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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往小路走去。
“这里过去就到了半山，那里的砍柴人就多了，也通达了半山的路。不知道这条路原本是用来作甚的，但是看样子该是用了许久，而且很多人就在这路上走，任着树枝生长。不明白目的是什么，但是却非常明显地留了这条小路。通达的那条半山的路已经是另外一个小镇的，我问过那位樵夫，他也对这条小路非常地惊讶，说是这平时并没有仔细查探过。不明所以。”
脚步有些蹒跚，秦雪清踩着软绵绵的泥地，她也明显感到这路虽然能走，但是却不好走，不知是路旁的树枝阻碍，还有地上的泥，也不踏实。
“最近的雨冲刷了泥地，所以泥泞了。”朱正浩停下脚步，伸手让秦雪清攀附。“小心。”
秦雪清有些怔楞，她微笑着移开他的手。
“我自己会小心的。”
朱正浩看了她一眼，放弃了继续伸手的决定。
这样悉悉索索地走了不短的时间，都还没看到路的尽头。
“这路，看起来挺长的。”秦雪清有些皱眉。
“当然，这是通往另外一个镇的小路，势必就不会短。何况山路崎岖，左右拐动。你要跟紧了。”
朱正浩明显地放慢了脚步，秦雪清看见了他在地上踩出的，一个一个脚印。这些脚印，突然让她想起了某年冬天的情境。
你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就不会摇晃了。
那年冬天的梅园。雪地里。朱正熙对她说的。那个踩雪的冬日。那时候，成儿还未出世，宫变还未发生。一切都还如常。他是宣泰皇帝，她是他的皇后。
一阵莫名其妙的痛楚，油然而生。
秦雪清踩上那些脚印，发现她的脚，套在了那大脚印中，小了一圈。这泥泞的路不比那雪地里的脚印，没有所谓的摇晃与不摇晃。她前头现在带着她走的人，已经换了别人。
她不太明白，这痛楚，从何而来？
第358章 漏箭遗惊觉身寒中（）
今天，她跟着朱正浩，来实地查看这让她失去孩儿的地方。原来，似是疑点重重。
这条小路引领着他们走到了朱正浩说的半山的道路。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稠密，几乎看不见前路了，但脚下明显得很的那泥泞的地，说明了这路并不是他们一行人现行走出来的，是早就存在了的。到了路口的地方，还盘桓着大树的树根，大树叠小树，将这路口，就淹没在眼皮底下。真是从半山道上看过来，这不过是类似于山洞一般的一个凹口，并不能让人联想到，是一条能容纳人身的小径。
“这是近郊横山镇的沙村。这是那位樵夫介绍的。这个村子的人，多数都是靠山货谋生，靠山吃山，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大门大户，他也想不起来这其中的异常。所以，这点，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朱正浩一边拍着身上的树枝落叶，一边在滔滔地介绍。“就是因为如此，那天那两个类似商人的扛着麻袋的人，自然就引人注目了。不过，”朱正浩突然停下了脚步，左右巡视了一圈。
“不过，那个樵夫也说了，平时也偶尔会有商人到山上来买农户的山货，图个新鲜。但因为山路实在难走，所以亲自来的买主也少，都是等着他们送到镇上，然后再直接交货的。”
“这个山林，树木茂盛，郁郁葱葱，是个采集山货的好地方。且本身就有山泉滋润，这样子的风水宝地，难道就只是这个小山村的人懂得寻宝，没有什么有见识的人来觊觎？果真如此，那么，是这些山民的幸运了。”秦雪清向四周梭巡了一圈，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这让她想到赵家堡。那么个地方都可以让赵家的人视为珍宝，如此的纯天然山野且看似未充分开发之地，不可能没有人想到要加以利用的。
“那个樵夫会不会，也是隐瞒了什么？突然有这么个衣冠楚楚的人来问他这么多的问题，你能保证他就不会打小心眼，留着查看你的底细？”
朱正浩笑了。他的眼里，充满着神采。
“我问他问题的时候，并没有隐瞒我的身份，我确确实实地告诉他我是谁。虽然我没有跟他说明来意，但他还是告诉了我大部分的事实。”
“还有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的？”
“当然。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那个樵夫说，他们本是生养于西北中土的氏族，当年，天下大乱，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就有民众跟着军队一路而来。后来，太祖皇帝建都，他们就在此地留下，并且繁衍生息，氏族开始流传。他们当初是跟着太祖皇帝来的，所以，在他们心里，冀朝的君主就是自己的国主，他们，只向这一系的君主俯首。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意外。”
如此，这般。这倒是让秦雪清，也意外了。
朱正浩依然微笑，依然神采奕奕。但，在秦雪清的心里，她突然出现了疑问。
如此，这般，那么，成儿，他在这里失踪，却跟这个，有甚关系？
第359章 漏箭遗惊觉身寒下（）
这本来要追根究底的行程，反倒让一切，更加地迷惑。那个称为沙村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的渊源，那成儿在那里失踪，又怎么能够解释得通呢？
成儿的事情没有解决，却有更大的祸端，正在慢慢地滋生。
秦雪清再一次握紧手里的奏折。她现在是每天都有太多的意外了，这一叠摆在她面前的黄本子，每一句，都可能让她始料未及。
自从上次陈文昌提出了那个“太后称万岁”的议题之后，有一段时间，已经消声灭迹了。本以为已经平息的事端，谁知，竟然就有好几人，开始又要蠢蠢欲动地，跟风。
