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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叫得很焦急,但周围的行人却只是停住了脚步,还没人反应过来。
而抢包的人已经跑过了二环路的辅路,正在主路上向西横冲过来,看样子他是要翻过中间的隔离栏杆,再继续逃窜。
芳华见那坏蛋在车流中左闪右突地,很是惊险,不禁看得有点发呆。
嘉辉却一把将刚才买的碟子塞到她手里:“呆着别动”
说完,他飞快地从天桥楼梯的北侧向下跑去。
芳华“诶”了一声,正要去追他,那个盗版碟小贩刚刚看清了怎么回事,立刻甩下一句“大姐,帮我看一下”,也紧跟着嘉辉而去。不过他是从楼梯的南侧下去的,看来是想包抄。
这下,芳华倒不好去追了。如果只是一个纸箱,她说不定还会抱起来跑,但现在有两个长纸箱,实在是不好抱。
芳华只好站在天桥上,一边关注他们的动态,一边也亮开嗓子喊起来:“抓小偷啊别让他跑了”
旁边几个卖盗版书、或小饰品玩具的中年妇女,也跟着喊起来。
刚才事发突然,马路东侧的行人们,可能是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马路西边的路人倒是闻声动了起来,特别是在天桥南侧十几米远的公交车站台上,一些本来在等车的人们,也开始往这边跑过来。
那个小偷已经翻过中间护栏,穿过西侧主路,踏上了和辅路之间的绿化带了。
他发现了天桥两边都有人跑下来,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本能地选择了北侧的嘉辉这边,因为这边人少嘛。
本来,要是换一般人,他还真有可能成功,但是小偷怎么可能知道——这边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当年可是校足球队的主力后卫啊,而且最擅长的就是球过人不过。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嘉辉守住小偷的去路,双手微张,不慌不忙地迎着他跑过去。
那小偷正在高速跑动,当他快靠近嘉辉时,上身虚晃了几下,就朝嘉辉的左手跑去。
可惜,他的假动作实在是太没有欺骗性了,而且嘉辉早就猜到他会跑左边,所以毫不犹豫地侧转身追上,两人的距离迅速接近。
嘉辉几步就追到小偷身后,狠狠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了个狗啃泥。
好吧,如果这是在足球场上,背后推人的嘉辉可就要被红牌罚下了
不过,这里可没人会罚他。
盗版碟小贩和其他人很快赶到了,大家一起帮着嘉辉把摁倒在地的小偷架起来。众人兴奋地说着“送派出所”,就簇拥着那小偷往天桥上走来,好去找那边的苦主老太太。
芳华迎上前,挽住了嘉辉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他。要不是周围那么多人,她肯定早扑上去狠狠亲几口了,因为刚才的嘉辉实在是太帅了
正抓着小偷胳膊的小贩,猛然醒悟:“原来你们是……嗨”
芳华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指着他的摊子说:“喏——你的碟子可一张没少,要不要数数?”
“不用,不用对了,我就不跟你们去派出所了。那个,谁来帮忙抓着小偷,免得他跑了啊?”
这时,有几个人想起来自己还有事,便趁机告辞了。
小贩又急了:“唉,别都走啊,总得留两人帮忙抓着他吧”
芳华瞟了一眼那个小偷脚上的球鞋说:“不用多少人,你们只要把他的鞋带解下来,把他的两手大拇指捆在身后,再让他把两只鞋子反穿,他就肯定跑不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法子还蛮有意思的,便七手八脚地照办起来。
嘉辉也笑着低声问芳华:“哪儿学来的这招?”
芳华耸耸肩:“忘了。看过的警匪片太多,记不得了。”
这时,那个丢包的老太太也从天桥上走了过来。
二百一十、沙老师
二百一十、沙老师
老太太还隔着老远就不住口地说:“谢谢啊谢谢大家了”
嘉辉看清老太太的模样时,微微一愣,这人好面熟啊,似乎是在医院里见过。
没容他细想,老太太已经走到了面前。嘉辉便将手中那个从小偷手里抢回来的提包递了过去:“您看看,这包里的东西少没少?”
老太太爬楼梯的时候有点急了,略微有点喘气。她冲嘉辉点点头,接过提包,打开,简单地翻看起来。
芳华也仔细地看了看老太太,主要是被她的相貌吸引了。
这老人个子矮小,头发全白了,年龄大概在六十到八十岁之间。
芳华之所以估计的年龄误差范围这么大,是因为老太太的皮肤保养得相当好。
和她这个年纪的老年人相比,这老太太的皮肤可以称得上粉嫩了。皮肤很白,但并不贫血,因为唇色还是红润的。而且,老人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老年斑或色素沉着,皱纹虽然有但是不深,整个皮肤看上去还有些光泽细腻的感觉。
她的眼皮倒是有点松弛,但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依然很清亮,不像大多数老年人那样浑浊,或者布满了血丝。
芳华再看看老人那梳得丝毫不乱的短卷发,还有那小西服配黑色长裙的衣着,不禁大胆猜想——这老太太应该是很有品位和教养的人,而且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家境也很不错,没吃过大苦。
老太太可没注意到芳华在一边好奇的目光,她很快检查完了提包,抬起头对着众人温和地一笑:“嗯,包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少。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众人客气了一下,就纷纷散开了,只有一位热心人留下来和嘉辉一起押着小偷,还有芳华也陪着老太太去派出所报了案。
这案情简单,民警按照程序请几个人做了口供和笔录,还请老太太留下了她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当然也口头表扬了一下嘉辉等人见义勇为的行为。
嘉辉对表扬倒是没太在意,他只是看到老太太留的姓名和地址时暗暗点头:果然是她老人家。
不过,他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老太太再次感谢了几个人后,便告辞离去。
芳华拉着嘉辉说:“走吧,吃饭去了。我都快饿死了。”
可不是吗,刚才这么一折腾,现在都快一点钟了。
嘉辉边走边说:“哦,这就饿了啊?那你上手术的时候,常常要做到下午三四点钟,怎么说?”
