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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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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目前情形来看,就算官府出动人马来查,恐怕也难找到绑匪踪迹。眼下大致能断言的是,绑匪绝不会无缘无故绑架人,不是报仇,就是求财。他始终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仇人,那便该是为钱财。若真是这样便好了。绑匪要求钱财,必定会设法跟他联络。无论要多少钱,答应他们就是了。

    想到此,他心头才略略宽松了些。想起胡商易卜拉还在等着自己,炭商的事更加紧急。在这里也是空等,不若先去尽快了结了那两桩事,也好专心寻找妻儿。

    于是他吩咐小茗,若冯宝回来,让他一定在家里等着。说完便骑马向东水门赶去,经过孙羊店时,一眼看到崔豪在拉弓,他忽然想起崔豪在城里结交的力夫多,便过去拜托崔豪。崔豪果然豪爽,立即让刘八和耿五去传信。冯赛连声谢过后,出城门来到龙柳茶坊。胡商果然等得不耐烦了。冯赛忙引着易卜拉和仆从、骆驼,过了虹桥,拐到桥东的房家客栈,他那瓷商朋友一般都歇泊在这家。

    冯赛先到房家客栈临河的茶肆中一瞧,那闽西来的瓷商朋友贾庆果然已经到了,肥胖的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正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人冯赛认得,也是牙人,名叫鲁添儿,三十左右,细细瘦瘦,常日替人典赁房宅店铺。两人见到冯赛,都笑着起身拜问。

    鲁添儿笑着道:“冯二哥,我只是和贾相公闲谈,可没有钻撬你的买卖啊。”

    冯赛只笑了笑,随即将胡商引介给贾庆,并从腰间取下一面木牌子,那是官府发给入籍牙人的身牌。他将身牌递给易卜拉和贾庆看验,两人都笑说不必,冯赛忙道:“你们两个是初次交易,还是照行规来。”两人便随意看了一眼,随即还给了冯赛。冯赛照官府明令的规矩向两人宣读牙牌上所刻文字——牙人冯赛,籍贯江西洪州,主揽茶盐、丝帛、瓷器、香药、柴炭等物货钞引。凡说合交易,一、不得将未经印税物货交易;二、买卖主当面自成交易者,牙人不得障碍;三、不得高抬价例、赊卖物货、拖延留滞客旅,如是自来体例,赊作限钱者,须分明立约,多召保壮,不管引惹词讼;四、遇有客旅欲做交易,先将此牌读示。

第73章 豪商 场院 破产(。com) 
利之所在,民所竟趋,倘无官以司之,则智诈愚,勇陵弱,攘夺诞慢,决性命之情以争,无所不至矣。

    ——王安石

    瓷商贾庆的船就泊在岸边,三人一起上船看货。那些瓷器都成套装在黄杨木箱中,每一格底下都铺着软絮,垫着白绢。幽亮黑瓷衬着雪白细绢,异常醒目。易卜拉轻手拿起一只瓷盏,里里外外仔细看视摩挲。冯赛也帮着看验,的确是一等货色。双方又议价,冯赛几句话帮他们谈定了价。易卜拉只有五头骆驼,要了二十箱。总共五十六贯,折银二十八两。

    三人重新回到岸上,走进茶肆。冯赛向店里讨来笔墨,取出买好的契书,填好交易物件钱数,让易卜拉和贾庆分别签字画押,又让伙计去请客栈的主人房敬来作保。

    房敬四十来岁,生得矮矮壮壮,逢人见面始终乐呵呵的。为拉拢客商,他常替住店客商作保。今天,他过来却苦着脸道:“冯二哥,我不敢再替你作保了,上午那个炭行的吴黑子来,说不见姓谭的送炭来,高声大气嚷着让我赔他的炭,还险些要动拳头……”

    “实在对不住房老兄。是我没办好,连累到您了。不过,贾大哥您也熟,眼下这桩买卖也简利得很,货就在船上,定了契,就付钱,没有什么好牵扯的。这会儿去另寻保人,又得耽搁时间,还请房老兄再帮衬一回。”

    房敬笑着摇摇头,看过契书,没再多话,捉笔也签了自己名字。易卜拉从背囊中取出一锭三十两的银铤,房敬唤伙计取来锤、凿和秤,替易卜拉将银铤凿下来二两,仔细秤好后,易卜拉将银子当面交给贾庆。贾庆也随即回到船上取来五陌铜钱,付给冯赛做牙费。这时瓷器木箱全都搬上岸,捆好在驼背上。

    冯赛对贾庆道:“贾大哥,我家中有急事,剩下的瓷器恐怕没办法替你张罗,你再另寻一个牙人如何?”

