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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有些恍惚了,刚从冰箱捧出的‘冰冻人头’的眼睛仿佛眨了一下,紧接着,一滴晶莹的水滴流了出来,我不知道是水还是泪,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被震撼了!
之后,我交出了我第一份独立而圆满的报告。
从门窗没有强行撬开的痕迹,死者也没有过度挣扎,可以看出,凶手是死者熟悉的人,熟悉到可以任由其登堂入室,甚至是卧室,凶手杀人的时候很冷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真正的蓄谋已久,切割死者头颅的时候,下手准确,切口平滑流畅,就连颈椎处的关节都被仔细的拆卸,可见,他很熟悉人体构造,而且有动手经验……
这样的分析始终是死的,人的思想也是千变万化的,明明是个很好解决的事情,却偏偏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法,莫非真爱过才会恨入骨髓,恨得要杀死她之后,还要砍掉她的首级……
这个答案
在凶手落网的那天,水落石出,他在口供上称,自己很爱那个女人,却不想她慢慢的开始变质,变得陌生、贪婪,他听老人家说过,那种贪婪的像黑蝴蝶一样的女人是带有邪恶黑暗巫术的,要想彻底的消灭她,只有砍掉她的头颅,于是……他就那么做了……
我听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就为了这个理由,是愚昧无知,还是穷途末路呢……
(呵呵,本来准备继续跟吃得过不去,不过……丫头最后还是比较善良的说……
这个故事,是昨天妈妈讲给我听的,据说就发生在我上小学的地方,当然,没有这么变态,人头只是放在汤锅中煮着而已……呵呵)
之四 折纸鹤的天使(上)
每日都少不了案件,有案件就有死人,各种各样的死人,死法千奇百怪,有心甘情愿自杀而死的,有死不瞑目被谋杀的……每件案子,无论我参与了几分,事后却犹如过眼云烟一般,再也不曾回忆,因为,从某种方面而言,回忆,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唯有那具尸体,即使已经变成白色的骸骨,可是,午夜梦回,我还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串纸鹤的女孩,翩翩起舞……
尸体是在海边发现的,因为已经是骸骨,现场证据收集完毕后,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一来,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年,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太少了,甚至连死者的身份都无法判断;二来,那具骸骨并没有明显外伤,可见性死亡原因很可能并不是他杀,所以我建议使用颅像还原术,主要是想先了解死者的身份……
殓房内,躺着的是我已经仔细研查过的骸骨,我静静的注视着它暗无光芒的眼窟窿,推测着它的过去,这是一具女尸,从盆骨的略宽和倾浅,可以判断,它的性别应该是女子,而它的头盖骨,中间还隐隐可见骨缝,看来尚未成年,从骸骨的长度以及时间逆推,那个时期,身高的平均值可以得出,它还是个女孩,年龄不超过十五周岁。
在得到这些结论后,我准备离开殓房,回实验室,那里有一台刚从国外进口的洋机器,毕竟这种颅像重合术在国外法医学早已是充分运用了,可惜,在我国,这种技术只是刚刚起步,就连机器也只有洋鬼子才有,不过近年在一些权威杂志上,已经有不少同仁在编写相关程序,据说都有不错的成绩,我嘴角露出浅笑,其实这种技术说简单也是极为简单的,就是一种机械的整合,只要将头骨的各个方面特点,诸如人种、性别等因素输入,就会通过计算公式形成有效数据,可以测算处肌肉的厚度,大致可以把一个人的颅像和数据库中的某部分重合,借此来给出一个大概的范围,手头的资料越多,自然得出的相貌也就越像……
资料输送了一半,突然当机,无奈之下,我只好停下手中的工作,去机房请求支援,这时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向来不喜过问这种事情的我,竟不自觉的走了过去,说来好笑,那个男人——实在让我难以忘怀,我就没有见过长得那么怪异的人……一张黝黑粗糙的脸、满脸虚胖,典型的婴儿肥、眼睛眯小眯小的,还,还一个大一个小,眉毛像蚕豆一样,总而言之,一句话实在惨不忍睹,如果这张脸还能让我想起什么人的话,那应该就是在巴黎圣母院中,那个钟楼怪人了!
