咧嘴,嘴皮上那道斜割的刀伤又被扯痛,几乎痛出泪来。

    “你起来做什么?当心挣破了伤口。”桑五娘忙伸手要扶。“不妨事。桑大姐,我有件事求你。”“啥事?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从小到大,除了爹娘,从没人像你这么善待过我。若你不嫌弃我这副残丑样儿,我想认你做姐姐。”

    “巧了,我也正有这念头呢。自从跟着丈夫到了这京城,落得孤零零的,身边一个兄弟姐妹都没了。逢到年节,连个走动的去处都没有。到如今,更是个孤鬼了。刚巧你也是一个人在京城,脸又伤成这样,若没个依傍,这往后的营生必定艰难。我们两个又都是上了奈何桥又转头回来的人,真正是一对苦命姐弟。”

    “那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姐姐了。”游大奇一说话,嘴上的伤就被扯痛,但他心头暖涌,从没这么想说话过。

    “哎,哪能想到,竟从河里捞起个弟弟来?”桑五娘笑起来,眼里却闪出泪花。

    “姐姐,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收着。这一向你寻儿子,生计自然撂下了。这些钱,咱们姐弟先拿来过活。”游大奇从袋里抓出那些碎银,自己只留了二两多零头。

    “这哪成?你赶紧收起来。才认了我这个姐姐,没啥给弟弟的,反倒要弟弟的钱?”

    “你若不收,就没把我当成弟弟。”“我自然是从心底里把你当弟弟。但这钱,我不能收。”“咱们既然是姐弟了,就不该分彼此。这些银子我带在身上不稳便。”“那成,我帮你保管着。你要用时,再拿给你。”“不是我要用时,是咱们姐弟要用时,就拿来花用。”“成成成,我拗不过你。”桑五娘笑着接过银子,用一张旧帕子好好包了起来。

    “姐姐,这些银子够咱们两个过三五个月。咱们就先莫管营生,一心一意寻回小外甥。小外甥叫啥名字?”

    “我常日在这蔡河上摆渡载客,他爹就给儿子取了个名儿叫渡儿。”“渡儿?好名字。我听着到处传说,这汴京城丢了许多孩子,都是被食儿魔掳走的?”

    “嗯。渡儿那天傍晚不见时,我只远远望见,这岸上那个卖洗面药的付婆婆离得近,说隐隐绰绰看着是一个只大黑狗模样的怪物,叼起渡儿,就飞一般不见了。另有几个人也瞧见了,不过瞧得不清楚,只见到一个黑影儿。”

    “真有这样的怪物?莫不是那个付婆婆眼花扯谎?”“不会。我认得付婆婆不少年了,她常年吃斋,人极和善,有时我忙不过来,都是她帮我照看渡儿。”“其他丢了孩子的人家也没找见?”

    “没。全汴京城总共丢了三百多个孩子。有个云夫人和庄夫人把我们这些丢了孩子的娘召集起来,分成了三伙,大家一起分头寻了这么多天,却啥都没找见。我分的那一伙,领头的是东水门外卖豆团的一位大嫂,人都叫她丁豆娘。”

    “丁豆娘?”

    “你认得?”“我只买过她的豆团,知道这个人。”

    “丁嫂性子强,人又爽利,说做啥就做啥,那股劲儿,天老爷都拗不转。可什么都没找见,我们这伙人早散了。今天我进城去相国寺后街一个开茶肆的杜氏那里打问,我们这伙儿原先都在她那里碰头。她说人散了以后,只剩她和一个叫明慧娘的年轻妇人跟着丁豆娘一起寻……”

    “明慧娘?”游大奇说话时一直不太敢动嘴唇,这时却忍不住叫出了声,嘴皮上刀伤被扯得剧痛。

    “弟弟,你还是先莫说话了。不过,怎么?明慧娘你也认得?”“哦,也只是见过,不认得。”游大奇心里急颤,猛然发觉有一处不对。

    药劲过去后,蒋冲浑身伤口越来越痛起来,心里的怨恨也火一般烧着。自己在家乡好端端的,虽说穷,却安安稳稳,过两年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孩儿,如乡里其他人一般,本本分分度日,有什么不好?偏生不安分,又贪图伯父给的那些路费,想来这汴梁城开眼。如今眼没开个啥,这身上却血淋淋地都开遍了眼。即便好了,这脸上身上到处疤,癞狗一般,回去哪家肯把女儿嫁给你?更何况如今困在这楚家,是好是歹还不晓得,说不准便把性命也丢在这里,死了都没一个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顿时害怕起来,觉着自己似乎已被埋在了黑沉沉的地下,四周上下无边死寂,又黑又冷,他拼力嘶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人死了便是这样?他不由得哭起来。到这世上一场,好衣裳没穿过一件,好饭没吃过几顿,正正经经的事也没做过一桩,连笑都没痛痛快快笑过几场,就这般炉烟一般,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忽然想起幼年时,一个游方道士路过他家,来讨水喝。家里只有他一个,他舀了一瓢水给那道士,心里好奇,便问那道士:

    “这世上什么最大?”“天地。”“比天地更大的呢?”“无。”

    “无是啥?”“就在这水瓢里。”

    道士一口喝尽了瓢里的水,笑着递还给他。他瞅着那空瓢,想找见“无”,可越瞅越瞅不见,不由得陷入痴懵中。那道士何时走的,都不知道。他就这么一直定定站着,尽力瞅着,痴了许久,直到他娘回来,才唤醒了他。

    这事他早已忘记,这时却忽然想了起来。随即止住了哭,心里黯然明白,死便是无。它无处不在,遍满天地。看不见,捉不到,却像一张大嘴一般,随时追着你,是时候便一口吞掉你,连一滴血、一粒渣都不剩。

    他先是无比恐慌,继而无限悲凉,但悲着悲着,忽而想到,我被无吞掉,我便成了无,便不生不死,遍满天地。一瞬间,像是日头从地下猛然升起来,他心头豁然开朗,浑身也松了绑一般,顿时轻松,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快醒醒!是不是痛得厉害了?”是楚家那个仆人凌小七的声音。他睁开眼,见凌小七一脸忧急望着自己,不由得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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