    “其他牙人我信不过。你去办你的事,我等两天不打紧。”冯赛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和瓷商作别。那个房宅牙人鲁添儿一直在一旁觑看,听见后,眼珠滴溜溜地闪。冯赛哪有心思在意他,带着易卜拉和驼队进城,先赶去东水门内城墙右侧的税务那里交税。

    税监陈智和冯赛熟络,但他手下那两个税吏董三和宋尤有些牙尖,时常刁难商旅。冯赛为免麻烦,不时要笼络一下他们。今天事情急,他先去对面曹三郎那里买了一瓶上等酒、两瓶中等酒,又切了两盘白肉、熟肚,一起包了送到税务,慰劳了几句。税监陈智仍是谦让,董三和宋尤则笑眯了眼,胡商的货只大略看了看,没有细查,照着契书上的交易总价,按过商收取了百分之二的税钱,就签发了税证。

    冯赛这才和胡商告别:“易卜拉,你要的货算是买齐了。象牙能否稍宽延一两天?”

    “好。不过我最多只能等三天。”“最晚第三天,我就带朋友去交割。”

    邱菡窥见车子进了一座庄院,心不由得又怦怦跳起来。车门打开了,场院宽阔,夕阳里站着一个瘦瘦的男子,逆光看不清容貌,但身影瘦小,像只瘦猢狲,手里攥着把钢刀,刀刃闪动着霞光,耀得邱菡睁不开眼。

    “你先下来!”那瘦男子冷声朝邱菡喝令,声音尖亮。

    邱菡迟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到车门边,她双手反绑着不知道该怎么下车,这时前面驾车的人绕了过来,高大壮实,黑凹的眼睛,扁鼻子,像头猩猩。他伸手攥住邱菡的胳膊一拽,将邱菡拎下了车,随即扯着她往院子北边的房舍走去。邱菡顿时怕起来,拼力挣着不愿离开两个女儿,但那男子手劲极大,拖着她大步疾行。

    场院很大,四面都是土墙,院子空着,地面上满是黑煤渣。那汉子拽着邱菡走了百十步,来到左边一间房门前。房子盖得有些简陋,只比一般农宅好一些,门窗都已经陈旧发黑。邱菡一扭头,见最右边一扇门里探出一张脸,头发花白,是个瘦小的老妇人,老妇人碰到邱菡的目光,忙把头缩了回去。邱菡正在惊疑,那汉子已推开门,一把将她搡了进去,随即从外面反扣了门。

    邱菡慌忙回转身,将脸贴着门缝,向外急急窥望。那个大汉大步走回到车边,抬腿钻进车厢,邱菡惊恐无比,用力撞着门。片刻间,那汉子跳下了车,左臂挟着玲儿,右手拎着珑儿,大步向这边走来,两个女孩儿都吓得踢腿哭叫。邱菡看到,心被撕扯了一般,继续拼力撞门。那汉子很快走到门边,放下女孩儿,打开门,将两个女孩儿拎进门,丢到地上,随即又反扣上门。

    邱菡忙蹲过去,玲儿和珑儿一起挨到邱菡身边,哭得更厉害了,但嘴被塞住,都只能发出呜嘤声。

    邱菡也忍不住又哭起来。她虽然只是个小染坊家的女儿,但自幼父母疼惜、衣食不缺,哪里遭过这等境遇?惊怕中,想不出丝毫办法。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柳碧拂也被推了进来。

    太阳已经西斜,照得汴河水一片红亮。河两岸人已少了很多,大多都是玩罢回城的人。

    冯赛又驱马出城,上了虹桥,在桥头向两边张望,河上没有几只船,更不见炭船。只有河北岸老乐清茶坊前还有十来个人,站在岸边望着河中的一只游船,游船上有几个人来回走动,其中一个似乎是左军巡使顾震,不知道在忙乱什么。

