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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他一直欠她一句对不起。
杜芊和气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却足够礼貌,“谢谢您出席作证,慢走。”
郝杉面色变了变,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抬起头看看杜芊的表情,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郝杉走后,刘子科犹豫地开口,“你。。。。。。还在怪郝杉吗?”
第63章 花呢?()
杜芊目光有些迷茫,“怪,或者不怪,有什么用呢。”
“我永远都记得——做笔录时,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没有人附和,她便自言自语。
“他问我,那天下午,你穿的什么衣服。”
“我说,校服,还能是什么。”
“我相信他的话是没有恶意的,但是我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周围人的态度,包括应该抓住罪犯还给我公道的警察,他们都在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做着他们认为没有错误的事情。”
“我甚至还记得,我继父把我拖走的时候,他在旁边的表情,好像是有点于心不忍,却丝毫不作为。”
“这样的道歉,我受不起。”
刘子科讷讷无言,杜芊恍然般笑了起来,“对不起,我的言语有些悲观了吧,我妈妈也常说我应该更温和一点的,所以我养了很多花儿,和美好的事物在一起,心情也会开朗起来。”
杜芊转头看向刘子科,目光逐渐柔和,“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好了,我先回去了,花店不能没有人看着。”
杜芊又走了两步,便看见了秦晋荀和温玉,她冲他们点点头,掠过秦晋荀身边的时候,脚下好似被什么绊住,忽然一个踉跄,斜里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扶住她,杜芊却皱了皱眉头躲开了,索性平衡不错没有摔倒,只是晃悠了一下。
秦晋荀眸光颇深,“小心。”
杜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舒了一口气,“谢谢秦先生。”
杜芊走了,可是秦晋荀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目光专注,眨也不眨,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峰代表着他正在飞速思考。
病态的洁癖,体弱,性格温和,这的的确确就是杜芊的个人画像,他的判断从不会有错,可是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秦晋荀转过眼,边看到温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落空了的手,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的洁癖又好了?”
“我只是试探一下,又不会真的去拉她。”秦晋荀忽而眯了眯眼,嘴角上扬,“温玉,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怀疑杜芊?”温玉硬邦邦地截住了秦晋荀的话。
看着像只冷冽不可侵犯的孔雀,实际却是一只胆小的刺猬——但,来日方长。
秦晋荀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纵容般配合着她转移了话题。
“是,一方面我确定杜芊与杀李明复的凶手画像不符合,可另一方面,她身上确实还有很多疑点,多到我无法不怀疑她,而我又预感,这些疑点,最终会成为找到真凶的唯一线索。”
三四点钟回到警局,刘子科正在整理姜维的供词和证据,准备移交法办。
温玉盯着刘子科工整地写下第一案发现场,李明复的尸体忍不住浮现脑海,脏兮兮的泥土,细碎的秸秆,还有小虫的攀爬,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温玉迅速跑到法医办公室的档案柜前,取出了李明复的档案,在他尸体周身的土壤里,有一种与草木灰相同的化学物质。
她捏着那张化验单坐到电脑前,打开了诸城的地图,地形一点点被放大,纤细的手指控制着鼠标一路南移。
蓦地,耳边被一片阴影遮住,男人俯下身来,呼吸声极清冷,声音低哑,微微震在她边,仿佛放了一个低音音箱,让她有一瞬间泛起细微的颤抖。
“从青山公墓到南郊的荒地,只会经过一个地方,诸城唯一的一间花场。”
烫手似的,她丢开鼠标,霍地站起了身,语气带了些许烦躁。
“下次靠近我之前麻烦出声。”
秦晋荀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肩,悠闲地看着她,“那晚在绍乡,沙发上,你靠近我,也没有提前出声。”
那晚——
温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吻,已经代替了那个做了一千次的噩梦,连续三天在她午夜梦回之时重新上演了。
她闭了闭眼,试图使自己说出的话更加平静无波。
“秦晋荀,那个。。。。。。不会具有任何意义,我们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现在——”
周围的温度骤降,他的面色有些危险。
她扭过了头不看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李明复的这个案子,既然现在有了目标,我们这就去南郊的花场看看吧。”
他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起了一个漩涡,温玉能感受到他是有话想说的,甚至做好了被他怒气波及抑或是嘲讽,可是秦晋荀不知为何忍下了。
“不急,时间不早了,你最近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今天先送你回家,我们明天再去。”
他的话向来不容置疑,不等温玉反应,便几步掠过她,在她身边扬起一阵小小的风。
温玉将眼前的碎发拨开,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她莫名有些怕,怕他纠缠着,又怕他真的掉头就走,怕着怕着,就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回应些什么。
温玉轻叹一声,扭头跟上,也许就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好好,不会有妄想,不会有危险。
秦晋荀走在前面,嗤笑一声。
他还能怎么生气呢,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时候睫毛颤抖得都能做化成一双蝴蝶翅膀,呼扇呼扇飞上天去。
她不是胆小,而是倔强又胆小。
第二天是阴天,温玉接到秦晋荀电话正要下楼,看着窗外阴得随时会滴雨的天气,又临时换了一套长衫长裤。
就是这么一耽搁,秦晋荀已经施施然上了楼,敲响了温玉的房门。
对他的行为再是无语,温玉也没真的把他关在门外,随手让他进来等,自己转身去了卧室梳头。
秦晋荀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出色的记忆令他几乎只需环视一圈,便像是玩找不同似的,轻易分辨出了几处与上次见时不同的地方。
玄关挂着的深灰色呢子大衣换成了一件米白色的真丝开衫。
露台上挂着的纯棉长筒袜变成了一套黑色蕾丝内衣,上面是蝴蝶的纹路,秦晋荀的视线在那停留了片刻,才不着痕迹地移开。
窗台。。。。。。他面色一凝。
一个孤零零的托盘还没来得及被撤走,孤零零地摆在那儿。
温玉再出来时,便看见秦晋荀眼神执拗地指了指窗子。
“花儿呢?”