也许是我的突然插入,他停止了和警卫的纠缠,径自向我走了过来,我浑身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不知他想干什么……
“我认识雪儿的,你让我带她走啊,她已经没有家人了……”他说话又急又快,我听得有些模糊,什么雪儿,什么家人的,直到他从里面衣兜拼命掏东西被警卫又拉住时,我不由好奇的说道:“等一下,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和警卫虽然不是很熟,但毕竟天天进出,他们迟疑了一下,最终虎视眈眈的瞪着那个男子,那个男的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颤抖的将一张小心翼翼收藏的纸递给我,竟是一副素描,画的是一个少女,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是少女的天真浪漫,善良温柔的形象已经油然而生,美得真美得纯……只是我不明白,他来这的目的,但我看着少女的笑颜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种荒谬的想法闯入我的脑海,莫非……
我震惊的看着电脑素描出的结果,果然!那容貌和我早先看到的几乎是吻合的,那一刻,我的脑子有些乱了,这种情况下,今早看见的那个男人要么是少女的亲人,不过从年龄和外形来看,他们一点也不像,少女的身份已经核实了:夏雪,14岁,宁海人,死于血癌,父母在她死后就移居国外,无法联系……所以,那个男的也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死者死因正常……
一件毫无疑问的案子却让我如此关注,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又让我遇上那个怪人……
这次是他主动找我,接待室里,他穿的很整齐,人看上去比那天也要精神多了,只是——容貌依旧,我尽量回避与他的对视,意外的是,他很健谈,也并不自卑,他说了许多关于夏雪的故事,起先他的思维有些跳跃,我很难理解,他不是宁海人,说的是下江一带的方言,我需要很费力的理解。
不过,这些都是在他将那副画给我看以前的事情,当我看到他为夏雪画的那张油画时,惟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我的感觉,这副画,唯美到只要看过它的人,都会被画中那个惟妙惟肖,温柔如水的少女吸引,尤其是画者对光和影的把握,我没有学过画,但却能看到少女脸上淡淡的霞光,那桔黄色如同太阳般的光晕,笼罩在少女全身,让我不禁有些迷惑了,不知是光晕包着少女,还是少女自身发出的光芒,少女的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前方,或者说她注视着画家——我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男子,一只手做出飞翔的手势,另一只手上托着一只白色的纸鹤,身后是蓝色的幕帘,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平静,而惊心动魄的美却如烙印般印在我的心头,谁能想象,这样的少女却有这么不幸的故事……而最让我惊诧的却是,当我看到作画的时间,竟然是一周之前,我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被推倒在地上,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我听完那个故事,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明白刘朝师傅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或者不相信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在某个空间中,它们一样自由自在,有血有肉!
之五 折纸鹤的天使(下)
如果要说光怪陆离的话,在没有遇见白若和官青寒之前,没有成为二处的法医之前,或许,这次应该算第一次……
很奇怪,在面对这个长得像钟楼怪人一样的年轻男子时,我竟然丝毫没有怀疑他在说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真觉得那像是小说里面的故事,一个美丽如画般的少女,天使一般的冲一个长相怪异的年轻人摊开了右手,她的手心中有柔和如太阳光般的光芒……
那个年轻男人自称自己为阿伍,排行第五,没有姓,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已经离开,母亲养他到三岁,嫌他长得太丑,于是抛弃了他,和别的男人结合,离开了这个城市,家里的亲人就只剩下年迈的祖母,辛苦的拉扯他长大,一直到他读技校的第二年祖母过世,他最亲的人也离开了他,于是他开始了飘若浮萍般的流浪生活,最后辗转来到宁海,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就跑路边帮别人画像……
我不难知道,这个阿伍除了是个苦命人,也是一个资质极佳的人,我虽然和他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一个生活如此扃困的人,想学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之外,天分是必不可少的,他经常一个人独自去海边画画,无论酷暑还是寒冬,终于,他的画在报刊上登了出来,他的画作也慢慢出名,而且首都一位知名的画家也对他伸出了橄榄枝,知道他的身世之后,表示愿意资助他继续深造,但提出一个条件,要他创作一副用心灵画出的画作……
一连一个月的时间,阿伍一直在作画,成功的,形象的,甚至是模仿的,画了不下数百张,但却又一一被他自己否定,我没有看那些作品,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对于那些,他并不满意,所以才会继续执着的寻找,他希望能够找到模特,这样,他的画作中将会注入新的活力,那才是心灵的创作啊!可惜,他的尊容……实在没有人愿意在连续的一天半天中一直对着他那张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黝黑的皮肤透着点红,我讪讪一笑,敛下眼睑,说到俗人,大家都一样,我不也曾经有不想多看他的感觉吗?
就在他坐在海边,百无聊耐的拨弄着脚边的沙子时,忽然他踢到一个硬东西,一个玻璃瓶,本想顺手抛出去,可又忍不住仔细看起来,瓶子里面竟然塞了张字条,字条上娟秀的几个字写着:永不放弃!永不言败!阿伍说他当时只觉得耳边仿佛听见大钟的警示之音,那一刻,原本的迷茫、自卑、怨天尤人统统消失,他觉得浑身上下重新充满了力量,就在他想离开,重新找人创作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夏雪,穿着白色连衣裙,美得就像画中的天使,原来她就是那个瓶子的主人,那里面的字自然也是出自她的手,听到这里,我仍觉得似梦似真,死去十余年少女的魂魄竟然因为怜悯阿伍而凝聚成实体,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这不是阿伍的梦境,我想……我也无法解释什么……
阿伍可能是看我听得很认真,所以他的兴致更高了,那一周的时间,可能是这个一直活在容貌阴影中的年轻人最快乐的时间,夏雪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他身边,陪他作画,陪他看星星,听他说故事,还帮他折千纸鹤,因为那个时候,他告诉夏雪,马上他就会去首都实现他的梦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家,所以夏雪为他祈祷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终于画出了这副“晨曦天使”,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再次和他的小天使见面,分享只属于他们的快乐,可是,他的天使失踪了……
“你是看新闻知道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没有说出夏雪的名字,因为就在这之前的一刻,我还怀疑阿伍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我又矛盾的相信颅像重合术并没有出问题……
阿伍叹了口气:“是那条链子,那是我送给她的,虽然只是小店里的便宜货,但夏雪却很开心,还让我在后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轻轻一颤,不错!在证物那条不起眼的银链子的扣环上