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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芳华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有机器自动监护和护士定时巡视,她也只是坐在护士站,隔着大玻璃窗远远地看看江波。江波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并不会知道芳华在看着他,并不会因此就快点醒来。
但芳华还是觉得,在这里离江波近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知道,就更放心一些。
晚饭后,纪主任也来ICU看了一次江波的情况。一切平稳。
他临走时看芳华坐那儿也没什么事,就把她叫上,跟自己去学习室看手术录像回放。有这个学习机会,芳华当然不能错过。
纪主任今天心情不错。虽然白天的手术很耗费心神,但是以他自己的感觉和经验,这次手术是成功的。他对着电视录像的镜头,有时定格、有时快进、有时倒回、有时慢速,给芳华讲解着手术过程。
这脑外科和其他外科的手术相比,区别太大了。因为脑组织就像嫩豆腐那么柔软脆弱,“豆腐脑”的称呼是很有科学道理的。在这种组织上做手术一般就不用手术刀了,也不能用缝线缝合脑组织,因为稍微碰一碰就成了“豆腐渣”。
而胶质瘤,听这名字也知道,瘤体组织是像胶体一样,很稀很软的。所以做胶质瘤手术,不能叫切除,应该叫“吸除”才对。
一般是用小号的吸引器,调到最弱的负压吸力档,吸头还不敢直接接触脑组织,就怕一下子把正常脑组织都吸掉了。一开始先从瘤体中部吸,然后吸到周边就要小心分辨了,因为胶质瘤和正常脑组织的分界不清。这可是个细活儿。
心要明,知道这里正常脑组织的形态特点;眼要亮,看得准肿瘤组织的边界;手要稳,不急不躁地慢慢吸除。
芳华对纪主任那精心、细致的手术动作非常入迷,她向老师请教其中的手法和诀窍。纪主任说,那就是一种境界,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心中、眼中、手中,和着自己的呼吸心跳都像是被冥冥中的一种力量整合在一起,才能相互配合得十分完美。这种境界,自己也不是每次手术都能达到的。
芳华想,这还真有点像射击时人枪合一的境界。
看完回放,纪主任回**的家中休息去了。芳华还是到ICU,开始时还在护士站坐着,后来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
第二天早上,江波还没醒。
纪主任带人来查房,检查了各种仪器、引流管等,暂时没发现内出血或其他并发症。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麻*醉药效,病人没醒主要是因为手术造成的颅内脑组织损伤以及脑水肿。纪主任调整了一下输液液体,让芳华注意观察。
芳华跟着出去时,才看到江家人都在外面候着呢。主任让他们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江波的情况,但按ICU的规矩还是请他们安心在外面等吧。
江新华拉着芳华的手说:“有你在里面,我们都安心。”
等他们走了,芳华就进去守在江波床边。不过因为昨晚没睡好,她坐一会儿就难免犯困了。但从江波生命体征的变化中,芳华知道他应该快醒了,所以她不想离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眯上了眼睛。
当江波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视野内的影像渐渐清晰后,他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芳华头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角却是翘起的,仿佛在梦中还在笑。
江波张张嘴,觉得喉咙很干很痛,头部的剧烈钝痛就更不用说了。
他又动了动手,发觉芳华的左手是和自己的右手轻轻握着的。这让江波的心一暖,他缓缓用力握紧了芳华的手。
芳华在浅眠中很快感到了手部的异样,她心里一动,猛地睁开眼,看到江波也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芳华的眉眼顿时笑得弯弯的,她也握紧江波的手,对他说:“早上好啊,我就知道你该醒了。”
江波含混不清地“唔”了一声,芳华忙阻止他:“别说话,你现在因为手术和麻醉的影响,口干唇燥、喉咙也痛,没要紧的话就不用说。还有,也别乱动,你头上还有引流瓶呢。你就等着当少爷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护士小姐来给你翻身,还有——”芳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才低声说:“把屎把尿。”
江波很想笑,可是一下子头部又痛起来。他虽然没出声,芳华也看出来了。
她暗自自责:自己怎么得意忘形了,不知道病人术后应该保持情绪稳定吗?
芳华忙说:“别激动啊!你千万要淡定,那护士小姐什么的,神马都是浮云啊!”