第64章 隐藏的角色()
有一瞬间,温玉觉得似乎从那张面瘫脸上墨玉般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委屈。
总归是送给自己的,被自己一声不吭地送人。。。。。。温玉有些歉然,想了想便找了个诚恳的借口。
“那花有些娇贵,我怕养不活,就拜托梁萤了。”
能用头发丝儿细的手术线将一堆碎肉按照生物结构拼成人的形状的温法医,会养不好一盆花,这套说辞秦晋荀是不信的。
温玉拿起一边的包,走向门口,“我们还是走吧。”
秦晋荀却没有这么好说话,大步追过来,反手关上被她打开的门,收回的时候手掌顺势拽住她皓白的手腕,将人锢在身前,细细地看她的眉眼,倏尔,蛊惑性地开口。
“你是怕。。。。。。睹物思人?”
她一身素白,衣衫拉扯间,隐约可见消瘦的肩膀,那样冷清的一个人,眼神躲闪间,就是不敢与他对视,眸子里含着的三分恼被秦晋荀看成了十分诱。
他有些心浮气躁。
温玉试图和他讲道理。
“不告诉你一声,就把你送我的蝴蝶兰送人是我的不对,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拿回来,还给你。”
“不要,不过我确实不怎么高兴,你想道歉,要按照我的方式。”
“什么?”
“心上的不痛快,要从生理上找回来。”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半滑落在肩头的衣衫向上拢了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指尖恍若不经意地摩擦了一下。
温玉面色一变,忍不住咬牙,“秦晋荀,你个变——”
“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
他的眉目间恢复了浅淡的冷静,却有一丝化不开的情绪,逐渐浓烈。
“你只需要看我一眼,我就胰上腺素激升,心上的不愉悦就都忘了。”
温玉一下子噎住。
汽车一路向南,两遍的高楼大厦逐渐稀疏,道路也越来越狭窄,快到出市的高速公路时,远远地看见了一片小山丘,被围成了一个公园模样,大门处还立着某某花卉种植基地的牌子。
秦晋荀停了车,两人步行进去。
几个园艺师正在浇水,有两个生人从旁边走过也是看也不看一眼,显然习惯了来来往往的花卉商人。
穿过一些开满鲜花的花坛和几个长长的大棚,两个人终于见了商务楼。
这天值班的办公室主任正在喝茶看报,忽然门就被敲开了。
“您好,我想找一下王政。”
眼前的男人气质风度俱佳,显然来历不凡,身旁的女人更是面容精致,与他们这些终日同花花草草以及泥巴打交道的可不是一类人。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找王政?
办公室主任的狐疑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比起秦晋荀一副“别问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要见到人”这种模板似的面瘫脸,温玉就显得柔和得多。
“主任,我们是王政的朋友,他经常给我们那送花,品相都不错,这不是,快到他生日了,他家里也没什么人,已经三年都没回去过了,我们想给他带了点吃的,算是庆祝一下。”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当然,这些都是刘子科连夜努力的结果,加上温玉这张脸的欺骗性太大,主任痛快地就喊人找了王政。
王政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啊,你们是杜芊姐店里的客人吧。”
王政平常就肯吃苦嘴也甜,见几人确实认识,主任背着手站了起来。
“小王啊,你平常也不怎么出去玩,这回朋友来了,好好说说话,我去大棚里头看看新来的那批波斯菊。”
“好嘞,谢谢主任。”
办公室里只剩三个人的时候,王政才不自在地红着脸低下头,扭捏地问道。
“是不是杜芊姐。。。。。。有什么话托你们带?”
的确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儿,温玉缓和了语气,正要铺垫一下,冷不防秦晋荀突然开口,目光如炬。
“王政,二十五中学肆业,辍学后就开始打零工,后来就来了这花场工作至今,应该算得上是杜芊的学弟吧。”
王政一愣,面颊上的潮红褪去,眼神不太自在地瞟了瞟别处。
“你们怎么知道。。。。。。我谁都没说。”
“我还知道,你辍学是因为偷偷像教育局检举校长对女学生行为不规矩,但是被时任校长的李明复发现了,找借口把你退了学。”
王政的拳头握了起来,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神里是不甘又无能为力,以及憎恨。
秦晋荀把玩着手里的笔,“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吧,每逢15号和20号,都是你到诸城几家花店送花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