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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好久的静默。之后,脚步声响起。
而后,好久的安静。
灯油又燃掉了一些,秦雪清坐在小篮子边,只是轻轻地晃着篮子。
“娘娘,你也该休息了。”
“月妃醒了?”
“没有。”
秦雪清低下头,隔着手绢,摸摸延庆的头。
还是热,热。
闭上眼睛,转头望向窗外。
天,已经蒙蒙亮了。
第96章 君恩如水向东流中()
隔天,晌午的时候,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翠菊站了起来,一开门,小喜子满头大汗地杵在外面。
“娘娘,娘娘……”小喜子一路跑进来,脸色却带着欣喜。
“娘娘,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小喜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麻袋打开。
“娘娘,这个是芨芨草,就治这病的。奴才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那鸡冠山上,给挖到了。奴才家里的牛,有病就喜欢啃这草,都说消毒最好,还有,奴才……”
“你怎么回事?牛吃的东西,你也敢拿进宫来?”秀梅在一旁突然打断,嗔怪地说道。
小喜子擦了一把汗水,搓了搓手上带着土的草药。
“娘娘,这虽然是牛吃的,但只要能治病,还管它是什么……”
“你有多少把握?”秦雪清没等他说完,严肃地,回问道。
“你可要知道,这草,你不拿来,可以,但是,如果有什么后果,那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懂吗?”
小喜子愣了一下。
“娘娘,奴才保证,这草,可以救得了小皇子。”
秦雪清低头想了想,好似拿定了主意。
“好。翠菊,秀梅,拿去煎了来。”说完,转头又看了看小喜子,他拼命地,正在用袖子擦自己的脸,一看到主子在看他,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秦雪清看着他,也笑了笑。
许久之后,翠菊和秀梅端着药,走了进来。
“娘娘,这……妥当吗?”
“本宫先试试。”秦雪清说完,不由分说,伸手就要拿。
“啊?”翠菊和秀梅,突然挡了过来。
“娘娘,这万万不可。不如……”两个人同时,都将头转过,看着小喜子。
小喜子又一愣。随后,拿起药,仰头就喝。
秦雪清看到他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宽慰。
“再去煎一碗来。”
“是。”翠菊和秀梅,匆匆地,又跑了出去。
秦雪清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地将药水,注入到延庆的口中。小孩儿似乎呛了,咳嗽了几声。之后,头动了几下。药水算是灌进去了。秋月已经醒了,神志似乎也清醒了些,静静地,坐在一旁。
“小姐,这管用吗?”
秦雪清慢慢地灌着药,头也不抬,只轻轻地,点点头。
“最重要的,是庆儿,要够坚强。”
秦雪清吹吹勺子里的药。
“你也是,只有坚强,在这宫里,才能安然无恙。”
说完,轻轻地拿着勺子,挤开延庆的嘴,将药倒到延庆的口中。
“小姐……皇上和太后,都走了吧?”
“走了,早上走的。”
秋月没有再说话,继续静静地,看着秦雪清为延庆喂药。
到了晚上,延庆的烧,退了。
秦雪清摸摸那已经退却红色的小脸蛋,心里突然觉得,也许这孩子,以后真会成大器。
“小姐,庆儿……是不是没事了?”
“还要再看看,烧退了,就是前进了一大步。“秦雪清转身朝着小喜子,点点头。
“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
小喜子傻傻得一笑。
“奴才……也就是碰碰运气。”
“碰运气,你也不要太猖狂了,娘娘赞了你,你就得意了?这草啊,要是不好,你可要掉脑袋的,这可早警告过你了。”翠菊用肘顶了小喜子一下。
“我怎么知道它好不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喜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秦雪清瞪着他。
“你不知道?你又说,那是你家里的牛吃了治病的草?”
小喜子苦着脸,突然跪倒在地。
“娘娘,奴才……奴才那都是听豫王爷说的啊,王爷拿了这装草药的麻袋给奴才,说……说这草药,是可以治小皇子病的,又教奴才那样说,那样做,说这样,娘娘自然会相信了。奴才……奴才就是想着,反正也是一条命,救得了小皇子,那是功德,救不了,奴才……就给小皇子陪葬。反正奴才家里也没人了。充其量,就死奴才一个……”
秦雪清有些恍惚,心跳动得剧烈。
“你先起来。”秦雪清转回头,看着篮子里的小人儿。
“除了这,王爷还说什么没有?”