不过这话好像还是让江波的嘴角翘了起来。有芳华在身边,江波就总想笑。
芳华很快通知了纪主任和江波家人。纪主任再次来看了江波的情况,很满意。神经系统检查也只是发现左侧膝盖以下肌力减退和感觉麻木,说明手术对江波神经系统的影响很小。也就是说手术很成功。
之后的两天,因为没有颅内出血和严重脑水肿,江波头部的引流瓶和引流条很快就拔除了。第一天,因为手术造成的头部静脉回流受阻,江波的脸还有些浮肿,第二天就明显消肿了。江波很快在第三天就搬出了ICU,回到了军职病房。
总之,他术后的恢复很快,也出人预料的好。虽然左小腿略有障碍,但总体上没有偏瘫等严重并发症,也没有癫痫发作。腰穿没有颅内感染和颅内压增高迹象,术后脑部CT复查显示脑水肿消散得很快。虽然手术区有小血肿,那也是术后正常现象,一般不久后就慢慢吸收了。
曾经让江波担心的智力问题,虽然没做智商测定,但是他自己也能感觉到,逻辑思维判断计算能力都没有衰退和迟钝现象。
当然手术后头几天的疼痛、呕吐,还是有的。但这些不舒服也很快就减轻和消失了。到术后五天拆线时,江波只是感觉偶有些头晕而已。
他迫不及待地要求开始工作。芳华好说歹说,告诉他现在不能用脑过度,否则可能引起脑水肿甚至脑出血。他才又静心养了一星期,这段时间经过复健、理疗,他小腿的障碍也明显缓解了。
江波恢复得这么快,一是因为人年轻、底子好,还有就是术后用了很多高级药,像神经细胞生长因子之类的;而最重要的还是纪主任高超的手术技术,使他脑部的损伤达到了最小。
术后一周的时候,病理结果就出来了:星形细胞瘤,属于二级。算是低度恶性的胶质瘤。这结果让大家又是大大松了口气。
不久,研究所的老师也告诉芳华,实验室培养的肿瘤细胞传代成功了,初步建立了细胞系。当然这是不对外公开的,只供内部研究用。
江波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他还要准备接受伽马刀的放射治疗,还有化疗,主要是为了杀死残留的、可能肉眼下没清除干净的癌细胞。
所以,他现在只是打赢了第一场战役,后面还要继续战斗,也许还有第二场、第三场……战斗,直到他和肿瘤之间分出个胜负。
术后两周,江波终于忍不住了,必须要工作了。芳华妥协,给他制定了严格的生活作息表。必须保证睡眠和休息,每天要坚持散步等锻炼活动,工作有时间限制,并且必须中间要休息。
为了便于监督江波,每当江波和张子健在讨论工作的时候,芳华就会坐在一边看自己的书。她这样是得到了保密特许的。不过她也很自觉,绝不刻意去听他们谈论的内容。当然,就算她仔细听,也是听不懂的。
芳华只管到时间就强制要江波歇一会儿。有时让他们起来走动走动,或者做做操,有时给江波按摩一下,有时就是让他们停下来,大家说说笑话、唱个歌什么的。张子健也是个好玩的人,常常和芳华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病房真的不像病房,总是不时传出来笑声和歌声,让门口站岗的士官和进出的医护人员,也每每被他们感染着,脸上常带着笑容。
有一天,纪主任进来查房,也被年轻人的活力感染,兴致来了,给他们唱了首英文歌《onedaywhenwewereyoung》:
“Onedaywhenwewereyoung;
onewonderfulmorninginMay;
youtoldmeyouloveme;
whenwewereyoungoneday。
Sweetsongsofspringweresung;
andmusicwasneverso***;
youtoldmeyouloveme;
whenwewereyoungoneday。
…………
Whensongsofspringaresung;
rememberthatmorninginMay。
Remember;youlovedme;
whenwewereyoungoneday。”
这可是当年老主任和夫人的定情之歌。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主任依然记得歌词,唱得字正腔圆,情真意切。
五月初的京城还是*光明媚的。江波虽然还不能出院,但可以下楼走动了。正好芳华的军装也领回来了,她让江波给她照相。江波也让张子健把自己的军装带过来,要和芳华合影。
芳华终于见到了江波穿军装的样子。在别人身上看着不协调的绿蓝搭配的空军军官服,在江波身上却看起来那么合适、和谐。
英俊、英武、英挺、英姿勃发、英气勃勃……
芳华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和“英”有关的形容词。
她由衷地对江波说:“江大哥,军装是最适合你的了!”
江波也笑着说:“小丫头,你穿这身军装也不错!”
芳华再看看自己这身。虽然是军官服,但挂着学员的红牌,就是以后转正也是不授衔的,哪有黄灿灿的肩牌和亮闪闪的银星漂亮啊。
她不由羡慕地摸摸江波肩牌上的银星:“江大哥,你怎么都中校了?这升官也太快了吧?”
江波微笑不语。倒是旁边的张子健说:“那是因为去年底他解决了SAR图像处理的关键问题,立了个二等功后提前晋级了。”
和平年代立军功可是不易啊!
芳华向江波敬了个礼:“向功臣致敬!”
江波像江排长那样打下了芳华的手:“好了,别拿我开涮了!赶紧照相吧!”
六月中,江波的第一次放疗和化疗都结束后,他出院回家休养了,只需回来定期复查。
而芳华也回到了普通病房,正式在脑外科上班了。很快她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病人。
她的勤快、热情让科里的同事都很喜欢,但是就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在六月末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芳华依然乐此不疲地天天穿着军装上下班。
这让周围的同事都很无语。因为很多人一年恐怕都穿不了一回军装的,天天都是便装,就跟地方医院普通老百姓一个样。
芳华只能默默说;什么东西都是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可贵,失去时才会无比珍惜啊!
一百三十九、陪伴
一百三十九、陪伴
张子健看看芳华,再看看江波发呆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芳华转头看向他,不客气地说:“现在是医生查房时间,你这个闲杂人等还不赶紧撤离?!”
张子健连连点头称是,又对江波低声说了句:“老大,好自为之!”
然后他赶紧闷笑着离开,边走还边想:这个林医生可真有意思。
芳华就这么昂首挺胸站在那儿,站得笔直。她笑得有点得意,仰头看向江波的目光里也含着挑战的意味。
江波看着她,脸上慢慢绽开一个了解的笑容。
芳华也笑得眯起了眼,她将手向床那边一摆:“请吧!医生查房的时候,病人应该坐在或者躺在床上,这是规矩。”
江波无奈地坐到床上,然后问:“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好了,1床,你和我说说,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说,林医生,能不能不要叫我‘1床’啊?听着太别扭了。现在,总院不是都提倡称呼病人的姓名,不许**号了吗?”
芳华眼珠一转:“对别人可以。对你么,我觉得还是**号比较好。这样可以随时提醒你,你是我的病人,要听我的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