跟风。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鬼把戏，他们都呈上这样的奏折，意欲为何，真是难以捉摸。但这些奏折一上来，就说明了这已经是个普遍的议题。如果这是她自己搞出来的，或者是可以煽风点火，但本身她就没有想过这样，这只能说明，有人在，制造事端。有一点秦雪清倒是看明白了，这煽风点火的结果，就是会让她，引火烧身。这样的奏折越多，那风口浪尖的危险，就在层层加重。那么多人都要推举你当皇帝了，这有时候并不是说明了你的能耐有多少，甚至，在这些事端的背后，隐藏的，可能是更大的隐患。
这正如哥哥所说的，靶子的正中，就是所有箭所指的地方。万箭穿心，有时候也只不过是因为你，被动地被推上了高处，目标太明确，不胜寒的结果。
这样子的事态，自然不能任由其发展。何况，她现在确实并没有要谋朝的打算。
斩首，这是必须的。这样不知轻重的人，本身就应该自取其辱。可是，杀了这些人之后呢？
秦雪清再一次看到的，是始料未及的另一番景象。
开始有人称呼这是一种被隐蔽了的野心，是不打自招的司马昭之心。那所谓的言辞，振振有力，如果你没有这样的野心，如何不能君子坦荡荡，反而要小人常戚戚地，掩人耳目，杀人灭口呢？
这像是另一场风暴，在慢慢地酝酿着。
杀人可以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只怕人越杀越多，事态反而，不能扼制。
这是秦雪清开始恐惧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在朱延成失踪之后，谁是这个国家的下一个主人，只要没有确定的一天，都不可能出现和谐。但是，那些原来都振振有词可以承继大统的人，却在这时候，都默默无闻了。甚至，有些，却在这时候，逃得远远地，像是这个地方，就是鬼魅重生之地，会害人不浅。
她的那些明明没有的事情，却让别人一说，反而就言之凿凿了。
这养心殿里，冷得她发抖。
她是不是该明白，其实，她早就被人，挂上了箭靶的中心了？
第360章 萧萧涌当挽弓强上（）
呼啸的风在耳边过，那风的声音就像虎啸狼嚎一般，撕咬着风中狂乱的心。虽然她骑得不是很快，但是足以抛开那些随从的人，狂妄向前。匆匆一拉马缰，马的嘶鸣响彻天空。
弱小的生命总是在惶恐，它们四处张望的眼神，透露着内心的惊惶。这一只小鹿，被追赶了多久？
她听到了箭鸣声。然后是一声微乎其微的吟鸣声，鲜血，溢出。那小生命应声倒地。
秦雪清下马，拨开草丛，向地上的小鹿走去。
“眼睛。是眼睛。”
随后的脚步声紧跟而来。她转头，看见了朱正浩的笑。
“是的。我射中的它的眼。也许，在它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它的天地已经黑暗。或许，这样来说，它就能死得瞑目了。彻彻底底地瞑目了。”
那鲜血是在眼睛旁流下，一道深深的红色痕迹。小鹿的四肢还在抽搐，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那些吟鸣声，慢慢地消失了。
朱正浩将箭拔起，身后的宫奴将鹿的尸体匆匆收起。
“你现在也能骑得很快了，不亚于我这个长年在马上争战的人。”
秦雪清拿过他手上的箭，看见了箭头的那沾满鲜血的鲜红。粘稠的血液，糊在她的手上，发出一股腥味，很刺鼻。
“把弓给我。”
这话一出，她看见了朱正浩惊讶的脸色。
“你做什么？”
随后而来的秦三山，将弓递过。秦雪清拿着那沉重的东西，紧紧握在手中。
“这需要很大的力气，来。”
他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弓，将她另一只手中的箭，架在弦上。他抓着她的两只手，将弓身拉开。一阵轰鸣。
前方一团黑色的影子，应声落下。那些掉落的羽毛，还在空中飘扬。
“是不是很费力？”他的话，出现在她的耳边。说话间，喷出的风，穿过她的耳。
他站在她的身后，依然抓着她的双手，身体紧紧相依。宫奴跑向前，带回来一只灰白身子的燕子。一箭穿身。
“你什么时候看到它的？”
“拉弓射箭，本身就应该耳听八方。刚才它飞过的时候，你就该感觉它的存在了。”
小小的身子，那堪那重重的金属穿身。箭头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淌。
“看来今天，我们是收获颇丰的。”
朱正浩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远离了她的身体。他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原来沾粘在秦雪清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不再刺鼻。
第361章 萧萧涌当挽弓强中（）
闭上眼就是靶上红心，她希望越接近，越好。甚至于一箭射中，穿透这个红心。
秦雪清每拉一次弓，她仿佛都积满了怨气一般。他说的，力量，都盈盈溢满了她的身体。箭在弦上，飞出的轰鸣，穿破了空气，都带着她满身要喷发的气流冲击而去。
她看见自己那破了皮的双手，滴出的鲜血与那日在围场里那些小动物的鲜血一样，鲜艳无比。
她不是那箭靶上的红心，不能眼见着自己的血，滴在毫无根据的理由之上。她也不能被当作了靶心，有朝一日，被箭射穿。那些小动物没有还击能力，所以任人宰割。可是，她不是。至少，在她还有力量充斥身体的时候，她不能站着被人污蔑。
她端起了弓，射开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被当成靶心的时候，将手上的箭，狠狠的击回，让那些人，面目全非。
远方总有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