“有,王爷说……最好让娘娘也喝上一碗,预防些好。”
秦雪清握紧了拳头,拼命地,忍住眼泪。
第97章 君恩如水向东流下()
“小喜子,你就不怕王爷趁机使诈,害了娘娘,害了小皇子?”翠菊突然冒出一句。秦雪清诧异地,转头看着她。
小喜子沉默了一下。
“奴才有想过,后来,王爷说了一句话,奴才才放了心。”
“什么?”秦雪清的语气,有些迫切。
“王爷说,”小喜子顿了一下。“王爷说……”
小喜子一脸为难,并没有再说下去,两只手窘迫地绞着。秦雪清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些念头。
小喜子走近了些,靠在秦雪清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王爷说,愿得一心人,冷暖两心知。”
说完,他红着脸,退开了。
秦雪清的心,五味杂陈。
心湖,又被他搅乱了。
延庆的病,慢慢地有了起色。身上的红点,在精心照顾下,也悄悄褪去。小脸蛋又开始红了,不过,现在是红润,不再是那令人心疼的烫红。
小小孩儿醒着的时候,就喜欢舞动着双手。秦雪清抱着他,他一点都不认生,小嘴嗯嗯地发着声,手掌总想抓住那晃动的流苏,虎头帽,虎头鞋,活象只小老虎。
如果当初她的孩儿没遭受变故,今天,怕是比延庆都要大了。
该会说话了。
延庆抓着她的手,呵呵地笑出声。
五月五,五月端,因为早些时日延庆的痘症,让宫里惶恐了一回,虽然后来是平安地渡过,但总归是心有余悸。皇帝和皇太后在离宫半月之后,回宫的第一件事,自是要消灾。
消灾的大典在天坛举行。宫里到处也都插上了蒲草和艾子,浓烈的香味,弥漫满天。
夜晚,艾草的味道更是浓烈。秦雪清睡不着,瞪着眼睛,望着窗外。
皇帝就在一旁,他似乎总能睡得沉稳。今天他驾临的时候,秋月和延庆就在坤宁宫。他倒是欣喜,但总是有些不太热乎。
对秋月,他是怎样的想法?当初秋月得宠似乎只是偶然,后来,也没见他对秋月用过多少心思。
难道,就只因为那刹那的火花,而后就熄灭?
就像那个冬离,皇帝根本已经忘记了她……
想着,又有些困顿。
第98章 惊风忽起白日黯上()
净台寺的后殿连着西山更上些的山路,通过去,有一间很小的庵堂。那里就是慈云庵。
秦雪清扶着太后,慢慢地,沿着山道向上走。山道没办法用轿,皇太后也并不介意。整整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慈云庵的门前。
庵堂前站着一老一少,另外,还有一个并无剃度的妇人,妇人的衣着甚是朴素,简单的插髻,简单的麻布水田衣。老尼花甲之龄,有些佝偻,由年少的女尼扶着。三人站在庵堂门口,一见着皇太后,意欲跪拜。太后示意侍女上前扶起。
“慈云大师,久违了。”皇太后笑意盈盈,携起老尼的手,缓步向前。
“太后,老身在此恭候大驾,见太后神色祥和,精神尤佳,颇感欣慰。太后今日驾临,乃是我庵中众人的荣幸。”老尼步履蹒跚,随着皇太后,摇摆着向前走。秦雪清走在后面,端看着前头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太后的言行,失却了往日的威严,她们,该是长久的相识了。
旁边的妇人一直默默地,除了开头的福礼,之后也没再说一句话。她的年纪,应是与太后相仿,但总归是天差地别的环境,加上身上衣饰简单,与太后的气度比起,仿佛那距离,已经不只是天和地的差别了。妇人的眼睛,却是一直,都停留在太后身上。
似乎是太放肆了些的。
秦雪清走向前,试图阻断这放肆的视线。她朝着妇人微微一笑。妇人象是突然被打断了思绪似的,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朝着秦雪清,微微一笑。
这个妇人,似曾相识。她们应该是没有见过才是的。
走进了庵堂,正中是大殿。老尼和年少女尼服侍太后正装之后,太后就在殿中颂起经来。秦雪清和年少女尼都退出了大殿,片刻之后,老尼也走了出来。
大殿里,就剩下太后和妇人两个人。
秦雪清突然想起,这慈云庵,本就是先皇下旨所建。
那妇人恐怕就是元太妃了。
元太妃就是朱正浩的生母。
难怪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朱正浩,是有些神似他的母亲的。
特别是那股神情,坚毅而笃定的神情。
静谧的殿堂里,袅袅的轻烟。烛火偶尔的晃动,并不能提起在此的人的注意。殿门紧闭,外界的阳光变成丝缕,穿过纱窗,印照在地上,成了一格格的白芒。
殿里的两人,一直都是静默着。太后闵氏跪在软垫上,手串佛珠,闭着眼,口中默默地颂着经。阮氏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眼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闵氏颂完了一段经词,放下手中的佛珠,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在一旁的阮氏,站起身,踱步走到桌案上拿起香,靠近油灯边点着,复又回到软垫边,跪拜三下。
插好香之后,闵氏复转过身,走到窗边。
“二十年了。”闵氏顿了顿,“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伸手摸摸窗棂,感觉那无尘的境地,“如梭的光阴,并没有让你有任何改变。”
阮氏转过头,嘴角一提。
“太后厚爱,臣妾得此佳境,拂去心上的尘埃,垢去明镜,净心明志,断欲无求。”阮氏轻轻一福,“臣妾得先皇与太后的垂怜,当得此当宿命,无怨无悔。”
阮氏说完,走到佛像前,双手合十,跪拜于地。
“净心自能净身,万事皆空,心无旁骛,自是神貌无损。”
阮氏闭上眼睛,拜倒在地。片刻,起身,站起,回转身子,朝闵氏笑了笑。
“太后别来无恙?”
“很好。”
“那就好。”
静默。
“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心无旁骛?”闵氏说完,转头看着阮氏,眼神突然凛冽了些。
“太后何出此言?”
第99章 惊风忽起白日黯中()
“你心里清楚。”
阮氏紧抿双唇,回以同样的眼神,毫无畏惧。
电光火石,火花似乎一触即发。
“我们当年不是说得清楚,为何此刻,却要违背?”
“说清楚什么?”阮氏瞪大了眼睛。“说得清楚吗?太后,如果你我真能冰释,那也不会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