    冯赛下桥去向河边的几个人打问,都说没见到炭船。正问着,见一个清瘦的人提着个箱子从西岸边走过来,是画师张择端。张择端进宫中画院之前,冯赛曾帮他卖过画,两人交情不浅。冯赛见他提着画箱,知道他又来写生,忙走上前,草草拜过,急问道:“张先生,今天可是一直在这里?”“是。”“你有没有看到炭船过来?”“炭船?没有。”

    张择端看物过目不忘,他若说没有,那一定是没有。冯赛只得拜别,匆忙忙驱马向东边赶去。

    大宋石炭开采已经十分普遍,汴京城从皇宫到民间,生火已极少用木柴和木炭,家家户户都是烧石炭。平常看着这黑亮亮的炭块,并不觉得什么,但就如炭商吴蒙所言,一旦缺了,恐怕满城人都得吃生食、喝冷水。

    冯赛原来并没有做过石炭生意,可是十几天前,炭行行首祝德实忽然来找他,说有桩交易非得请他来做中人。冯赛有些纳闷,细问过后才知道,京城炭行遇见了一桩麻烦——京城石炭主要产于河东、河北、京东,分别由金水河、五丈河和汴河运来。不像其他货物,由汴河运来的石炭只占到汴京总炭量的两成,炭行也就没有如何看重。可是从上个月月中开始,汴河炭商来得越来越少。起初,祝德实等人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水路不畅所致。谁知道到月底,干脆一只船都不来了。京城的炭量一下子少了两成,就等于全城二十万户人里,有四万户人没有炭烧。炭顿时紧缺起来,价格也立即暴涨。

    冯赛当时其实也听说了,但这几个月京城物价腾乱,也就没有太在意炭价。

    祝德实和吴蒙、臧齐等几个大炭商赶忙商议,派了两个人坐船去汴河下游查探,却连一只炭船也没找见。又骑快马去炭矿,炭矿的人却说仍是照旧发货,一天都没缺。查探的人回来报知后,祝德实几人更加没了主意。其他地方的开采量又都有定数,急切间难以补足缺的两成。正在焦躁,一个人来找他们,说自己有炭。

    那人姓谭名力,开口气极粗,说汴河一路的石炭以后就都由他来发货。祝德实等人没见过这个姓谭的,都不太信。谭力便邀他们出城亲眼去看,他们看谭力衣着豪奢,便揣着疑心随他去了城外。到了虹桥上,谭力指着北岸一溜十几只船让他们看,果然都是炭船,每只船都堆着黑黝黝的小炭山。

    祝德实忙问其中原委,谭力却只笑着说:“只要是真炭就成,你们不必知道其他。”

    吴蒙恼起来:“你把炭船全截了?”谭力笑着说:“只要没进城,就不归你们炭行管。”吴蒙恼得挥拳就要打,祝德实和臧齐赶忙劝住,忍着气跟谭力谈交易,谭力却说:“你们炭行的牙人不济事,我只认‘牙绝’冯赛。”祝德实没办法,只得来请冯赛。冯赛当时手头正在忙茶盐矾交引买卖,抽不出手,便笑着推辞,但经不住祝德实再三恳请,只得把矾引生意交给柳二郎,让他先打理。自己随着祝德实来到汴河岸边的房家客栈,见吴蒙、臧齐和一个高个子男子面对面坐着。吴蒙气哼哼的,臧齐阴沉着脸,那男子一张长脸上却露着洋洋笑意。

    冯赛仔细打量,见谭力三十出头,头戴金线镶边的犀扣黑纱襆头,穿着件金线描花如意纹的墨绿蜀锦褙子,一双边沿绣金的麂皮靴子,腰间一个金线绣的如意大钱篋。浑身上下金闪闪、明耀耀,一看便是钱多得恨不得把眉毛都烫金。

    冯赛见过许多这等人,心里暗笑一下,上前叉手拜问:“在下冯赛,承蒙谭兄抬爱看重。”

    “牙绝一句话,汴京十万银。光看冯大官人这气象,就值得上十万银。”谭力也咧着嘴,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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