“那不是精神高度紧张,就不觉得了吗?哎呀,再说我都快两个月没做手术了,都被你养娇气了嘛。”
“哦——?这还成我的不是啦?”
“嘿嘿,没有,没有。走啦,吃饭饭克。”
芳华最后就是在发嗲了,这是她婚后被嘉辉惯出来的毛病,说话老是装嫩。
嘉辉直摇头:“越活越小了”
但他的眼睛却是含笑的,里面的爱意能让芳华溺毙在里面。
芳华看见了,便冲他眨眨眼睛,然后低头靠着他的肩膀,双手挽住他的胳膊,慢慢地向湘菜馆走去。
走了一会儿,芳华忽然说道:“你注意到没,刚才那个老太太的皮肤好好哦,人也多有气质的。唔,我要是到七八十岁还能有那么好的皮肤就好了。”
嘉辉一笑:“你不知道,她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
芳华一下子抬起了头:“哦?你认识她啊?”
“算不上认识,听单位里的人说起过。”
“怎么,她是肿瘤医院的人?”
“嗯,已经退休了,是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老专家。”
“你怎么说她是大家闺秀?”
嘉辉侧头看了看芳华:“想知道啊?”
“干嘛,还吊人胃口嗦?”
“嗯,也不是,我都是道听途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芳华知道嘉辉不爱说闲话的,不过难得自己今天的八卦因子犯了,便央求起他来:“说蛮,说蛮。又不是在派出所作证,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就说说你听来的好啦”
嘉辉拿她的撒娇毫无办法,只好慢慢告诉她有关这位专家的一些事情。
此人名叫沙茹,今年都快八十岁了,出生于上海的一个真正的书香门第家族。
祖父曾是清末进士,后来留学日本,回国后积极参与立宪运动,也参加过辛亥**、护法运动,还在五四运动中,积极提倡新文化运动,是建国初期知名的爱国民主人士。
沙茹的父亲和几位伯伯叔叔都是欧美留学生,家中兄弟姊妹也都接受的是当时国内最好的教育,不过沙家的人现在大部分都居住在海外。
沙茹本人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在上海和北京等地的大医院都做过医生,七十年代她调入了肿瘤医院,从事放疗相关的生物学基础的研究,一直干到了退休。
嘉辉听一位老实验员说,沙老的老伴早就去世了,子女也都在国外,但她退休后还是不愿出国,就一个人住在医院内,雇了个保姆帮忙做家务,平时还有一个侄子偶尔来看看她。
芳华听了后说道:“原来是圣约翰大学毕业的,又家学渊源的,怪不得气质那么好。不过,她怎么后来不当医生,改行去做实验呢?”
“别人没说,我也不知道了。怎么?做实验不好吗?”
芳华赶紧说:“不是啦,就是觉得她那时候都四十多快五十岁了,一个快退休的人了,怎么还会改变专业呢?
嘉辉想了想说:“我猜,也许是她那时候身体情况不允许,才离开临床的吧。其实,有了良好临床基础的人,更能搞好医学的科研工作。”
芳华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嘉辉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班他又见到了老专家沙茹。
其实,以前他出入研究所电梯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但是老人显然不曾注意到人群中的这个陌生年轻人。
但是这次,嘉辉去图书馆借阅期刊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沙老。
沙茹先认出了正在书架前找书的嘉辉,很高兴地和他打招呼:“小伙子,原来你也在这里工作啊?”
“是啊,沙教授,我就在孙副所长的实验室工作。”
“嗨,别叫教授,叫我沙老师就行了。哦,孙飞那儿不错啊,重点实验室嘛。那你是研究什么的?”
于是,两人在图书馆里聊了一会儿。沙老师最后对嘉辉说,她虽然早就退休了,但还是会经常回实验室,看看实验动态、写写文章、找学生帮忙打字校对书籍什么的。
她让嘉辉没事的话,就去她那边串门,还特意请他去喝下午茶。
这是老人多年的习惯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会请科里有空的人都去她办公室坐一坐。她提供糕点,每个人自带喜欢的饮料,大家在一起边吃边聊。
嘉辉想着这个时间也不冲突,便欣然接受了邀请,当天下午就去参加了沙老的茶话会。
他因此认识了沙老实验室里做实验的几位放疗科研究生,大家倒是挺谈得来的。以后,嘉辉也就隔三岔五地去顶层——沙老的实验室在研究所的最高层,和沙老以及新认识的朋友们聊天喝茶。
沙老退休前是该实验室的主任,当年实验室也曾人才济济、鼎盛一时。但后来,特别是在开放后的**十年代,这里清贫的待遇,使得很多人都纷纷出国另谋发展了。当沙老退休后,她所在的实验室就更加萎靡不振了,就剩下了几名实验员,连正式的主任都没有,只能由放疗科主任代管。
不过,这实验室本来就是直属于放疗科的。这一点倒是和病理实验室相似,因为这两个实验室是研究所内唯一的两个属于临床的实验室。
医院和研究所虽然是一家,但是工作性质不同,奖金分配制度不同,所以人事、财务等事务还是两边大致独立的。
但沙老的生物学实验室是直接为肿瘤放疗服务的,从建立之初就是直属于放疗科,后来几次行政制度改革时,研究所都想把这个实验室兼并过来,但是放疗科创始人有两名院士,一直据理力争,才将这个生物实验室最终保留在临床放疗科的体系内。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放疗的特殊性了。
一直以来,说到肿瘤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